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倩離開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朝正在跟任天碩敬酒的郝武寥看了一眼。
好似在提醒他，一定不要忘了周六的約定，還有剛才的承諾。
郝武寥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一臉壞笑地沖她擠了擠眼。
兩個女人離開之後，房間內，只剩下了四個大老爺們兒。
男人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只要有酒，只要願意喝，只要三兩下肚之後，不管他們在身份上、職位上、財富上有多大的差別，很快，他們就會變的特別親。
比親兄弟還親。
哪怕，他們之前素未謀面。
說好听一點，這叫酒桌文化。
說難听一點，這就是特麼的逢場作戲。
明明你就沒有見過那個人，還要違心的說，那個人長的特別像自己的某個同學。
一見如故。
明明你非常看不慣某個人的做派，可還要昧著自己的良心，滿臉堆笑地對他說，哥，你就是兄弟的伯樂啊，以後還請你多關照兄弟啊。
說這些有用嗎？
明天酒醒了以後，他還是他，你還是你。
他還會坐到自己的局長辦公室里，當他的局長。
而郝武寥，則還是一個苦逼的置業經理，要老早地爬回到世紀地產的售樓大廳里邊，做早操，迎賓，接茬兒買房子。
倘若郝武寥真的哪天跑到藥監局里邊，見到今晚上的韓二平了，那韓二平會當著大家的面叫他一聲兄弟嗎？
不可能的。
還有這個任天碩，要是郝武寥真的哪天跑到司法局去了，這個任天碩會當著局里其他同事的面，跟郝武寥稱兄道弟嗎？
還是不可能。
想到了這里，郝武寥突然覺得，今晚上的酒，喝的實在是太沒有意義了。
跟這些人喝酒，看著他們現在都很抬舉自己，跟自己稱兄道弟，其實，都是沖著自己是個卦師這個頭餃來的。
而且，還是在熟人、同事們都看不到的情況下。
一旦有熟人和同事出現，他們立馬就會給自己拉下來臉，擺出一副領導的臭架子。
接茬兒裝逼。
“尼瑪，既然是這麼回事兒，我還跟他們喝個屁呢？”
突然間，郝武寥好似恍然大悟了一般。
接下來的時間里，不管任天碩、韓二平和楊青山這三個老江湖怎麼勸他喝，他都不再喝了。
說實話，他真的是喝不下去了。
這一刻，他只感覺大腦有些發漲，有點像是在夢游。
飛天就是飛天。
入口很平，但是，後勁兒大得很。
郝武寥今晚上加一塊兒估計總共喝的有三四兩，要說也不算多，但是，這一會兒，他感覺兩邊的太陽穴蒙的厲害。
頭皮也有點發緊。
他不小心打了個嗝兒，尼瑪，全是茅台的酒香味兒。
“郝兄弟，你咋趴桌上了，快點起來，再喝！”
“是啊，你這麼年輕，戰斗力可正強著呢？”
“郝兄弟，郝兄弟……”
任天碩和另外兩人相視對望了一眼，任天碩沖另外兩人擠了擠眼，見郝武寥一聲不吭地趴在了餐桌上，急忙跑過去拍了一下郝武寥的肩膀。
郝武寥勉強地抬起頭，嘴里支支吾吾地說著，“任局長，兄弟酒量太差，今晚上，實在是……喝……”
郝武寥一邊說，一邊立馬用手捂住嘴巴，做出一副馬上就要吐酒的樣子。
那楊青山和韓二平見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尼瑪，這就喝高了啊？”
“早知道他酒量這麼差，剛才就不勸他喝那麼多了。”
“現在，咱們倆的卦還沒有算呢，他就不行了。”
“他已經喝成這樣了，估計這一會兒真要是讓他幫咱算，也不一定會算準啊。”
“唉……”
任天碩自然看出了楊青山和韓二平兩個人心思，悄悄把這倆人拉到一邊，“你們倆先不用著急，算卦的事兒，改天也不遲，到時候，我再跟這個郝兄弟約。”
“你們看，他現在已經喝多了，要不，今天的飯局，就先到這里吧。”
“今天這頓飯，還由我們司法局來簽單。”
“算卦的事兒，改天我任天碩再安排，咋樣？”
那楊青山和韓二平才不相信任天碩的話呢，他們看了看手機，現在還不到十點呢。
要是擱到以往，任天碩肯定會拉住他們倆去本市最大的夜場，皇朝山莊里邊，叫上幾個小妹，喝喝啤酒，再吼上幾嗓子。
（在此，插嘴一句。皇朝山莊，是一個天州市內裝修極奢華，消費極高的夜場。然而，任天碩在那里邊的基礎消費，卻是不用掏自己腰包的。因為，前不久，皇朝山莊里邊的一個小股東，李悅然，送給他了一張黑金卡。任天碩只需出示這張卡，隨時都可以到里邊進行消費。期間的房間費，和酒水費都可以免單。不過，叫小姐的費用，無論是唱歌，還是陪睡，都是需要任天碩自己掏錢的。）
幾個人賴好一折騰，都特麼到凌晨一點多了。
然後各自再從里邊挑個順眼的小姐，開個房間，一覺醒來，就是第二天了。
可是，今天這個任天碩居然一反常態，這麼早，就不陪他們玩兒了。
一方面，他們覺得今晚上玩兒的還不過癮。
另一方面，他們覺得這任天碩今天一反常態，這家伙，心里邊一定有鬼。
這個時候，楊青山眼珠子一轉，悄悄把任天碩拉到了一邊。
“老任，你不會是想一會兒拉著這個郝兄弟，就你們兩個人去皇朝瀟灑去的吧。”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上次皇朝那個李總表妹家的兒子考市檢察院面試的事情，我楊青山可是沒少動用個人的人脈資源啊。甚至，我還給省里邊的一個輕易不張嘴的關系，打了電話。”
“到頭兒來，事情辦成了，這家伙就讓人給我搬了兩箱茅台，一提茶葉，別的，屁都沒有了。”
“你說，是不是，大頭兒都讓你小子給吃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皇朝里邊，有一種黑金卡，憑著這張卡，除了叫小姐之外，在里邊的各種基礎類消費，都是免單的。”
“你能不能給那個李悅然說一下，讓他再給你弄一張。”
“以後，老弟我一個人心癢癢的時候，自己也可以一個人去玩兒。”
“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