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燕閣的繼承人邱含依沒有死的消息,很快便在江湖中流傳開來。有人說正是因為她要接管闕燕閣,給闕燕閣里有實權的劉清越下了毒,劉清越這才對她的話言听計從。邱岳雲夫婦不同意她的做法,便對邱含依進行處置,結果她卻生了殺心,勾結雲會,對闕燕閣進行圍剿。
邱含依是個弒父殺母,殘害同門的形象,便在那些個沒有參與,圍剿闕燕閣的人心中形成了。不過才三日的功夫,邱含依便有了“妖女”這個稱呼。
而此次事件的主角——邱含依,她正穿著一身藏藍色粗布衣裳,坐在一戶人家的大廳里吃著早飯。正當她用左手舀起一勺稀粥時,一柄泛著寒光的利刃便架在她的脖子上。
“于兄,你這是什麼意思?”邱含依將瓷勺緩緩放入碗中,蒼白的臉上卻是沒有一絲慌亂。
站在邱含依身後的男子滿臉怒意,手中的長刀卻是又往她的脖頸靠了靠,開口問道︰“外面的那些傳言可都是真的?”
“什麼傳言?”邱含依微微偏了偏頭,想要將腦袋側過去,結果架在脖子上的長刀卻將她的肌膚劃破,鮮血也滲了出來。
手持長刀的男子微微皺了眉,將長刀離邱含依的脖頸遠了些,這才說道︰“你是闕燕閣的少閣主?你是女的?”
邱含依眼眸微垂,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告訴我?”男子眼楮一瞪顯然有些生氣。
邱含依听了他這話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古怪的答道︰“你也沒問啊?”
拿著長刀的男子姓于名島,是一位東瀛刀客與漢人妓子的孩子。三日前,邱含依負傷逃離闕來客棧,雖說體內有脈蠱死不了,但脈蠱療傷時的疼痛也非常人能抵。邱含依跑了幾步後便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恰巧倒在于島住所的門前。
于島雖說體內留著一半東瀛人的血,但他爹娘從小便教導他要為人和善,切勿有惡念。于是心地善良的于島便好心的將邱含依救了起來,就在他猶豫,要怎麼將她身上的斷箭取出時,邱含依便醒了。邱含依睜眼時,還帶著些警惕,結果看到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里,身邊還有個一臉驚訝的男子時,她也是明白一二。
“他們說你弒父殺母,殘害同門可是真的?”于島表情陰沉,仿佛邱含依的d n讓他不滿意,他便要一刀砍了她一般。
“于兄,你我接觸也有幾日,你若是覺得邱某是這樣的人,那邱某便是。”邱含依說完這話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將瓷勺拿起來,一口一口吃著瓷碗里的稀粥。這兩天的相處她也算是了解于島了,他不會動手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
于島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長刀收了起來,一臉怒氣的走到邱含依的對面坐下,一邊將刀放在一旁一邊說道︰“等你傷好了,我們來戰!”
“呵。”邱含依抿唇輕笑,左手拿起筷子不太熟練的夾起一塊腌蘿卜,便放在于島面前的碗中,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變得清脆︰“好,等我傷好了,陪于兄打個夠。”
邱含依的話音剛落,就見于島的臉突然紅了起來。于島的房子不大,只有一間臥室,雖說這兩日邱含依都是躺在床上,而他是在地上打地鋪,但總歸也是在一間屋子里。原本邱含依是男子,他倒也沒什麼顧忌,但如今才得知面前的這人竟是女子。
邱含依將碗中的稀粥喝完,抬眼看到于島滿臉通紅表情變扭,她卻想不明白于島這是怎麼了。在邱含依看來跟男子同住一間房已經不是什麼怪事,因為她確實已經將自己當成了男子。
邱含依在于島這里又住了兩日,原本是平安無事的,但在第三日清晨的時候,于島的房子卻響起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的卻是一陣叫喊︰“妖女!快出來受死!”
于島在知道邱含依的身份後,便將地鋪搬到了大廳,當下听到外頭的拍門聲他便起身去看,透過門縫他便看到外面有著十來個手持w q 的江湖散人。于島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在沒查尋真相前,是不會將她告發,那他們又是怎麼知道她在這里的?
于島心中有所疑慮,但如今的狀況不由得他多想,他只得轉身回到屋內,伸手推了推還閉著眼楮的邱含依。
“喂!邱雲景,醒醒,他們來抓你了。”于島手上加了力道,卻還是見床上的人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而且她的身體還在輕輕顫栗著,呼吸也有些微弱。于島的眉頭緊鎖,听著外頭木門的聲音,當下便一咬牙,將邱含依從被窩里拽了出來。
還好邱含依一直有著和衣入睡的習慣,當下也就省去還要為她穿上衣服的步奏,直接將她背在背上後,伸手又將放在桌上的一劍一刀別在腰間。于島這才快步走出房門,瞅準一旁的圍牆,腳上微微用力,便直接翻了出去。
就在于島背著邱含依翻出去的同時,于島家的大門也被人踹開,十幾名江湖散人一窩蜂的沖進來,卻撲了個空。那些江湖人士正要進屋搜尋,不知從哪里傳來了個聲音︰“他們跑出去了!”
一向不做壞事的于島,如今也只能從別的地方搶了一匹馬,將邱含依放在自己身前,一手拿著韁繩,另一只手揚著馬鞭。于島騎著馬載著邱含依狂奔出了城,而他們的身後依舊有人在追。
“嘖,沒想到于兄竟然也能干出來搶馬的勾當。”邱含依的腦袋靠在于島的肩上,眼楮微微半睜,面色依舊蒼白,但話語中還帶著些調侃。
“方才叫你,你怎麼沒醒?”原本在專心騎馬的于島,听到邱含依的聲音微微松了口氣,方才他真怕邱含依醒不過來。雖說松了口氣,但他的語氣卻依舊不善。
“唉。”邱含依微微嘆了口氣,身子直接倚在于島的身上,聲音中帶著些虛弱的說道︰“我身上有蠱,那蠱雖說能保我命,治我傷,但是治療的時候太疼。而且還沒個固定的時間,方才是疼暈了。”
于島听到邱含依的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可是見過她硬生生的將,插在自己胸口的那半截箭矢拔出,當時她的眉頭也只是微微皺起,連吭都沒吭一聲的。那她體內的蠱究竟有多疼?
“去哪兒?”于島心里有些心疼邱含依,語氣也有些緩和。
“河南府,醉竹軒。”邱含依將眼楮閉起,身子往于島的身上靠了靠,輕聲說道︰“我睡會,到了在叫我。”
“嗯。”
邱含依體內的這脈蠱是個還湊熱鬧的性子,以往邱含依受傷時它總是慢吞吞的給她療傷,幾乎也不會怎麼疼,而今日卻又療傷療的勤快了。
快到河南府門前的時候,于島再次感覺到,那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微微發著顫,還沒等他開口,就听邱含依微弱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我懷里有個木牌,等會交給醉竹軒的人。”
“好。”于島揚起手中的馬鞭狠狠抽在馬屁股上,他倆身下的那馬嘶鳴一聲,跑動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于島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將邱含依的手握住,這才發現她的手有些冰涼,于島將頭微微低下,語氣中帶著些詢問道︰“那蠱……”
“沒事。”邱含依閉了閉眼,深深喘了口氣後這才說道︰“沒有之前那麼疼,不過還是沒有什麼力氣,怕是等會還得麻煩于兄了。”
“沒什麼。”于島的眸子微微暗了暗,听到邱含依有些疏離的語氣,他的心里竟有些復雜。
于島載著邱含依不一會便到了河南府里,河南府也算是個大城,城內不許騎馬這是規矩,沒辦法,于島只能將邱含依從馬背上抱下來。這時的邱含依也稍稍恢復了些體力,扶著牆站穩後,便想要往前走,結果于島卻蹲在邱含依的面前,語氣中帶著些無奈的說道︰“我背你吧。”
邱含依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想著自己現在這樣,若是等下那些江湖人士追上來,自己連跑都不能跑,想到這里便直接趴在于島的背上,雙手緊緊揪著于島的衣服,像是怕自己從他身上滑下來般。
于島背著邱含依卻是沒手在牽馬,兩人只得舍了馬,于島的腳步也不慢,順著邱含依口述的方向前進著。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于島便背著邱含依站在了醉竹軒的門口。這時的天色尚早,醉竹軒剛關門不久,而河南府的商鋪也沒幾家開門的,于島便有些疑惑的開口道︰“這醉竹軒是什麼鋪子?”
“酒肆。”邱含依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沉,很不走心的答了一句,隨後便從自己懷里拿出個木牌塞進于島的衣領里,開口說道︰“等會給他們看這個。”
“哦,好。”于島點了點頭,便抬腿往醉竹軒門前走去,伸手敲了門。
敲了半晌,這才有人從里頭將門打開,小廝將門打開,怒氣沖沖的說道︰“懂不懂規矩啊?才剛剛關門,你們來做什麼?滾滾滾。”
于島剛想說話,結果小廝卻是將門關上,邱含依趴在他的背上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接著敲吧。”
于島輕輕點了頭,這才又敲了門,這次小廝還沒來得及說話,于島便背著邱含依閃身進了門內,小廝原本還有些睡意的雙眼立馬睜了起來,抄起立在一旁的棍子便朝著于島身上揮去,于島也是個練家子,自然是輕松避開。
在于島避開的同時,邱含依也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于島點了點頭便揚聲喊道︰“青樓不接客還做什麼青樓啊?改行成酒肆算了!”
于島將邱含依的話學了一遍後這才一愣,腦袋微微偏向邱含依的方向,眨了眨眼剛要開口詢問,這就見腦袋擱在他肩上的邱含依,緊抿著唇強忍著笑意。于島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結果就見從面前的木質樓梯上,下來了一位體態豐滿的中年女人。
“喲~您二位這來勢……”劉媽媽剛想開口嘲諷幾句,卻是看清于島身上背著的那人的樣貌,臉色一沉便朝著守門的小廝說道︰“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