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夜色如墨,此時正是人體最疲乏的時候,但那九江府的崔家卻是熱鬧非凡,家丁還有衙役將著崔宅包裹的里三層外三層的,每個人的臉上也除了緊張再無其他的神情。而在崔府的內堂中端坐著一名五十來歲穿著華麗服飾的男人,那男人的面前擺放著個深藍色帶著暗紋的小錦盒。
而那男人的旁邊這斜靠著個黑衣黑袍的男子,看那男子面相也不過就二十來歲。那男子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困倦,對著自己身旁穿華麗服飾的男人沒有好氣說道︰“我說崔老爺,您這麼興師動眾的請六扇門來幫你護寶,這眼看著可都是要到了那賊來的時間,現在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你該如何解釋?”
“楚,楚捕頭……在等等,那人應該就要來了,我這可是花了十萬兩銀子才將您從公良捕頭那里請來的,您可別不管啊……”崔家的老爺看那楚捕頭有些不耐煩,有要走的架勢,當下也著急起來,直接搬出了六扇門的老大——公良燁出來。
“切。”楚修然听到公良捕頭這四個字略有些不滿,小聲嘟囔道︰“也不知道頭兒是怎麼的,就這麼個破珠子也能接了。”
這六扇門雖說是朝廷建立的,但卻也不歸朝廷管,因為他們的主職工作是幫助皇帝來監管江湖中的各個門派,領頭人是一名叫公良燁的男人。而六扇門當中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是有些名氣的賊,偷盜的時候都會下一個叫偷盜令的東西,接到偷盜令的人則可以拿出錢財來讓六扇門的一位捕頭來看守。
好巧不巧的楚修然有公務在身,便來了這九江府,而六扇門在九江府分部的管理人也接到了崔老爺送來的十萬兩銀子,又加急傳信回了六扇門總部,得了公良燁的批準楚修然今晚也就出現在了崔府。
就在這內堂里的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崔府內堂中點亮的數根蠟燭的燭光同時搖曳起來,內堂中有那麼幾秒竟陷入了黑暗,但隨即蠟燭又燃了起來。但就在火苗恢復的同時,崔府內堂的牆壁上竟浮現出了個巨大的黑影,光看那黑影卻是看不出性別。
黑影出現的同時,在窗外還飄進來一聲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聲音︰“崔老爺好大的陣勢,不光崔府內外都站滿了家丁,就連這里頭還有個護衛。崔老爺這家大業大的,就這麼寶貝一顆夜明珠?”
那非男非女的聲音停下後,崔府內堂也沒有動靜,楚修然早在剛剛黑影出現的時候就跑到窗口處張望,當下便回身一看,就見那崔老爺已經抱著盒子癱軟在太師椅上,兩腿中間還發出陣陣惡臭。
楚修然白了一眼崔老爺,一腳踏出窗戶便飛上了房頂,在房頂周圍環視了一圈後,什麼可疑的人都沒有發現,但卻見到屋外的家丁衙役都保持著一個動作站在原地。楚修然當即就明白發生了什麼,站在屋頂也不在動彈,側耳仔細听著屋內的聲音。雖然屋內人的動作很輕,但在這寂靜的夜里衣服摩擦的聲音還是格外清楚。
楚修然听到內堂中的人準備往外走後,也輕手輕腳的走到窗戶的位置,就在他剛到不久,一個黑影便從窗戶里飛了出來,就在黑影飛出窗戶的同時,黑影也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有人,便奔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棵樹飛去。
楚修然跟在黑影的身後,一直追到郊外的一片樹林里,黑影將自己身上的包裹緊了緊轉過頭開口道︰“你是誰?這麼給那姓崔的賣命?”就在他說話的功夫,手中已經暗暗拿出個銀色的梅花鏢擲了過去。
“六扇門,楚修然。”楚修然嘴角微翹,露出個嘲諷的表情,輕松躲開了黑衣人丟來的梅花鏢,就在他輕松躲過梅花鏢的時候,黑衣人手中又多出了十幾種暗器,看似毫無章法卻是讓人避無可避。
楚修然本想先避開攻擊要害部位的暗器,剩下的……受傷就受傷吧。結果卻是沒想到第一個打過來的暗器直接打中他的穴位,將他定在原地,而剩下的暗器便一股腦的砸在他的身上。
但有幾枚要襲擊他要害的暗器卻是被黑衣人徒手接住,黑衣人將手中的暗器在楚修然眼前晃了晃後說道︰“六扇門的人是吧?我還沒大膽到殺官,小爺我就拿點貪官的錢,你也別太緊張,有緣再見。有緣再見!”
黑衣人重復有緣再見後,腳尖點地就已經消失在黑夜中,而楚修然也被定在樹林里兩個時辰。
而那個給崔府下偷盜令的自然是邱含依的同伴,祁遠。祁遠帶著兩個小姑娘一路上花錢大手大腳,等走到九江府的時候,身上的銀兩也就夠住宿在一家便宜些的客棧,還就一個晚上。眼看著就要身無分文了,祁遠又一次決定干票大的,在來個驚險又刺激的冒險,于是就有了崔府偷盜令一說。
等祁遠帶著一大包錢財回到客棧房間後,邱含依和鐘離梓瑩早就坐在圓桌旁等他,只不過這倆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轍,滿臉的鄙夷。
祁遠將面巾扯下笑嘻嘻的將“戰果”癱在桌上,指著她倆就說︰“你們倆要是真鄙視我,那就別用這些錢。”祁遠說完也不等兩個小姑娘回話,自顧自的往下說︰“方才去崔府的時候,見那姓崔的身邊有個男人,年紀也就十九二十上下,自稱是六扇門的,但功夫太弱,我一把流行落撒出去,他竟沒有避開,你說這人是怎麼被選進六扇門的?”
“六扇門……”原本準備開口諷刺祁遠幾句的邱含依,听到祁遠提到的朝廷的門派,當下也板了臉,眉頭微微皺起思索起來。
而坐在一旁的鐘離梓瑩卻是少有的嚴肅起來,張口便說︰“六扇門的五大神捕可不是吹噓的,你若是不懂便不要亂說。”
“我亂說?”祁遠听了鐘離梓瑩的話,笑嘻嘻的便說︰“楚修然,這名字你可知道?不知道就說明他是騙我的。”
“楚修然?”這次叫出名字的不是鐘離梓瑩,而是坐在一旁沉思的邱含依,當下邱含依急忙抓住祁遠的胳膊問道︰“你可知崔家花了多少錢財來請六扇門?”
祁遠被邱含依一抓,反而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後說道︰“十萬兩銀子吧。”祁遠費勁的將手從邱含依的手中抽了出來接著問道︰“你這是想到什麼了?”
邱含依听著祁遠的話點了點頭,她出來闖這江湖也有兩三個月的功夫,偷盜令這一類的事情也是听說過的,當下她理了理思緒後說道︰“崔家算得上是九江府這一帶的一霸,壓榨百姓得的銀錢一年下來也得有個百萬兩的黃金,如今才用十萬兩銀子去請六扇門護衛,你說這公良燁能怎麼安排?”
“你說這是公良燁安排楚修然做的戲?”祁遠眨了眨眼楮,目光又移到了桌上的財物上,“那他這是圖什麼?嫌銀子少可以直說啊?”
邱含依听了祁遠的話卻是搖了搖頭,指著桌上的財物回道︰“公良燁若是同你這般沒有腦子,那他早就不是六扇門的頭兒了。六扇門這個規矩畢竟沒有拿到明面上說,若是他宰人宰的狠了,不免有人會捅到皇帝那兒。六扇門雖說不歸朝廷管,但畢竟也是朝廷自己建的,朝廷滅你一個小小的六扇門還不容易?”邱含依說完頓了頓,怕祁遠還不理解便又補充道︰“若是他拒絕了銀錢少的單子,那不免有人會懷疑這事的真實性。若是我記得不錯,六扇門自從開了這生意也就接了五筆單子,這第六筆單子就得砸在這崔府咯。”
邱含依與祁遠又說鬧了一陣,這才帶著鐘離梓瀅回了屋子睡覺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便被鬧市的吵鬧聲吵醒,而吵鬧聲的源頭是來自崔府,崔府的眾人也就被定了不幾個時辰,崔老爺醒過來的時候手中的錦盒已經不見,而在府中找了幾圈也都不見楚修然的影子。
崔老爺雖然心疼自己的夜明珠,但若是楚修然有個三長兩短,那他真的是要性命不保了。崔老爺連忙派家丁出去尋楚修然,這才鬧出一大早便在大街上吵鬧。
“哎!你把楚修然弄哪兒去了?”邱含依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打著哈欠的祁遠,“該不會給…… 了吧?”邱含依表情嚴肅的將手橫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祁遠白了邱含依一眼後,轉身便朝著自己的地鋪走去,“就算死人了也別叫我了,我可要睡了。”
邱含依看著祁遠將頭埋在枕頭里後,隨便尋了套衣褲便穿在身上,對著鐘離梓瀅說道︰“要出去吃東西嗎?”
鐘離梓瀅看著邱含依的樣子,輕咳了一聲說道︰“本xi o ji 只是出去轉轉,跟你順路罷了。”
“好,順路。”
邱含依和鐘離梓瀅找了間茶館吃了些早茶,大概是巳時的時候,崔家的家丁帶著名負傷的黑衣男子從九江府外走了回來,邱含依與鐘離梓瀅坐著的角度正巧可以看到那人的樣貌,邱含依嘖嘖了幾聲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你怎麼了?”鐘離梓瀅沒太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好奇,卻又不想主動去問。
“昨晚他的傷沒有這麼重,他還真舍得給自己下手啊。”邱含依夾了塊桂花糕放進嘴里細細的品著,喃喃的說道︰“會是六扇門指使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