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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卿非勾唇，冷笑一聲︰“是啊，說不定幾分鐘之後，你就會毒發身亡了！”
唐念一︰“……”
袁卿非將手上的碘酒和創可貼遞給唐念一，“用清水把牙膏洗掉之後，再用棉簽沾濕碘酒在傷口處消毒，最後再貼上創可貼。”
唐念一伸手接過碘酒和創可貼，猶豫了下，她問︰“為什麼？”
袁卿非道︰“不消毒傷口會發炎！”
唐念一張了張嘴，她想問袁卿非，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下去了。因為，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碘酒和創可貼多少錢？”
袁卿非︰“……”
唐念一覺得手中的碘酒和創可貼像燙手的山芋似的，她忙又遞給了袁卿非，“還給你，我不要了。你太黑心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破產的！”
袁卿非︰“……”
最後，袁卿非扔下一句，“如果我真黑心，大概你現在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便離開了。
這下換成唐念一站在原地︰“……”
*
齊翼灃來找甦顯的時候，剛走到門邊，就听到屋里傳來罵聲。
這是甦顯媽媽丁問珍的聲音。
“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
齊翼灃止住了腳，沒敢進屋，屋里的罵聲仍在繼續，“好不容易有人幫我介紹了一個打零工的活，我能多掙點錢。可你倒好，一天到晚不著家，你不知道你爸身邊離不開人啊？”
罵聲之後，傳來一陣哽咽的哭聲，“當初不讓你讀高中你偏要讀，我看你就是想徹底的拖垮這個家！”
過了好一會兒，甦顯從屋里出來了，臉色很不好看，齊翼灃壓低聲音叫住甦顯，“顯子！”
甦顯看了齊翼灃一眼，指了指樓下的方向，道︰“出去說吧！”
兩人便去了樓下。齊翼灃問︰“怎麼？你媽又罵你了？”
甦顯點點頭。
齊翼灃挺為甦顯抱不平，“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媽怎麼還提不讓你讀高中的事啊？再說了，你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你自己掙的，還讓我帶了好幾回錢給你媽，這些你媽心里都沒數嗎？我敢打包票，這方圓一百里內都找不到比你更懂事更孝順的兒子了！”
甦顯的表情有些頹然，“我媽心里煩，不怪她！”
齊翼灃嘆了口氣，道︰“我看你就是太懂事太孝順了，所以你媽才不知道珍惜！”
甦顯沒說話。
齊翼灃湊近甦顯，說︰“街上的游戲廳新進了幾台機器，走，我請你去玩！”
甦顯搖頭，“你去吧，我不去了。”
齊翼灃問︰“為什麼啊？你又要去做兼職？”
甦顯說︰“我要在家照顧我爸。”
齊翼灃不說話了。
甦顯的爸爸甦玉峰兩條腿都殘了，整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輪椅上，最開始的時候，連小便都沒辦法自己解決，所以，他的身邊必須得有人伺候。後來，甦顯要去上學，丁問珍要去上班，家里長時間沒人，丁問珍便給甦玉峰準備了一個尿壺，讓甦玉峰想小便的時候自己對著尿壺方便，畢竟，他的雙手沒殘。小便的問題是勉強解決了，但大便的問題卻沒法解決，總不能讓甦玉峰對著尿壺大便吧。所以，甦玉峰身邊沒人的時間最長不能超過半天。
丁問珍在離家不遠處的一個工廠里做保潔，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丁問珍能回家一次，給甦玉峰做飯，架著甦玉峰去廁所方便。前幾天，有人給丁問珍另外介紹了一個打零工的活，給一個退休老人做中飯和晚飯，地點倒不遠，也在豐樂縣城里，但這樣一來，丁問珍中午就沒法回家了。丁問珍見甦顯放寒假了，便把伺候甦玉峰的活交給了甦顯。
因為甦顯要出去做兼職，掙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所以，他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待在家里，也是趁著休息的時間跑回家伺候甦玉峰，但昨天，甦顯兼職那邊走不開，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才回到家，甦玉峰沒憋住，把大便拉到褲襠里了，床單上、被子上一片狼藉。
因為這事，丁問珍已經罵了甦顯兩天了。
齊翼灃走了之後，甦顯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回自己的家。
此時，丁問珍並不在屋里，甦玉峰正躺在床上看電視。
以前甦玉峰是一個很高大很愛說笑的人，他經常給丁問珍和甦顯買新衣服，買好吃的。那個時候，一家三口過得雖然不算太富裕，但卻很開心。但自從幾年前的車禍之後，失去雙腿和勞動能力的甦玉峰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憔悴萎靡，變得不愛說話，變得性格陰沉，變得動不動就發脾氣、摔碗筷。
甦顯問他，“媽出去了？”
甦玉峰那雙似乎像是蒙了一層灰的眼楮依舊盯著電視，嘴里應了一聲。
甦顯知道，丁問珍肯定去打零工了。
甦顯又問︰“要去廁所嗎？”
甦玉峰說︰“現在不去。”
甦顯便打來一盆水，替甦玉峰擦身子。他將毛巾擰的半干，先替甦玉峰擦臉，然後擦手臂，後背和雙腿。
甦顯第三次擰毛巾的時候，水已經變了色，甦顯便又去換了盆水。
擦完身子之後，甦玉峰難得的主動開口和甦顯說話，“高中課程緊張嗎？”
甦顯頓了下，道︰“還行。”
“期末考試考的怎麼樣？”
甦顯還是那兩個字，“還行。”
甦玉峰又問︰“是全年級第一名嗎？”
甦顯抿了抿唇，“不是。”
甦玉峰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甦玉峰又道︰“我听人說，考全年級第一名的人，五中是給免學費的，有這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