炮灰集錦[綜]

第54章 聊齋(13)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非摩安 本章︰第54章 聊齋(13)

    林寧聞言道︰“我看這其中怕是有內情, 不若請雙方面對面來對質。”

    燕赤霞嘆道︰“也罷。”

    李四殊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家的僕從更是, 到底他們剛才可是瞧見了那目若閃電,有著血盆大口的怪物了, 瑟瑟發抖還來不及呢,哪里敢說不。

    這般的, 一眾人來到了廳堂。

    說來這李四殊家頗為富裕, 看宅院佔地面積不小,以及修建的很別致就可見一斑,又他的妻妾總共有好幾人,這會兒听了僕從的轉述, 心中惴惴的同時,還是大著膽子來到了廳堂以內的屏風後, 旁听起這起官司, 等偷偷覷到夜叉般的泥鬼後, 嚇得差點沒厥過去, 卻是連驚呼聲都連忙捂住,生怕惹來泥鬼的注意。

    至于李四殊?他經過這段時日的折騰,早就骨瘦如柴,形銷骨立,只有被僕從們攙扶著坐到了下首, 連看都不敢看那泥鬼。

    林寧左右環顧後開了口︰“你們倆誰先說?”

    泥鬼當仁不讓道︰“我先。”

    林寧︰“請。”

    泥鬼瞪了李四殊一眼才忿忿道︰“我確是城隍廟中的泥鬼, 平日時侍奉著城隍大人, 一日我听到有個來拜大人的說他的主家瞧上了我, 心心念念想娶我為妻。我想著他主家倒是有眼光,就在那人面前現了身,那人和我說了約會地點和時間。待到那一日到來,我好生打扮了一番去赴了約,可不想這廝竟然抵死不從,還表現出一副我在逼迫他的模樣,這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就決定給他點教訓瞧瞧,好讓他知道姑奶奶我不是可欺負的。”

    “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你這個通情達理的小道士就看著辦吧。”她說著還指了指林寧。

    燕赤霞︰“…………”

    林寧忍笑道︰“你可有證物?”

    泥鬼︰“有啊。”她說著就掏出個玉佩來,林寧轉眼去瞧李四殊,問道︰“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玉佩?”

    李四殊錯愕不已︰“確是某的玉佩——”

    泥鬼一拍桌子︰“你這個負心漢!”

    李四殊連忙說︰“可某從沒有惦記過城隍廟里的人物啊!”

    泥鬼再拍了下桌子,桌子應聲而碎︰“你還敢狡辯!”

    李四殊瑟瑟發抖起來。

    林寧出來打圓場︰“不妨叫李居士把話說完,看他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燕赤霞心想︰‘這泥鬼這般暴躁,哪能那麼容易被說服?’

    泥鬼︰“好吧。”

    燕赤霞︰“…………”

    李四殊這才有機會說他的故事,原來有一日他偶然遇見了保媒拉縴的,那人說他正和本地縣令家一得力大丫鬟說親,說那大丫鬟因為得主人器重,稍稍有那麼點過了花期,因而這說給人家做正妻,只能說給次等的人家,只怕那大丫鬟不會願意,到底她侍奉縣令大人多年,除了每月月例外,又常常得有賞賜,再加上本人也是個能耐人,怎麼會因為年紀稍微大了點,就這麼屈就自己呢?

    這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李四殊一听就上了心,他主要是看重那大丫鬟的身份和錢財,年紀大一些也無妨的,于是就央求著那保媒拉縴的幫著他說項。

    媒公起先猶豫,只等李四殊暗暗塞給他一兩銀後,那媒公才同意了。

    過了一日,媒公過來說那大丫鬟也知曉他的聲名,說是願意過來做良妾。媒公還說這還是他磨破了嘴皮子勸動的,不然那大丫鬟張口可是說要做平妻才行的。

    李四殊暗自高興,便將玉佩給做了信物。

    後媒公再回轉,便給說了約會的時間和地點,李四殊精心打扮後便去赴約,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他遇人不淑唄。

    泥鬼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你這意思,難道是我說謊了?有那個必要嗎!再者說了如果不是被你的真情感動,姑奶奶我才不會屈就你這個凡人。”

    燕赤霞忍不住咕噥道︰“真不知哪來的自信。”

    泥鬼耳朵挺靈︰“你說什麼?”

    燕赤霞握住了軒轅劍,說出了眾人的心里話︰“我說你怎麼不照照你是個什麼模樣。”

    泥鬼氣得肝疼︰“你個臭不可聞的牛鼻子!”

    燕赤霞還想懟回去,林寧輕輕一拍桌子道︰“肅靜。”凡人沒什麼感覺,可無論是燕赤霞還是泥鬼,都能感覺到這其中的靈力波動,叫他們情不自禁地便住了嘴。

    林寧這才揚聲問道︰“敢問夫人,可听聞本縣縣令要嫁大丫環?”

    屏風後李夫人片刻後道︰“不曾。”

    李四殊一驚︰“什麼?”

    “看來問題出在這個中間人上,”林寧話鋒一轉道,“敢問李居士,你可有什麼仇家?最好還是有那麼點不凡之處的。”畢竟那人能知道城隍廟中有個泥鬼動了春心,而林寧話音剛落,李四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林寧見狀道︰“看來是有了。”

    李四殊強笑道︰“道長可說錯了,某不曾有這等仇家。”

    林寧微微挑眉︰“那你的意思是,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編造出來的,而你其實就是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卻不願意負責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貧道和燕兄就只有袖手旁觀了,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麼。”

    李四殊焦急道︰“別!”

    可他又躊躇著不說。

    林寧露出玩味的笑容,看來是件虧心事。

    燕赤霞不耐煩道︰“你說還是不說!”

    泥鬼不甘示弱道︰“你能說話了?那我也可以說話了吧?”

    燕赤霞突然抽出了軒轅劍,“有股騷狐狸味!”

    林寧︰“…………”她也聞到了,只是更讓她在意的是,李四殊的眼神變得更加閃爍了,看來他知道那‘媒公’是誰了。

    又不等燕赤霞手持軒轅劍走出去伏狐,那狐妖化作的老翁就主動現了身,神色坦然。燕赤霞看了看他,再回頭瞧了瞧並無動作的林寧,勉強按捺住除狐妖的動作,厲聲道︰“你這狐妖為何要謀害這李四殊?”

    泥鬼跟著指證道︰“就是他,就是他來給我牽線搭橋的。”

    老翁神情變得慘然起來︰“我也想問問當年我與他遠日無仇,今日無恨,他又如何能忍心燒滅我全家!”

    燕赤霞一怔。

    原本氣弱的李四殊卻激動起來︰“道長們他可是狐妖,你們怎麼能听個妖怪妖言惑眾,還不快快斬殺了他!”

    林寧和燕赤霞還未如何,泥鬼就忿忿道︰“那你信不信我先弄死你?看你這模樣就知道你心虛了,你以為你能瞞過誰啊,真當姑奶奶我是好糊弄的嗎?”

    燕赤霞腹誹道︰‘不是嗎?’

    李四殊被吼得縮起了脖子。

    林寧斜睨了他一眼後,看向老翁道︰“你請講。”

    老翁並未掉眼淚,他只是平平靜靜的說起了原委。原來李四殊家宅院後面有個一畝地大小的園子,一直荒廢著,那園子正好適合老翁一家老小居住,于是老翁就出了一百兩銀子作租金,把那園子租了下來。

    老翁在安頓好一家老小後,想著李四殊是他們的房東,便請了他來做客。李四殊其實心中也一直很狐疑,畢竟他家園子也不是很大,而老翁上門時,紛紛揚揚好似來了很多人,他們又是怎麼住得下的?因而老翁來邀請,他立刻就答應了,來到了他家的園子,便驚訝的瞧見了房舍一片,且都是新蓋的,而且房舍內的擺設也很雅致,等落座後見著酒菜也都是山珍海味,再細細听去直覺得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加上僕從好像又一百多個人。

    李四殊頓時明白了,這家人家是狐妖。

    只李四殊並沒有表露出來,還和老翁相談甚歡,以至等李四殊告別離開後,老翁還和老妻贊嘆遇著個通情達理的房東。可他們哪里想到,過了一段相安無事的日子後,突然有一天滿園烈火沖天,他們一家狐是猝不及防,想逃走可哪里都有烈火,最後一大家子就只剩下了老翁一個,而等他勉強逃出來後,就只看見李四殊進來園里撿他家子孫的尸體,老翁這才知道是這廝放火燒了他們一家!

    當時老翁無法對付李四殊,只有含恨離去,等待著報復的機會。終于讓他等來城隍廟中的泥鬼動心,老翁就假托為媒公,想來個借刀殺人,事實證明,泥鬼也將李四殊折磨的生不如死。只是半路殺出來了燕赤霞和林寧,他這計謀也算是敗露了。

    老翁說完,滿室俱靜。

    李四殊梗著脖子道︰“他們是狐妖,我是為民除害!”

    話音剛落,張著血盤大口的泥鬼就“蹭”的躥過去,單手掐住他的脖子,左右開弓,頃刻間就給了他十來個巴掌,打得他是鼻青臉腫,爾後還啐了他一臉唾沫︰“敗類!”

    燕赤霞的神情訕訕的,到底以著他從前的原則,他八成會認為李四殊的做法盡管有那麼點不地道,可也沒什麼好指摘的,誰讓老翁一家子都是狐妖呢,誰知道他們會作出什麼祟來。可自從先前見過林寧,被她一言點過後,再加上他後來又遇著心腸歹毒的凡人,險些喪命于那人之後,反而是個經過的熊妖救了他,燕赤霞原先的觀念是有所轉變的,如今只覺得這李四殊是罪有應得,畢竟是他心存歹念,害‘人’在先。

    林寧則對泥鬼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甚至泥鬼能將李四殊臉皮打的疼痛欲裂,都是她給加了個手訣,又在沉思過後道︰“事已至此,不如報官,端看大人如何判決。”

    李四殊心中一喜,縣令大人總不會偏向個狐妖。

    下一刻卻听泥鬼驚慌道︰“這事兒怎麼能讓大人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可是饒不了我的!”

    李四殊這才明白他們所說的“大人”,是指城隍大人,頓時就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心直竄到天靈蓋,再下一瞬竟是閉過氣去。

    泥鬼一瞧,遷怒的再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好大一聲,叫李四殊一口氣又喘了出來。

    李四殊︰“…………”

    以及他再惶恐不安,他們一行人還是到了城隍廟。

    按理來說,城隍負責一地人的福壽祿和惡罰明,職權相當于陽間的縣令,只是他並不負責和妖族有關的事務,只不過法理不外乎人情,更有這樁官司中還涉及到了他廟中在職的泥鬼,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還會得來個瀆職的評價,因而此地城隍大人只有在狠狠瞪了一眼出去浪的泥鬼後,受理了此案。

    李四殊這會兒徹底慫了,等城隍一拍驚堂木,他就把什麼都交代了。原來當時他在明白過來老翁一家都是狐後,就心生殺機,等分數次買來了硫磺、芒硝,接著暗暗把它們分布在荒園周圍,如此反復,直到圍滿了整個荒園,再然後就驟然點燃,頓時滿園烈火沖天,狐妖們猝不及防,又無處可逃,只有被活活燒死的份。

    而大火燒了好一陣子才滅了,李四殊進園子一看,就看到滿園都是燒死的狐狸,焦頭爛額的不知凡幾。他正撿著,就遇到僥幸逃過一劫的老翁,老翁發誓要報復回來,等老翁憤然離開後,李四殊有一陣子怕他回來報仇,就多加防範了起來,可後來也不見他,李四殊漸漸的就把這件事給忘了,直到現在。

    李四殊交代完,急忙磕頭求饒。

    城隍正思忖著該如何判罰,泥鬼就插嘴道︰“判他也被燒死罷!”

    城隍惱道︰“你且閉嘴,你當你能逃過私自出城隍廟的懲罰嗎?”

    泥鬼立刻耷拉下頭。

    李四殊眼前一亮,立刻道︰“小人著實知道錯了,泥鬼娘娘出城隍廟也是代大人來懲戒小人,小人並無半分怨言,日後旁人問起小人也只會這般說的。”

    泥鬼立刻嚷嚷道︰“用不著你假好人。”

    只城隍微微皺眉,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四殊。

    而林寧就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同時暗自想這李四殊竟在城隍廟中耍起了滑頭,還用泥鬼偷出城隍廟一事來做要挾,當真以為城隍是這麼好要挾的嗎?

    果不其然,城隍什麼都沒說,就叫李四殊離開了,卻不知他已將李四殊該享的福祿劃去,也就是說接下來李四殊可能喝口涼水都會倒牙,而且還會變得窮困潦倒,甚至還會妻離子散,到最後成為孤家寡人。

    偏偏李四殊還不自知,滿心以為自己得了便宜。

    又李四殊離開了城隍廟,這樁官司卻還沒有結束,這老翁盡管是為了報李四殊燒滅他全家之仇,可他還是利用到了城隍廟頭上,蠱惑了泥鬼擅離職守,其情可原,然而其罪不得不罰。城隍酌情給出了以下判罰,即罰老翁上交妖丹五年,等五年後城隍廟自會將妖丹歸還。

    老翁已知李四殊福祿被銷,如今對城隍的判罰毫無異議,朝著城隍一叩首,自願將妖丹交了出來。

    至于泥鬼?關起城隍廟後,城隍要怎麼懲戒她,那都是他們自家的事了,林寧和燕赤霞就不好摻合了,很識趣的和化為狐形的老翁離開了城隍廟。

    等出了城隍廟,老翁朝著林寧和燕赤霞作了一揖,就鑽入了旁邊的山林中不見了蹤影。

    燕赤霞沉默片刻後道︰“我請道長喝酒,如何?”

    林寧點了點頭。

    稍後他們在新城一個小酒肆中喝起酒來,小酒肆中並沒有什麼名貴的好酒,有的只有自家釀的米酒,瞧上去顏色雖有幾分渾濁,可味道倒也香醇。燕赤霞拿過酒壇來,很是豪爽的給林寧和他自己各倒滿了一碗酒,端起來道︰“當時听道長一席話,如今燕某是深有體會,這杯酒燕某敬你。”

    林寧也端起酒碗來。

    燕赤霞道︰“燕某先干為敬。”說著一仰脖,咕咚咕咚把一碗酒喝了個底朝天。

    林寧正要喝,但听得“咚”的一聲,打眼就看就看看起來喝個一酒壇酒都沒什麼問題的燕赤霞,醉倒在小案上,那咚聲就是他腦殼砸到小案上發出的。

    林寧︰“…………”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

    話說先前林寧干倒黑山老妖,順帶把黑山夷平後,她的名號就在大江南北傳言開來了,當時是說什麼的都有,像是什麼她有三只眼楮四條胳膊八條腿,又或是某某神仙下凡,再或是給她編造了其他的斬妖除魔故事,像是說她上山斬虎妖,下河制黿怪諸如此類她根本就沒有做過的。

    而直到如今,林寧遇見過狐妖,制服過人妖,和猴妖、鹿妖喝酒聊天,雇佣過蜥蜴精來幫忙等等,卻仍是沒機會遇著過虎妖和黿怪,不得不說還是有那麼點遺憾的,不過上天垂憐,林寧很快就有機會和黿怪面對面了。

    此事發生在金山寺附近。

    林寧順江而下來到金山附近時,這附近的百姓正準備祭祀江中的黿仙。之所以會用“仙”來稱呼那黿怪,是因為自從有黿怪在江中出沒後,原本在這附近水域肆虐的水寇就不見了蹤影,因而附近的百姓紛紛以為是黿怪嚇走了水寇,再加上害怕黿怪來禍害他們,于是就聯合著金山寺的和尚們定期朝江中投放豬和羊,還給黿怪修建了廟宇,以此來安撫黿怪。只是近來金山寺附近的水域中,又有水寇出沒,這些水寇搶劫附近船只,殺害船上的旅人,將他們的財物搶走,這般的心狠手辣,以至于漁民們都不敢去大漁,生計受到了嚴重影響,再听說水寇還預備著上岸燒殺搶掠,導致了百姓們人心惶惶。

    他們思來想去,竟不是想著組織人手地域水寇,而是想著是不是他們給黿怪的祭品不夠,以至于這次黿怪竟然沒有繼續庇佑他們,去趕走水寇。于是他們想來想去,就想到了給黿怪祭祀一個新娘。

    林寧探听完始末,唯有搖頭嘆息。

    又新娘他們都挑選出來了,正等到事先選出來的時辰一到,他們就將她送上小舟,送到江中央去,而此時距離選定的時辰也就一刻鐘了,林寧便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敲醒那如此愚昧的百姓,想了想就來到了關押著新娘子的黿仙廟中。

    這廟宇盡管不大,可五髒俱全。

    有神婆模樣的婦人在門外守著,屋內新娘子捂著嘴啜泣著,冷不丁听到腳步聲,新娘子一凜,陡然以為是那黿怪現身了,這下卻是連啜泣都不敢啜泣了,又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接著便听到一道清越的聲音︰“姑娘。”

    新娘子名為燕娘,听到這般悅耳的聲音,才大起膽子來抬頭瞄了眼,但見一張芙蓉面,再定楮一看才發現是個道士。“你——”

    林寧直截了當道︰“我是來替換你的。”

    燕娘一愣,爾後怯懦道︰“這可如何成行?萬一黿仙發怒,,豈不是要連累到妾的母親?”說著便捏著衣袖無聲哭了起來。

    林寧在心中嘆了口氣方道︰“你看我是悄無聲息進來的,便知道我有點本事,到時候定能除了那黿怪,再者說了你們怎麼就知道那黿怪是公是母?萬一它是個母的,你們豈不是弄巧成拙了?再者即便它是公的,你們就確定它一定喜歡女子?”

    燕娘︰“…………”

    燕娘一時無法反駁,林寧便催促道︰“把你身上的衣衫脫下來給我,你穿這一套衣衫便是。”她說著從袖里乾坤中拿出來一套易想容當初做“魚餌”時穿過的衣服,燕娘瞧著都有點愣了,這時才有點相信林寧有神通了,想了想家中無人奉養的老母親,一咬牙就應下了這個提議。

    燕娘所穿戴的鳳冠霞帔乃是附近百姓集資做的,做工很是精細,鳳冠上綴著金絲絞成的鳳翊,還瓖有珠牡丹花、蕊頭、翠葉、珠翠穰花鬢、珠翠雲等,瞧上去很是璀璨。燕娘小心翼翼的幫著林寧將鳳冠戴好,再瞧小道長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若不走近了來瞧,是不會瞧出分明來的,更何況還有鳳冠上的流甦遮掩,這時心下稍安,旋即卻又慚愧起來。只她欲言又止了片刻,到最後也沒有說什麼。

    林寧並不以為意,讓燕娘只管在這黿仙廟中呆著,等她回來便可解了禁制。

    很快,神婆們就進了來,一邊一個攙扶著扮成女子的林寧走了出去,再在各種聲響中將她送上了小舟。等船夫將小舟劃到江中央後,他就上了另外一艘跟著過來的小舟,小舟快速劃了回去。緊接著岸邊的一神婆開始跳大神,她口中念念有詞地絮叨著,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祈禱,字句或多或少長短不齊,雖然不合韻律,卻拖著長腔。周遭還有幾面鼓同時敲打著,鼓聲大的猶如雷鳴,便是林寧遠在江中央,听起那鼓聲來都覺得刺耳。

    只是江面很平靜,黿怪沒有要上來的意思。

    岸邊的愚民們也在暗自焦急,很快另外兩個神婆也加入了跳大神的行列,鑼聲也跟著加入了進來。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原本平靜的江面突然掀起巨浪,一個有林寧乘坐的小舟兩倍那麼大的黑影,從水下乘著風浪翻滾了上來。

    岸上的百姓紛紛跪伏在地,山呼︰“黿仙保佑!”

    結果,那只大黿怪看都沒看江中的林寧,直接掀起巨浪朝著岸邊游去。

    岸邊的百姓們惶恐不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間驚叫的驚叫,倉皇逃走的逃走,還有接著叩首的,而林寧盡管覺得他們愚昧不化,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吃,于是就伸手摘下了她覺得戴著可真沉的鳳冠,拔-出龍吟劍就朝著黿怪飛躍而去。

    “喂!”

    黿怪好似沒听到般,自顧自朝岸邊游去,掀起的巨浪一波連著一波,瞧著頃刻間就要到岸邊。林寧也不管是否到近前了,直接催動著龍吟劍就要朝黿怪刺去,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她卻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瞧著眼前的場景“唔”了一聲。

    咦?

    原來是那大黿怪掀起的巨浪,是來到了岸上不假,可浪花並沒有卷走岸上的百姓,而是將鑼和鼓等發出震天響動靜的器具,都一個不落的卷了進來,緊接著大黿怪就帶著那些個器具,沉入了江中,對岸邊上的百姓丁點興趣都沒有,再有它也看都沒看林寧一眼,就那麼急匆匆而來,急匆匆而去了。

    林寧跟著躍入江中。

    片刻後,江面恢復了平靜。

    百姓們︰“???”

    江水下,林寧很快就追上了那個黿怪,並趕到了它的前頭,黿怪這才瞧見了她。林寧在水下活動自如,一身紅衣也格外顯眼,此時並沒有隨著水流流動而起伏,她就好像是在個空氣泡里,反正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物就是了。

    黿怪︰“??”

    林寧道︰“我是來斬妖除魔的。”

    黿怪張了張嘴︰“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是個滄桑的老爺爺聲。

    林寧提高了音量喊道︰“我說我是來斬妖除魔的——”

    黿怪動了動耳朵︰“哎呀哎呀听到了,你不要那麼大聲,老朽還沒聾。”

    林寧︰“…………”怪不得她先前喊他他都沒反應,原來是因為耳背。

    這時黿怪又道︰“你這後生是來除誰的?”

    林寧回道︰“你啊。”

    黿怪頓時就哀嚎起來︰“老朽做什麼了?好好的呆在洞府中修煉,就被吵得耳朵疼,連覺都睡不下去了,老朽還沒找你們興師問罪,你們倒是倒打一耙。唉,這年頭的後生都不知道尊老的嗎?你可不知道,老朽剛才可是受老罪了!”

    林寧︰“……我現在知道了。”也難怪他只卷走了鑼和鼓,再者林寧也沒有從這黿怪身上發現血腥氣,反倒是靈氣厚重,看來是潛心修煉了很多年,都修煉到耳背了嘛。

    老黿還是很郁悶,領著林寧去了他的洞府,叫林寧把來龍去脈說給他听。林寧就將她知道的一一說了,老黿恍然大悟︰“老朽就說老朽近來為何修為進益那麼快呢,原來是凡人祭拜了老朽。只是沒想到老朽臨了臨了卻是晚節不保,竟被當成惡妖,這等罪名老朽可不想背著,老朽還預備著成仙呢。”他說著就看向了林寧,而林寧正在琢磨他說的頭一句話,冷不丁就听到他說︰“後生可願意幫老朽這個忙?”

    林寧回過神來︰“您先說說看。”

    老黿立刻唉聲嘆氣道︰“唉,老朽年老體衰,腦筋也轉不過來彎了,一時半會兒哪里想得出好主意。”

    林寧才不上當︰“那您可以慢慢想,反正我不著急。”

    老黿︰“……”

    不過最終他們還是達成了一致,那就是一起去剿滅水寇,讓原本的錯誤繼續錯下去,也就是讓岸上的百姓繼續以為老黿守護一方,繼續把他當河神什麼的祭拜。

    他們倆說做就做,循著水寇經常活動的水域行去,留下岸邊的百姓們驚魂未定,他們瞧著消失的鑼和鼓,再瞧瞧消失的新娘子,面面相覷後都不敢確定這次祭祀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有誰能來做個說明嗎?

    •

    揚子江上煙波浩淼,水寇們卻多是水性極佳,又心狠手辣之輩,原本遭到過官府的打壓,又因為其他原因,揚子江上的水寇們著實沉寂了一段時間,不過他們在陸地上也多是無賴流氓,不事生產,時間一久,覷著官府的風聲,便悄悄地又聚集起來,漸漸的也有了點規模。那金山寺附近的江水中有黿怪的事,他們也听聞過,起初還有幾分膽怯,可漸漸的時間一久,也不見黿怪出沒,便紛紛認為黿怪會懲治水寇一說,不過是誰以訛傳訛,當不得真,于是他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

    眼下便打上了一條過往船只的主意,他們打听過了,這條船是主家專程來江南為即將出家的女兒置辦嫁妝用的,可以說是條小肥羊。

    水寇們分工好,只等著那條船經過他們的埋伏區,這期間他們也頗為無聊,便悄悄的說起閑話來,但听得一個水寇不經意間說道︰“我在金山那頭撞見過一個小娘子,模樣很是水靈,很有幾分像那個庚娘。”

    其他幾個水寇竟都知道庚娘是誰,還齊齊去看其中一個面色慘淡的水寇。

    一陣沉默過後,有一個水寇朝著此水寇開了口︰“王十九,說起來今個是不是她的忌日?我听說她下葬的時候,尸身都沒有腐爛,面色還很艷麗端莊,就跟活得一般?是不是真的?還有你們說她那麼烈性,會不會變成厲鬼來?”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其他水寇的怒視,“呸,瞎說什麼!”

    叫王十九的水寇面色更為難看,仔細看的話,他的神情中還夾雜著幾分深深的恐懼,同時還有仇恨,看來他和那庚娘淵源很深,而就當他攥緊拳頭想要說什麼時,一個負責望的水寇驚呼出聲︰“快,快看!”

    其他水寇本來想喝令他閉嘴,別沒釣著魚反而把魚驚走了,可等他們望一番,頓時也驚駭的說不出話來,但見湍急的江面上有一個紅衣女子,就那麼平踏著江水急速而來,就如履平地一般,又因有風浪相礙,他們離得不算近,一時還不能瞧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可聯想到他們剛才的對話,他們無不膽戰心驚。

    “庚,庚娘!”

    王十九更是面如死灰,他不願意回想當初庚娘是如何烈性的,更不願意回想她死後尸體是如何“栩栩如生”的,可他想挪開目光卻怎麼都做不著,就那麼眼楮不錯的盯著遠方踏江水而來的紅衣女子,等再近幾分後,王十九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嚷嚷道︰“不是她!不是庚娘!”

    可是吧,即使不是紅衣女鬼,可有那麼個人這樣踏江水而來,不也是很叫人覺得敬畏嗎?更何況人家還不是一個人,也就是在距離他們還有不到十丈遠的時候,紅衣寧腳下的老黿便顯出了痕跡來。他本來就體形龐大,如今又是在湍急的江水下,隱隱綽綽的更顯得可恐,也很容易就讓這群水寇們想到了什麼︰

    “是黿怪!”

    “黿、黿怪!”

    老黿甕聲甕氣道︰“老朽听到了,別再喊了。”

    水寇們︰“!!!”

    林寧瞧著最少有二十人的水寇,再想想在岸上听到的種種傳聞,就朝老黿喊道︰“元老,這麼多水寇帶著麻煩,不如您直接吃了吧?”

    老黿跟听不清似的︰“什麼?”

    林寧也跟著拖長了聲音喊道︰“我說您不如直接吃了他們——”

    水寇們︰“!!!”

    水寇們簡直要給跪了,不,是他們已經給跪了。他們跪伏在他們的小舟上,求饒聲此起彼伏︰“黿爺爺饒命啊!我等再也不敢了!”

    “別吃我,我瘦肉柴不好吃!”

    “不瞞黿爺爺,我有梅毒!”

    “其實我有腳氣!”

    老黿︰“……”

    還有給林寧求饒的︰“女俠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寧︰“…………”好像哪里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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