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燒刀子基本上都是小作坊釀造的散酒。每次上鎮子上都會帶上兩只大塑料桶,裝上滿滿兩桶。平時干活不能喝,只有晚上或者休息才能一人喝上一海碗。
林培喝了酒燒的渾身冒汗,在坑上跟烙餅一樣翻來翻去睡不著。圍子山伐木場單調乏味的生活很符合他的口味,沒那麼多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干活吃飯,累了喝點酒倒在坑上吹牛放屁打呼嚕。
听他們說著跟哪個寡婦鑽棒子地,摟上哪個妞親嘴,見過什麼怪事踫到什麼大仙,亂七八糟海闊天空地瞎扯,真是有意思。
他們問林培的經歷,林培就說大學家里窮,沒人疼沒人愛,大學後進公司又得罪了領導,一氣之下把領導給揍了,直接下崗,然後就參軍到了這。
大伙一听,都說沒意思,下次也不問了。
在這地方打混的基本上都是低層沒權沒勢的窮**絲,混個幾年回去也許能找個好工作,能討個老婆結婚生崽,平平安安過日子。
林培不知道他會在這里呆多久,也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能改名換姓,永久隱藏起來,不被黃燦光知道。
現在他就在等待這樣的一個機會,天知道什麼才能徹底擺脫林培的身份。鳳凰系統已經啟動,很可能不用很久,所有的人都會換上新的證件,身份核對越嚴格他的希望就越渺茫。
次日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二狗子起的最早,跑到外面一看,有一只鐵夾子上夾著個狼爪子,跟林培說︰“狼寧肯咬斷自己的腿也要保住條命吶,對自己狠才嚇人。”
昨夜一場大雪把所有痕跡都遮蓋的嚴嚴實實,大伙陸續爬起來*喝水,隊長披著大衣跑過去揭開鍋蓋︰“草,真香!”噴香的肉味飄滿屋子,捏了塊肉丟進嘴里︰“都滾去撒尿回來繼續喝!”
大伙都趴在坑上,坑下放幾條木板凳,一大盆肉燒土豆里雜夾著菌菇和尖尖的紅辣子,照例是一人一碗酒,隊長特高興,“今兒個高興,誰能喝敞開了喝!”
其實敞開喝,最能喝的隊副也就兩碗的酒量。
拋開和國安司的恩恩怨怨不說,林培倒覺得這樣無憂無慮混吃等死的生活也挺好。下午就出起了大太陽,隊長對林培說︰“明天你和二狗子去鎮子上把東西賣了換錢,買把真正的li qi ng,剩下的錢你留著買煙抽吧。”
第二天太陽一出來,林培和二狗子就開著那台履帶拖拉機拖著木頭下山,就在那坐上小火車前往老虎坑。兩人坐在小火車的木頭上蜷縮著身子背著風抽煙,裹上大衣戴著狗耳朵大棉帽子都覺得寒風刺骨。
二狗子涎著臉說︰“林培,能不能借我二百塊錢?”
林培知道他在鎮子上有個相好的,借錢也不是一次了,從來就沒還過,拿上錢轉眼就塞女人褲襠里了。
“成!”
二狗子嘿嘿直笑︰“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圍子山離老虎坑挺遠,到那個破破爛爛的小鎮子已經快十一點了,兩人先把東西賣了,結果還真賣了幾千塊錢。拿著錢先進館子叫了大盆的羊肉火鍋和一**子酒兩人邊吃邊喝。林培的臉正對著髒兮兮的玻璃窗子。
看街上開來輛吉普車,一看那牌照是g字打頭,林培頓時心就揪了起來,看來黃燦光還是不肯罷休啊。
從車上下來個男子,向路邊擺攤的人問過路上車繼續往北開。林培隱約看見車後坐著個女人,只看見個側臉,那張酷似沐小小的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們來干什麼?肯定從林培拋妻別子轉移資產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二狗子酒至真酣,絲毫沒覺得林培有什麼不對頭,見林培不喝酒了,問他怎麼回事,林培說︰“可能是前天嚇壞了,又喝了兩天的酒,惡心難受,你喝吧。”二狗子求之不得,沖著林培捏捏手指頭,林培抽出三張遞給他。
樂的他滿臉冒金光,“完事了,你去看看槍,我去辦點事就回來,老地方見!”
酒一喝完就先跑了,林培草草吃了點掏出錢來付帳,出門往東去勞保用品商店買槍去。勞保用品店在另外一條街,來不是一次,早就瞄上一把連發帶夜視儀的li qi ng。
穿過一遍低矮的平房,前面是條鐵路,剛拐進巷子後面的人就追上來︰“兄弟,把錢掏出來,大家花花!”林培一看這小子跟自己個頭差不多,甚至連臉型也相似,就笑︰“大哥,你找錯人了吧,人家一看咱們就是兄弟倆呀。”
那人一瞪眼抽出身上的尖刀︰“掏不掏?要我給你放點血?”
林培趕緊說︰“別啊,我掏還不行嘛。”手里衣袋里摸著突然扭頭就往鐵道口跑,也是他倒霉,剛到鐵道口就滑一跤,那家伙大喜撲上來拿刀亂扎,兩人扭打在一起。兩人年紀相仿個頭也差不多,就是穿的衣服不太一樣,那人也會一手小毛拳,一時半會還真拿不下林培。
火車 開過來時,兩人正在鐵軌上翻滾打斗,林培在火車即將撞上的那一剎那褪掉身上的棉大衣套在那人身上。
轟一下兩人被火車撞出十幾米遠從上面一直翻滾到下面河溝的蘆葦中,林培剛一落地立即行動起來,脫掉那人衣服換上自己的大衣和鞋子,那人大口吐血,兩眼緊盯著林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麼,這人跟死人已經沒什麼區別,被撞斷了脊梁骨,身上還有多處骨折。
換好衣服之後林培捏住他的下頜嘔出穢物塞進他嘴里,這才抱起他向坡上爬去,火車雖然減速,但仍然不慢。
林培把那小子塞進車輪下面,扭頭往坡下跑,只听身後鐵輪子壓炸腦殼的爆裂聲,撿起那把尖刀在蘆葦叢里先把身上的血跡洗干淨,把臉上手上的擦傷也清理好,這才拉起羽絨服的帽子去鎮子上破舊的車站坐車。
直到車開出鎮子,遠遠的能看見很多人跑到鐵道口那看死人。在身上掏了半天才找出個**,這人居然比自己小四歲,還是個西北人,名字叫馬六,身上僅有幾百塊錢。
也不知道馬六這小子怎麼跑到這鬼地方來了,看他持刀搶劫玩的這麼溜,應該不是一次兩次了。估計應該是流竄作案,也不知道這家伙是不是通輯犯,找個地方查查他的底細。
真是嗶了狗了,換個身份居然成了搶劫犯。
真是老天安排好的,李黎剛一出現,馬上派人來跟我換個身份。
到了縣城先找個小旅館住下,在鏡子里仔細端詳自己的臉,被火車撞了下,身上雖然沒什麼受傷,但臉上被劃了道斜斜的傷口,現在他有點後悔當初沒去整容。
現在後悔也晚了,到藥店買了創口貼把手上臉上的傷口貼上,又跑到大市場買了幾件便宜衣服地攤貨換上,把刀子也扔了,拎著衣服去一家網吧上網。
接駁進鳳凰超腦系統一查,這個馬六果然是個屢屢作案的搶劫犯,做的案子不大不小,只搶劫沒殺過人干過別的壞事,林培才徹底放心。大不了再關進去勞教一兩年,放出來就不是林培了,他叫馬六。
馬六老家是西北行省一個叫窩窩溝的小村子,他作的第一起案子就是把村長給扎殘了。
林培查了下到回去的路線,身上這幾百塊錢未必夠花的,先回馬六老家躲避一陣子再說。作好打算在街上簡單吃了碗面條回去退房坐上去省城的q ch ,又馬不停蹄買了張火車票回西北。
身上的錢還剩下一百多塊,走一站算一站,只要不跟國安司掛上鉤就行。
一天一夜後林培終于到西北省城,在省城找個洗碗端盤子的工作干了四天,拿了四百塊錢買了點東西,買張車票回縣城又坐車去鎮子上,在鎮子上坐著當地土話“蹦蹦車”那種三個輪子布篷車回到窩窩溝。
沒到過這地方他還不知道會有這麼窮的地方,整個村子坐落在溝溝坎坎的黃土高原上,薄薄的雪掩蓋不住觸目驚心的黃土地。
他進村的時候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啊喲,六啊,發財了這?”“賺大錢咧?弄甚生意咧?”
林培一個都不認識,陪笑散煙被個孩子帶著回的家。
馬六的家在村子的最邊緣,門前是碎石頭壘的矮牆,門口有棵大棗樹,樹下有個石頭碾子,兩孔破舊的窯洞。
那孩子歡快地跑進院子喊︰“六奶,六叔回來咧。”
窯洞里有個年老沙啞的聲音問︰“甚?你說甚咧?”
推門門一看見林培呆了呆︰“六子?真是六子?”跑上來抱住林培號淘大哭。一邊哭一邊數落著他兩年不歸家,連個di n hu 也不打。
哭的林培心里酸酸的,可憐天下父母心,也不知道假林培爸媽知道兒子死了會哭成什麼樣子,還有那個上大學的小妹。
母親牽著林培的手看他臉上手上貼著創口貼,嗔怪道︰“又打架咧?你這樣娘怎放心!”外面有個男人說話︰“誰回來咧,你六叔?”奔跑著沖進來二話不說脫下布鞋沒頭沒臉地抽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