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的顧祈山剛開好了軍部的會議,從會議室里走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等在原地的顧哲淵,兩人看了一眼,卻都沒有開口言明什麼,只是皆都提起了腳步往前而行。
兩人坐在了前往顧氏別墅的q ch 內,過了一會兒,q ch 往前不斷駛去,顧祈山才緩緩開了口,似是心里已有了些許分寸,又似是完全不確定,道︰“你見過她嗎?她還好嗎?”
其實顧祈山還想要多一句的,她是不是還記得有我這個親生爹爹,但他卻始終問不出口,當年的事情的確是他做得不對,不相信沈 瑩始終愛著自己,不相信這個女子會為自己堅守那麼多,一切的錯早已鑄成,若要彌補,卻已是人鬼殊途,再難相見。
他可以理解她的女兒為何遲遲不肯原諒自己,若換成是他自己,他必然也不會原諒這個是愛她,卻根本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的人,他的確沒有這個資格再愛了,也沒有這個資格再求得誰的原諒,或許這就是她的目的,要他一輩子記在心里,一輩子愧疚下去。
顧哲淵知道自己的義父此刻正在想著什麼,無外乎是過多思念,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于是他才會讓自己待在南陵城,為的就是不想打擾她的平靜生活,卻能旁敲側擊地知曉她過得很好,若是有什麼難處,也可以尋到一個人的幫助,如此一來,他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顧哲淵比誰都清楚他對于趙 如的感情有多深,他只是略微點了點頭,給予此人一個肯定的回答,道︰“她過得很好,嫁入了一戶好人家,婆婆和夫君都很喜歡她,她過得很幸福,臉上也都是快樂的笑容。義父,你這一次可以真的安心了,因為她不再孤獨下去,真的有了所謂的幸福,也算是實現了她娘親的所願了。”
顧祈山听到他這麼了,腦海里不禁浮現起了那個女孩的模樣,想象她頗為開心地笑著,他也不禁露出了些許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一來,我的確是能真的安心了,只要她能過得好,哪怕她再也不願意認我,我也都不會介意。”
顧哲淵看到他臉上比哭還要勉強的笑容,盡量沒有打擾到他的思緒,只是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似是不知此人是何用意,忽然問出了口,道︰“這一次靳二爺舉辦的商行交流會,有邀請了我、義父和嵐嵐,為何卻不邀請義母呢?畢竟,義母可是和靳家有幾分特殊交情的。”
對于這位靳二爺的為人,顧哲淵也是能略微知曉一二的,他不是商界中人,和此人的交集本就不能算最多,故而他並沒有這個打算和此人多加接觸,然而顧祈山卻接受了此人的邀請,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倒是有些猜不透了。
只是,顧祈山也沒有立即破自己為何要那麼做,待得q ch 緩緩停靠在了別墅外的花園門口,他沒有多做任何停歇便推開了車門,緩步走了出去,顧哲淵跟在他的身後,兩人走了一段路,這才來到了別墅的真正大門,輕輕推開門的那一刻,不需要多加尋找什麼,便能瞧見坐在沙發上一紫紅、一嫣紅兩個極不相同、卻有相似之處的身影。
嫣紅身影,也就是顧祈山的女兒顧嵐,看到了兩人的到來自然很是高興,快步上前來到了兩人的身邊,眼里也滿是喜悅的情緒,道︰“爹爹和哥哥怎麼才來,讓嵐嵐和娘親一陣好等。該罰、該罰,先喝上幾口茶壓壓驚,順便再告訴嵐嵐,可是被哪個老狐狸攔住了去路?”
紫紅身影卻並沒有從沙發上挪動身子起來相迎,只是看著兩人略微點了一下頭,臉上流露出相對隨和的笑容,道︰“先都坐下來歇息一下吧,忙了那麼久,什麼心思都用上了,難道還不覺得有絲毫倦怠嗎?來喝上一杯我特意泡的龍井茶吧,正好也能洗滌洗滌你們的濁心。”
顧祈山沒有開口回答什麼,倒是顧哲淵對著紫紅身影行了規矩的一禮,言語之中听不出任何不恭敬的意思,顯然他也是被此人早已了然于心的態度完全驚到了,道︰“義母,您近來可還安好?匆忙趕來也未曾備下什麼禮物,希望義母千萬不要怪罪。”
紫紅身影,也就是顧夫人杜若昭,只是不甚在意地搖了搖頭,挪動身子站了起來,但前往的方向卻不是面向他們的,而是徑直上了二樓的樓梯,嘴里似是在回答著他,卻更像是在回答這里的所有人,道︰“我自然是不會怪罪的,我想你們三個定然有很多話要,我就不在這里多陪你們了,我先去看看娉醒了沒有,不然她沒有看到我,恐怕又要大哭大鬧了。”
杜若昭這麼著,自然是真的不再多做停留,上樓去看剛剛滿月的女兒,顧祈山看到她如此反應,心里頓時有了一番感觸,跟著她也一起上了樓,顧哲淵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模樣,不知這兩人究竟會不會再起沖突,一下子心里也漸漸不再平靜,倒是顧嵐有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拉著他坐在了沙發上,硬是要他多有關這一路上的各種新奇事情,他這才收起了別的心思,漸漸和她有有笑地聊起了,敘敘好久未曾相見的兄妹之情。
杜若昭愛穿旗袍,尤其愛穿和紅色有關的琵琶襟款式,年輕的時候,最愛嫣紅、桃紅,那樣純情的色彩,像極了她純情的心,獨獨愛他那一個人,始終念念不忘。
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年紀漸漸增長,曾經的純情也已然退卻,所剩下的只是彼此相對之時的那種平靜,她知道他的心里有另外一個人,可她卻不曾開口細問這其中究竟是何種坎坷曲折的過程,反正明面上的顧夫人是她,也只會是她。
她開始學會放下所有的情感,盡量讓自己過得快樂一點,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而是真真實實為了自己,于是,她喜愛的旗袍顏色開始有了明顯的變化,不再是淡得讓誰都會動心的嫣紅、桃紅,而是極具她身份特色的顏色,由淡至深的深玫紅、紫紅。
不同的紅,代表著不一樣的她,不一樣的心境,她並不曾真的拘泥于過去,而是始終往前看,這麼多年過去了,當真是做到了誰都無法比擬的自信和傲氣。
深受杜若昭的影響,她的女兒顧嵐也是比同齡少女活得清楚、明白,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知道一味地和別人比誰的衣裙穿得好看,是一種虛度光陰的行為,她尊重著自己的內心意願,進學堂長見識,會騎射會舉鞭,讓自己能夠獨當一面,繼而活出自己的那份精彩。
這樣的特別也成了她吸引旁人目光的最大特質,太多人喜歡她,也太多人對她表示出自己的愛意,可是她卻沒有因此動心,她的年紀還那麼,十六歲的花季年齡,盡管純潔如白紙,但她卻不想過早將之染上什麼顏色。
她有自己的一番考量,也有自己的一番選擇,她還可以有這個精力去等待,等待那個人達到了自己的要求,她才會點頭應允,因此,她還真是不會太過心急,畢竟急的是別人啊。
此時的杜若昭已是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里,瞧著原本安靜的嬰兒床果然有了明顯的動靜,趕忙來到了嬰兒床前,瞧著女兒娉果真瞪大了眼楮,不停地尋找她的蹤影,她不禁流露出了諸多的柔和笑容,伸出手心翼翼地抱起了娉,一邊在抱著,一邊似是在著安慰的話語,道︰“娘在這里,不怕、不怕啊,乖娉,你是最好的。來,讓娘好好親親。”
得到了娘親香吻的娉感覺相當滿足,待在娘親的懷里安靜地閉上了雙眼,杜若昭瞧她又睡著了,將她心翼翼地放回了嬰兒床上,只是她卻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著娉的睡顏,不禁感慨了一句,道︰“你看她,睡得多好、多可愛啊。”
顧娉算是這個家里的一個意外驚喜,原本這個孩子是不該會有的,畢竟兩人的心里都很是清楚,對方的想法究竟是什麼,顧嵐只是一個滿足她心里所願的存在,是外人看來兩人很是恩愛的見證,但這卻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要的其實是另外一個女子的溫婉笑容,和她孩子對他的一個肯定,還有一聲發自內心出的爹爹。
這種轉變是從那次經過南陵城之後開始的,對于這一點突然的變化,顧祈山也沒有開口否認,只是原因究竟為了什麼,杜若昭卻是能夠猜得出,而且完全了解他的心思。
從認識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對他有了不該存在的思念,後來成功地服自己的爹爹杜司令,繼而促成了兩人的好事之後,她才明白他的若即若離和分外冷淡是什麼意思,原來是他的心里還藏著另外一個女子,因此他才會對自己只有敬意,卻沒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