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嗎?”老太太知道時間不夠,身手自然不慢,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了老家伙一家人的中間,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小聲問道,老家伙詫異地投來了自己的目光,他的家人則一個個怯生生地看向了老太太。
“嘁,你們商量了半天就商量這麼個破東西出來,哼,跑?說的輕巧,跑得掉嗎?”老家伙面露不屑,冷哼搖了搖頭嘲笑道,他的家屬們個個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顯然,他們也並不想要就這樣任人擺布,他們也知道這樣下去是必死無疑的。
只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呢?在這樣的封建家長制度之下,他們沒有任何可以對這樣情況置喙的余地,以往在家中,也從來都只有作為主要勞動力和家庭收入主要來源的妻子的丈夫,老家伙的兒子,那個參與暴動的工人年輕人中的一員能夠對老家伙的一些決策說得上話,除此以外的其他人,哪怕是老家伙的老伴想要發表自己的意見就都要接受老家伙的叱喝。
可現在兒子在哪里呢,他的家人在他的積威之下都覺得未來實在太過于灰暗了,想也不敢去想,他的兒子若是不在了,恐怕就算是現在,今天晚上這回不死,那以後總也是會死的,無可避免,在這樣的壓榨之下。
老太太其實對這個老家伙心中早已經沒有了半點好感,見到他自己家人的反應心中就更是堅定了,她只能說自己言盡于此,也不想再勸什麼,這家伙想怎樣就自然而然隨他去吧,但自己等人是不可能學著他坐以待斃的,這不現實。
“嗯,那行,生死有命,我們決定搏一把,你自己多保重。”老太太沒有多加勸說的意思,冷冷地說完了這句話就轉頭走了,而另一邊年輕人中的領頭者和老先生對他們之間的交涉也沒有抱多大的期望,見到老太太無功回返自然也沒當成什麼意料之外的大事情,他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並且一步一步挪到了最靠近那些負責守在這附近監視他們的護衛,並且不引起對方的警惕和敵視的距離上,就等著老太太自然而然回來,然後奮起反抗,雷霆一擊。
至于老家伙會不會突然告密,讓他們功虧一簣?老先生認為是不會的,所以才派出了自己的老伴做最後的勸說,這是一個最好的人選,如果老先生親自上去談,難免讓對方感覺到一絲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或者感覺到自己的權利被人家給安排了,又或者覺得自己被別人給無視了,他們考慮到這個老家伙可能有的強于常人的自尊心,已經自問做到了最好的照顧,但人家仍然不領情,這就只能說是,老天有眼?不不不,老天自有安排了。
老家伙看著老太太疾步往回走的身影,嘴角幾次蠕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就是說不出話來,而他視線之外的地方,他的老伴低著頭沒敢說任何的話,長期家庭生活里的高壓之下,她早就習慣了遵從老家伙的一切安排,因為往往她敢不敬就要遭遇一頓毒打;而他的兒媳婦此時此刻右手卻攥成拳頭,指節發青,很顯然,她的心情並不平靜,只不過她的左手還牽著自家的小孩,老家伙的小孫子,她盡管心中的想法很多,但為了自己的孩子,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老太太回到他們那一個小圈子當中,三團長臨走前失算了一把,讓自己派在這邊的護衛不要過多打擾這兩戶人家的自行決策,只需要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如實轉達給他就行了,他擔心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會讓這場游戲變得刻意和僵硬起來,無法給他帶來預想當中那支配一切,支配生命,支配人性,看到人性最黑暗一面的無上快感。
這事實上就給了年輕人中的領頭者和老先生一家試圖突圍的底氣和幻想的依據,因為護衛們對他們的注意力並不高,對他們的監管不嚴,他們想要做些小動作也沒人能發現,沒人能注意,更是在他們正式行動之前,護衛們不會介入這里。
“啪!”老家伙一直注意著他們的動作,正如他們所預料的一樣,他並沒有要揭發他們的意思,再者說,在他的印象當中,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成功,到時候自然失敗,也用不著自己做這個壞人;如果萬一揭發了他們,並且他們有型活著出去,那麼老家伙這一家除非得到李現的庇護,否則是死定了,每一個工人都會視他如賊寇一樣的可惡,沒人會與他交往。
那樣的下場可以說是難以想象的淒慘了,特別是老家伙在篤定自己心中猜測的情況下。
可就正在這時,老家伙卻突然看見老先生揚手甩了年輕人中領頭者那位一記狠狠的巴掌,這看起來並不像是假的,年輕人中的領頭者臉上頓時出現了幾道深紅色的血痕,是苦肉計?老家伙倒是起了興致,和一些這附近看熱鬧的護衛們一樣,就在他們不遠處,放松身心,看起了熱鬧來,如果這是苦肉計,下的本錢可是大了啊,老家伙對那個年輕人可是一點好感也欠奉,並不是因為三團長臨走前挑撥意味過濃的那句“因為年輕人的話決定耍弄他們”——雖然這確實可能在不知覺間讓他對年輕人的第一印象變差——更是因為年輕人竟然敢頂撞他,他已經很久沒有在人前被這麼頂撞過了,這讓他大大地感覺到自己失了面子,如今這家伙不管怎樣,就是被人狠狠地打了,老家伙自己也跟著舒了一大口氣。
不過如果他們確實是在演戲的話,恐怕趁著周圍人注意力分散的關口想要奔逃出去的算盤並不大,這樣同時也吸引了護衛們的目光,他們過來看熱鬧,如果他們突然突圍的話,也就意味著能夠及時參與進抓捕他們的人員也跟著多了,總的來說,還是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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