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公社繼續下達新指示, 多給社員自留地, 要求社員們擴大養雞養鴨養豬規模,可以去集市上貿易, 繼續擴大包產到戶、分配責任田等。
這些張翠花听不明白,就跟周明愈和莫茹說, 兩人卻一听就懂。
周明愈說這是上緊箍咒之前的錯覺,略微松松綁, 之後會更緊張, 一定不能大意。
他提醒周誠志不但不能大意, 反而要更加小心謹慎, 當然也不能不利用這麼好的政策, 只是需要換個包裝而已。
這時候莫茹也擁有了一台真正的收音機。
傅臻早就托過她大哥,這一次去省城開會,恰好得了幾張工業券, 就去百貨大樓買了一台。後來他托人捎給傅臻,傅臻又趁著周末休息的時候找莫茹玩兒給她帶過來。
這是一台南京產的熊貓牌601-1電子管收音機,一共花了112塊錢,這時候可以說相當貴的。
有□□在, 她也不怕傅臻幫她墊錢,一分不少的全給傅臻, 到時候讓她捎給傅大哥。人家在城里住, 錢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花, 自然沒有多余的。
雖然過幾年收音機價格會越來越便宜, 四十來塊錢就能買到,可早買早用,莫茹覺得很劃算。
畢竟背靠老天爺,她現在不缺錢呢。
買了收音機回來,她還想和張翠花換,讓老太太听這新的。張翠花也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覺得紅鯉子修的這個也挺好,反正她只要听個響兒就行,至于听啥並不是很重要,不求有多高檔。
“新買的你自己听吧,你和小五多听听有好處。”
她還怕村里人都擠去莫茹家听收音煩著大仙,特意跟周誠志說把這礦石收音機擱在隊里,讓大家晚上下工後,都能听上一回解解饞。
晚上下工以後,趕緊吃飯去場里集合,差不多可以听新聞聯播,
听完新聞聯播,之後還能听歌、听戲之類的,然後九點鐘就可以回去睡覺。
這日子,似乎更有意思了呢。
等9月里開八屆十中全會的時候,莫茹和周明愈听廣播跟張翠花听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張翠花多半听熱鬧,要說解讀政策她還做不到的。
這一次會議上明確提出三個批判,那就是對“黑暗風”“單干風”“翻案風”的批判。
他們琢磨著這是對七千人會議一些說法的反駁,這也意味著來年不會輕松,開始上緊箍咒。
黑暗風批判的是強調眼前社會主義建設的困難,過分強調落後貧窮,沒有看到光明。
單干風批評的就是責任田、包干包產到戶。
翻案風批評的就是對右的一些平反和重新安排工作。
而這時候先鋒大隊的包干正做得風生水起呢,只不過有周明愈幫著參謀,並沒有那麼明顯,名頭沒有用前陣子提倡的包產到戶、包干到戶,而是用了“集體勞動、小隊負責”。
按照社員們的特長來進行勞動分工,為了刺激他們的勞動積極性和效率,按家庭分工等等,說白了就是包干。
事實證明,小集體干活,比起一整個隊一起干活兒,效率要快得多。
自家人一個家長盯著成員,就不敢偷懶,畢竟干多就多得工分啊,就和自己家是一樣的。
這比以前全歸周誠志管著更出效率。
現在周誠志覺得更輕松了,不用看著有些人干活磨嘰讓人生氣,只管檢查一下他們干的好不好,夠不夠定下的工分就行。
就這麼著進入了三秋大忙。
秋收的時候各家已經又多一些自留地,周明愈家還是之前的一畝。
這樣就有個問題,秋收是先收集體的還是先收自己家的
有個別自私的就會想先收自己的,剛說出來就被周誠志給罵了,“先收你家那一點,你就夠吃的了?不用分隊里的糧食?要這樣都收自己的去吧。”
最後他們還是一起收的糧食,分隊、分片,大田里的自留地也集體收,收完以後各家自己加班挑回家去就行。
收秋糧、分糧食、交公糧、耕地、秋種,等忙活完差不多又是初冬時分。
…………
這日周明愈和莫茹商量,“咱們去一趟勞改農場吧。”
他說的勞改農場就是本省最大的五一農場,在黃河邊上,所以大家也叫黃河農場。幾次運動中認為有望被改造的地富反壞右,罪名大的被送去勞改農場,還有一些留在村里就近勞動改造。
莫茹的大爺莫樹仁和大堂兄莫應琦當年就是被抓到那里去勞改的。
以前都沒音信的,去年開始兩人就找人打听一下,沒想到傅臻二哥的一個老同學居然調過去做大隊長,幫忙打听一下,莫樹仁父子依然在農場。
只要沒被槍斃就還有希望。
這也是兩人之前就計劃的,只是那時候條件不成熟,一直沒提上日程。
現在人脈、時機也成熟,最好去看看。
莫茹覺得還是和張翠花透個信,坦白說想去農場看看情況,哪怕讓大伯過得稍微舒服一點也好的。
張翠花倒是沒意見,既不害怕也不阻攔,只是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心,自己個兒最要緊。”
兩人就答應了。
張翠花就道︰“你們想干啥就只管去吧,也不用掛著家里,我去北屋住著,幫你們看著孩子。”
莫茹感激得很,“謝謝娘。”
張翠花︰“自己家人還謝來謝去的,咱們可不興城里那一套。”
兩人要出門自然得先給兒女溝通好,他們家現在有事都是要商量的,絕對不能爸媽自己決定了。
吃過晚飯回到北屋,莫茹跟七七和小八講她和爸爸要出一趟門,過幾天回來,讓他們在家好好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