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看著身邊少年的身形，比起前世的龍行虎步，現在的韓清宴還是斯文少年的模樣，想也知道，前世怕是經歷過許多，才有了之後的成就吧。
韓清宴本來就是故意與甦籽玩笑的，哪里想到他說完之後籽籽居然低著頭不說話了，也不知是在想什麼，不由得有些擔心“籽籽？”
甦籽看著他“你還是要去戰場嗎？”
韓清宴眼前一亮“籽籽，你是擔心我嗎？”手也不自覺的拉著甦籽的手，被甦籽狠狠的盯著看了，才又摸了兩把，放下了。
甦籽也是氣的不知怎麼說才好，更是覺得要笑了，這人狡猾賴皮的，總想著佔便宜“擔心什麼，我是看看你什麼時候走！”
“嗯，到時候籽籽給我準備厚厚的衣服，我一定貼身穿著，籽籽你給我繡個腰帶吧，還有荷包，我帶在身上，就感覺你在我身邊一樣，什麼都不怕了！”前世甦籽不給他，他也不要，現在他學會了，自己想要的，那就得直接要。
甦籽一腳踩下去“我干嘛給你做這個，別得寸進尺啊！”
“籽籽，我不進尺，我就進寸還不行嗎，我只要荷包，荷包里放著你一縷頭發就行了，這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韓清宴是那麼容易就被罵的放棄的嗎，當然不是，他繼續纏著甦籽不放。
“不給！”甦籽被韓清宴怎麼求都不松口，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听到韓清宴說要去打仗的時候，她表情的沉默和擔憂，現在則是終于帶了笑容。
韓清宴一看她笑了，心里也覺得舒服了，他的籽籽其實只是遲鈍，只是逃避，所以他就多努力一點，到時候籽籽就知道他是最適合她的，她也是心悅他的。
“籽籽，好歹咱們也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你真的忍心嗎？”韓清宴捧著心耍寶。
甦籽沒好氣“說的好像你真的怕一樣，如果連你都畏懼戰場，那還有誰是有勇氣的？”
這個人是前世大堯人人稱頌的戰神，雖然他也是殺名赫赫，可是又有哪個不承認他是最厲害的將軍呢，他怎麼會怕上戰場。
韓清宴沒有想到甦籽會這麼說，愣了一下，手不自覺的觸踫甦籽的臉頰“怎麼會不怕，每一次都怕再也回不來見你，沒有我給我的籽籽撐腰，別人欺負你了怎麼辦，所以怎麼拼命都要回來，只是我的籽籽後來不願等我了！”
說話的時候韓清宴的眼神有些空洞和茫然，好像回到前世得勝歸來卻看不到心愛的那人的時候，當他所有的努力和信仰只是一個女子，當他所有努力的方向就此消失，他就是安全的回來，也再也沒有了追逐的目標，那之後他才真的無所畏懼，無論是戰場，還是死亡。
因為他知道，無論怎麼做，再也不會有人依靠著他，等著他了！
甦籽看著這樣的少年，她總說是這個人給了他那麼多的陰影和傷害，可是她又何嘗不是用自己的死給他也致命的一擊呢，她不敢去想，如果這個人真的愛到了為了她再也不能支持自己的活下去，那麼在得知她已經死去的那一刻，該是怎樣的地動山搖，所有的崩塌。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欠誰的呢，還是都欠的太多，所以再也還不清了。
“我不知道，我也沒有等過你！”甦籽看著韓清宴，這樣說道。
韓清宴听了她的話果然苦笑“我知道！”
“你不知道！”甦籽突然尖銳“算了，這些沒意義了！”
甦籽轉身就走，從回來之後就十分勇敢的韓清宴這一次卻沒有了再次抓住甦籽的勇氣，抬起的手緩緩的放下，苦笑著，他也是人啊，籽籽說了那麼多的話，他又如何沒有一點影響，如果再是那樣的指責，那樣的痛苦，他想要休息一會兒的時間，等到給自己加強了足夠的自信，相信籽籽其實並不是不喜歡他的之後，再去听那些其實他听了也會很疼的話呢？
低著頭一直走，甦籽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什麼，她知道自己這麼說韓清宴一定是誤會了，可是她該怎麼說呢，她那時候有多麼的復雜，在所有周府後宅苦的暗無天日的歲月里，她是多麼糾結著期盼著見到這個人，又多麼懼怕見面的話必然經歷的更多傷害。
她多少次想把那些個黑暗和髒污都給他看看，讓他知道，自己的任性到底做了什麼，可是她已經身處地獄，到底還是貪戀了那一抹的溫柔，哪怕那溫柔里都是血，也帶著痛。
如何敢愛，如果每一寸愛都帶著蝕骨的疼？
甦籽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能做什麼，她做得最大的努力就是逃開這個人，可是逃不開，所以她就更說不出那些話語。
剛剛那一瞬間，看著韓清宴空洞的模樣，她差點沖動的說出自己前世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期盼的，因為她是那麼的明白，在知道韓清宴前世是怎麼死的之後，她便知道她避不開這個人，也知道自己埋怨他給了自己那麼多的痛苦和傷害的時候，她也給韓清宴一個那麼大的傷害和陰影。
她不是沒有盼著見他過，只是她沒資格，更不敢去盼著，如此無力，她覺得，也許自己真的這輩子也逃不開這個人，可是她真的也很怕很怕疼，怕再過前世那樣心很累很累的日子了。
即使她已經變成了這幅模樣，變得狠毒決絕，也強大到可以面對一切，可是那過去經歷過的痛，卻依舊讓她不可避免的懼怕著，她怎麼會不怕，那是前世十幾年的夢魘啊！
她當然可以堅強，也可以把很多事情做得很好，可是現在她和韓清宴之間，前方的路，她找不到了，所以也只能原地踏步。
韓清宴看著晨光中的籽籽的背影，這一幕多少次在夢中出現，只是後來籽籽死了之後，連夢里這一幕都沒有了，那個在他的夢里，無論經歷過多麼美好，或者痛苦之後，都必然是一點點的消失在黑暗或者光明當中的結局，在籽籽真的離開之後，連夢里的結局都不願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