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在靈堂中得到的訊息很快便傳入迎春等人耳中, 因此, 當梁氏和周氏被帶到了臨泉宮時, 迎春等人已經對案情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識。
從太妃周氏的身邊流露出太妃們要陪葬的消息, 然後梁氏便準備了鳩藥, 預謀在被陪葬前服毒自盡。
而且,梁氏不但準備自己服毒自盡,還蠱惑了所有的後妃們和她一起, 在陪葬的恐懼下, 太妃們意動了。
人都有求生欲, 這種情況下,李氏等人籌集了珍貴的財務賄賂宮中三妃, 希望求一條生路。
也就在這種時候, 梁氏等人準備鳩藥欲服毒自盡的消息到了皇上耳中, 宮中更是隱隱的有流言說是她們這些宮妃們不容太妃。
若是在太上皇剛剛走不久,太妃們集體服毒自盡, 再加上隱隱傳出她們難容太妃們的流言,事情怕是要大條了!
若是這一局成功,因為被算計到的人太多, 迎春倒是無法推測出這場算計正真針對的是誰了;又因為不知道針對的是誰,這幕後的算計者, 也更加的難猜了。
只希望, 問完梁氏和周氏之後,躲在案情背後的人露出端倪來,也讓事情不再這麼的撲朔迷離。
宮人匆忙間在臨泉宮收拾了一間正殿, 作為迎春等人問案的場所。
殿上,安置了三套桌案,迎春三人依次就坐。
梁氏和周氏已經被分別帶到了兩處隔離開了。
“貴妃姐姐,賢妃妹妹,先問周氏還是梁氏?”迎春問道。
“貴妃姐姐覺得呢?”賢妃謙讓的問道。
賢妃在宮中頗為受寵,身下撫育著大公主,又則家中父親在朝堂上影響力深厚,賢妃在宮中的風頭蓋過了貴妃和迎春,但賢妃行事依舊謙讓有禮。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迎春總覺得,自從她們各自生完孩子後,賢妃似乎對她有了隔閡。這話並不是說之前賢妃對她沒有隔閡,想想賢妃出自嚴家,以及她入宮的目的,隔閡從一開始就有的,但是,自從生完孩子後,這種隔閡似乎被隱隱的加厚了。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準,因此迎春也深思過,是不是因為她誕下的是皇子,而賢妃誕下的是公主,這才讓賢妃對她有了意見,但根據後來的觀察,賢妃本人很是愛重她自己所生的公主,應當不會是這個原因。
這不得不讓迎春將猜測的方向放到了那個最不可能的事情上,那就是那一日,德妃生產,她們去探望德妃,回來的路上出現各種意外,致使她和賢妃紛紛早產,生下小平安和小公主。
那一日,行刺迎春的人是賢妃身邊的,迎春知道那不是賢妃的人,因此將人送去了內監處,但也因為此事,迎春早產,元春重傷,沒有顧上不知道真假的賢妃的求助。
後來听說了,賢妃生產時受了大罪,是不是賢妃因此事對她有了隔閡?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很多事情強求不得,或許是因為已經早早的預料到了早晚會有分道揚鑣的一天,因此,迎春雖然遺憾,但也放任了!
宮中的女人,不管是心有隔閡還是深仇大恨,見了面都是姐姐長妹妹短,一番姐妹深情,因此迎春和賢妃的相處,也是平和到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迎春、貴妃、賢妃三人,不管誰最受寵,貴妃的封號總是在最前面的,因此,貴妃主審迎春賢妃二妃陪審倒也名正言順。
“一切源于周氏身邊流傳出來的太妃們要陪葬的流言,周氏從何處得來這個消息,倒是值得深究,就先從周氏開始吧!”貴妃也是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主審的案前。
迎春和賢妃並無反對的意思,迎春宮人出去帶人,片刻,一身孝服的周氏便被帶到了殿中。
周氏臉色蒼白,眼神驚懼,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卑妾……卑妾周氏見過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周氏行禮。
這周氏雖然是太上皇的妃子,但她屬于低位妃嬪,按照品級來,迎春三人自然是受得她這一禮的。
但也因為她是太上皇的妃子,哪怕是她位分底,迎春三人也會給她一二分的臉面。
“請起。”貴妃開口說道。
“是”周氏起身,神態間很是戰戰兢兢。
見此,貴妃柔聲說道,“今日宣你過來,也不過是問兩句話罷了,不必緊張。”
“是”周氏依舊是戰戰兢兢的,明顯是不相信貴妃的安慰。
“你可知道,我朝並沒有聖上駕崩、讓後妃陪葬的先例。”貴妃問道。
“卑妾知道。”
“皇上也沒有讓太妃為太上皇殉葬的想法。”貴妃又說道。
周氏眼中猛然間閃過驚喜,可瞬間,眼神更加的驚懼了,臉色也更加的蒼白了!
顯然,周氏已經意識到她牽扯到某些事情中了。
在宮中,當你牽扯到後宮陰私的時候,很多時候,哪怕你是無辜的,怕是也難以全身而退了,周氏大約也是知道這一點,因此神色間更加的絕望了。
“你可知道?讓太妃們為太上皇殉葬的這個荒唐但也讓眾太妃當真的流言,是從你身邊傳開的。”賢妃說道。
周氏眼中閃過不可置信,隨即,慌張的搖頭,“不是,不是卑妾,卑妾不知道。”
“宮人彩霞、明月已經招認,貴妃姐姐何不招這二婢前來和周氏對質。”賢妃建議道。
“召彩霞、明月。”貴妃點了點頭,同意道。
周氏身子猛然一軟,坐到了地上。
“卑妾說,卑妾什麼都說。”周氏像是泄了氣的脾氣。
貴妃賢妃挑眉,有些人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從這周氏進殿,迎春便一直注視著這周氏的一舉一動,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反應和下意識的動作,比她說的話更加的可信。
通過觀察,迎春不覺得這周氏敢謀劃出這一切,似乎內里有些蹊蹺啊!
“娘娘問什麼卑妾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散布皇上有意讓太妃們為太上皇陪葬的留言,並不是卑妾做的,還請娘娘明察。”周氏知道,有些事她躲不過了,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若此事與你無怪干系,本宮等人自然不會拿你如何。”貴妃也承諾道。
但看周氏的表現,就知道她怕是清白不了!
“太上皇駕崩,卑妾心中惶恐,無意間竟是想起早年間看過的一本話本,說是前朝□□離世,太宗命□□所有無生養過的妃嬪為□□陪葬,後宮三百一十七人,俱被太宗命人活埋。”
周氏說著打了一個寒顫,顯然是只要想一想,都會害怕。
“卑妾心中實在是惶恐極了,當晚便讓身邊的宮女彩霞、明月陪卑妾過夜。”
眾人猜測,事情怕就是在當晚發生的了,果然,周氏徐徐的說道。
“因為心中惶恐,卑妾忍不住問彩霞、明月,‘皇上可會讓太妃們為太上皇陪葬?’”
周氏猛的抬頭,急切的說道,“若說卑妾妄議皇上,妄議殉葬,卑妾認,但說卑妾散布皇上要讓太妃們為太上皇殉葬的流言,卑妾冤枉啊,求娘娘明察。”
周氏激動的磕頭否認。
迎春等三人對視一眼,看來出錯的環節就在周氏和她的兩個宮女身上,因為宮女明確的說過,是那一晚,害怕極了的周氏躲在被窩里,明確的告訴她們說,周氏說了,皇上要讓太妃們為太上皇陪葬。
周氏的態度不像是說謊,但彩霞和明月在重刑之下言辭鑿鑿,更不像是說謊。
這事怕是還得當面對質啊!
“宣彩霞、明月。”果然,貴妃說道。
問題果然就出現在周氏和彩霞明月之間,周氏說她只是問彩霞明月,“皇上可會讓太妃們為太上皇怕陪葬?”但彩霞明月卻說,周氏躲在被窩中,害怕的告訴她們,“皇上會讓太妃們為太上皇陪葬。”
只是多了一個“可”字,然後一個是疑問句一個是肯定句 ,可這里面的差距,大了去了。
再次听到貴妃說宣彩霞明月,周氏無一絲一毫的心虛,眼中反而是盛怒。
已經被內監處的人審問過的彩霞明月是被人拖著走進殿中的,已經被用過刑的她們,憑借著自己無法走入殿中。
“可是周氏的宮女彩霞、明月二人?”貴妃問道。
“是”二人乖乖的答話。
“你們說是周氏告訴你們,皇上會讓太妃們為太上皇陪葬?”貴妃問道。
“是的。”二人肯定的說道。
“彩霞、明月!”周氏怒目而向,“我待你們不薄,為何你二人要聯手陷害與我?你二人可是被人收買了?”
彩霞明月身子顫了顫,離著周氏乖更遠了些,但對自己說出的供詞,卻分號未改。
這下子,周氏更加的怒了,眼楮都氣的紅了,“好!好一個忘恩負義、陷害主子的宮婢!究竟是誰給了你們好處讓你們昧著良心陷害于我。”
“主子何必往奴婢二人身上潑髒水?說了就是說了,沒說就是沒說,奴婢二人不過是實話實說,又何曾拿過別人的好處陷害你?”彩霞啞著嗓子說道,看向周氏的眼神中滿是憤怒。
明月質問道,“主子利用奴婢二人達成你的目的,如今如願了,就想翻臉不認人,將一切推到奴婢二人身上?主子你未免也想的太好了,當人人都是傻子不成?”
演的再真,明月、彩霞與周氏之間,終有一個是說謊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