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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10月6日, 警方正式公布了鄭俊英“無嫌疑”的消息。連帶著獲得清白的還有很詭異地被拉下水、被迫擔保的鄭智雍,如同楊賢碩之前所預料的那樣, “thinker堅持的總是對的”,這一點再次得到了證明。
然而這還不是他們可以反擊的時候,身為藝人, 即使被大眾冤枉了, 事後也不能表現得太委屈,不然網民們面子上掛不住,會再找點錯處出來, 把自己之前做的事合理化。就像四年前鬧得沸沸揚揚、讓t-ara從一線女團跌到全民抵制的十八線的排擠事件,即使現在大家已經知道當年“被排擠”的劉花英不是什麼單純善良的小可憐, 但是當年對t-ara惡言相向的人, 也會用t-ara當年公開表現敵意作為理由, 讓負疚感胎死腹中。
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的鄭俊英果斷地放棄了斗氣, 沒有追究記者的責任, 幫幾個月前給他帶來麻煩埋下隱患、幾個月後又幫他作證的前女友說了話, 向因為這件事不得不調整分量或者陣容的幾個節目組道了歉,說自己會反思一段時間, 便離開了韓國。
連鄭智雍都沒有展現他的攻擊性, 無論對人還是對事, 就算有些事情他真的很想說清楚,這回也用怨念的口氣放低了姿態。“提出質疑, 拿出證據, 然後證明清白, 解開誤會,對于這個過程,我沒什麼好說的”,他開直播安慰了粉絲之後,又憂心忡忡地說道,“我擔心的是別的事情”。
“我本來不應該去保證的,那時太緊張,擔心得太多了,後面事情還在調查,有些話說出來不大合適,現在應該可以了。出了事情就等證據,沒有任何人有必要在證據沒出來的時候在口頭上給出保證,沒有任何人。”
鏡頭前的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換個角度想一想,即使是關系親密的朋友乃至親人,有幾個人願意綁在一起,一方犯錯,另一方連坐。不可預知的事情太多了,我其實不能保證我身邊的人一直不出問題。俊英哥的事情是因為他被起訴的時候我就知道一點,不然我至少不能保證他一定沒有拍視頻的愛好。”
“發布會上,我害怕出‘thinker拒絕擔保,鄭俊英清白存疑’的新聞”,他停了一下,“現在,我怕留下不好的先例”。
“說不定是我比較特別吧,以前好像沒有這樣的事情,以後也不會再有,讓我‘空前絕後’就好了。”鄭智雍自嘲道。
“另外我知道有的朋友在遺憾我這次只活動了一周,我也有點遺憾,本來這次出專輯是打算多上點放送節目的,結果計劃全落空了”,鄭智雍說完自己的感受,接著話鋒一轉,談到了更深的層次,“但是我沒興趣追究某些過于追求新聞夸大程度的媒體,意義不大,我在想另外一件事”。
他溫順謙恭,又認真嚴肅地說︰“我可以不在意只活動一周,因為活動的時間短一點影響不大,我可以選擇這樣來避免一些爭議和麻煩,如果是去年我上節目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停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我會不會選擇自肅。”
這很現實。對于如今的鄭智雍而言,曝光量已經無關緊要,他出新歌就能在音源榜單的一位那里待一陣子,隨隨便便開個直播實時觀看人數也不會低于“萬”這個單位,幾個電台演出綜藝對他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可以把避免爭議放在更重要的位置。可是去年鄭智雍參加《無限挑戰》和《shoe the money》的時候正是千載難逢的急劇上升期,警方半個月出結果,鄭智雍難道要半個月不錄節目?那就等同于下車。真的下車的話,鄭智雍的損失就太大了。
“如果在關鍵的上升期,出了雙方各執一詞、一時間不會有結果的事情,在結果出來之前,是否需要自肅?”他問,“先前被否認的指控是真的,那麼只能道歉,隱退,之前的活動也會變得尷尬,如果最後的結果是清白,又在爭議期間停止了活動,那巨大的損失,該由誰來負責呢?”
“可能我想得太多了,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不大”,鄭智雍提完問題以後見好就收,努力地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咄咄逼人,“記住我不是高尚就行啦,也沒那麼迫于無奈,只是承擔得起損失,不怎麼在意而已”。
“接下來我也要自肅一段時間,為我可能開創的,不好的先例。”
黃奉全看著手機屏幕黑下來,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想起了半年前thinker的道歉。”黃佑俊說。如今的人們回憶起半年前,想到的基本上是鄭智雍和anti之間的交鋒,還有那首今年最火熱的《故事》。為數不多的人還記得,被罵到狗血淋頭也不會輕易退讓的鄭智雍在被李希成踢了一腳以後,卻鄭重其事地為他的優秀可能給殘疾人群體帶來的負面影響說了對不起。
黃奉全當然也記得︰“他是有責任感的人,只是不說。”
黃佑俊點頭。黃奉全那一輩的人按說不會對哪個年輕藝人有格外的好感,鄭智雍能夠成為例外,是因為他殘疾人的身份,也因為鄭智雍足夠優秀和特別——只是運氣不太好,明明是個不錯的人,偏偏攤上了一大堆事情。
“已經結束了”,他安慰道,“雅琳的節目還會繼續錄,我在dispatch听到的要求是站在thinker那邊,順便損一損首爾體育”。
雖然作為記者理論上應該有保密意識,但給年過七旬垂垂老矣、早就與社交脫節的祖父透點東西,黃佑俊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格外強調‘thinker不會說謊不會出錯’,是因為什麼呢?”
黃佑俊對著祖父深邃的目光,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可是活了七十多年,你覺得時間讓我變成了老頑固嗎?”
當然不是。
黃奉全經歷過五六十年代的軍政府統治,七十年代的“漢江奇跡”,九十年代轟轟烈烈的民主化運動,直至今日。他那樣智慧的老人,不會把某個時代的法則視為一直以來的真理,而是歸納總結,深刻地了解到人怎樣造就時勢,時勢又怎樣造就了人。
“上面的要求,我也不知道”,黃佑俊說,他那個級別的小記者,能知道的確實不多,“我是做記者的,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把看到的東西當做真相”。
在大眾的眼里,真相是有的記者想搞個大新聞,或者看cj、thinker不順眼,明明是鄭俊英的事情,偏偏要拖鄭智雍下水,卻被干淨利落地回擊,鄭俊英“無嫌疑”的結論一出,鄭智雍也連帶著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而在了解一點情況的黃佑俊眼里,宛如一場簡單粗暴的打臉大戲的背後是他難以看清的暗流,他甚至不知道一面為鄭智雍說話一面又近似于捧殺的、他所供職的dispatch,在里面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最容易確定的是,活動了一周就被迫停下的鄭智雍很冤枉。
“好在結果是好的”,黃奉全只能如此感嘆,“我不希望你們一下子走到太高的位置,瘸了腿可能是一個原因,另外就是能量和地位不成正比,容易成為犧牲者,人只有那一輩子,換了個時代以後,誰也說不清楚過去的犧牲是否值得”。
同樣的事情換在李家,就是另外一副情景了。李源浩整理了他在網上看到的事情始末,回去告訴沒空刷手機的妹妹︰
“你idol證明了清白、提出了想讓人深入思考的問題之後就和鄭俊英一起跑了,好好復習,一切等高考結束以後再說。”
吃瓜群眾看完了戲,心有余悸的鄭智雍溜出了國。在cj摸清楚並搞定情況之前,他暫時是不打算冒險在韓國搞事了。
本來事情的起因在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梨花女大,獨善其身又有什麼錯呢?
鄭智雍和鄭俊英一起到了法國以後並沒有急著出去轉,找好住處他就把自己關了起來,專心致志地……做香薰蠟燭。
同樣提心吊膽焦頭爛額了好一陣子最近才能松口氣的鄭俊英原本還打算耐心地陪朋友幾天順便自己也休息一下,結果一天都沒到他就受不了了︰“你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愛好?這比我抽煙更燻吧?”
“但是它虐待的只是你的鼻子,或者神經,不是你的肺”,鄭智雍目光沉靜,看著他面前融化的大豆蠟,說,“以前我受傷的時候,姐姐想幫我培養一個愛好來散心,那時候我不適合有這樣的愛好,現在可以了”。
“我看你不像新手。”
“能做出可以用的東西而已,前幾天沒事可做,腦子里也很亂,浪費了不少材料”,鄭智雍說,“現在還是不能完全安定下來,但手已經穩了”。
鄭智雍已經無需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感性與脆弱,鄭俊英原本就能夠理解人性復雜,更不用說他不久前才親身體驗了鄭智雍的當斷則斷︰“你做得不錯,過去的成品還有嗎,送我一點?”
“以前的成品除了被我燒了的,剩下都在宰範哥看我的時候讓他帶走了,gray創作的時候喜歡點,也不知道他習不習慣”,鄭智雍輕輕地笑了笑,說,“這好像不太適合哥吧,rocker和香薰搭嗎?”
鄭俊英坐在對面,托著下巴,看鄭智雍緩緩地往下滴精油︰“thinker名曲無數,忘記《共感》是我寫的了?”
鄭智雍︰“忘了……我接下來調雪松的味道?”
“行了行了”,鄭俊英擺擺手,說,“你家里還好吧?”雖然鄭俊英的事本來是與鄭智雍沒關系的,鄭智雍沾上麻煩也主要是因為他國民度太高以及他的公司是cj,與鄭俊英也沒有什麼關系,但是由于種種原因,他們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難免要互通一些信息。鄭俊英也是眼界開闊的人,很快就接受了事情背後水很深的事實。如今表面上事情是結束了,鄭智雍卻依然小心謹慎,出國以後仍然蟄伏著,鄭俊英短時間內也不好出去轉。正常情況下異國他鄉不會有人盯著他,可是萬一呢?
“他們的心理素質比我好多了”,鄭智雍說,“這次的事情本來也和他們沒什麼關系”。
除了大姐鄭熙媛在電話里隱晦地暗示了一下鄭智雍,正在軍隊服役的鄭泰雍對某人過分能搞事這一點非常之不滿意,等他拿到了電話估計要有人挨罵。
如果不是鄭智雍名氣大又有著尖銳敢言的形象,他不會被當槍使,也不會引起上位者的警惕,招來這場禍事。但那是鄭智雍的錯嗎?按社會達爾文主義者鄭泰雍先生那套弱肉強食的邏輯,身居高位的人覺得有必要,下面總會有人要犧牲的。
算了,他為資本和權力奮斗總免不了要受氣,想發泄就發泄一下吧。
“哥,打火機。”
“ ”的一聲過後,蠶豆大小的燭火在昏暗的房間內跳動著,伴隨著清淺的香氣裊裊升起。
“我們還要等。”鄭智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