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于僵尸食人的場面,待到明軍全面控制城內各處要點和要道之後才隨著李定國入城的陳凱是無緣得見的。
但是,接下來明軍挨個街巷的搜捕的過程中,但凡是被本地百姓抓出來的,就沒有一個是全須全影的。被打得骨斷筋折,估計一輩子也下不了床的,這都算是輕的。更多的交上來時都只剩下了一堆斷骨爛肉,若非身上一些諸如官靴、腰帶、佩刀、軍服、鎧甲之類的東西還能作為證明的話,天知道送上來的都是些什麼。至于,有沒有缺斤短兩,就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明軍也沒打算把他們做成臘肉。
“無論古今中外,老百姓都是一樣的,無非是能吃飽飯,就安心做順民,哪怕是受了委屈,也最多就是報復相關人等。但若是餓了肚子,甚至是面臨著餓死的命運,只要有人帶頭,乃至是只要有人煽動,或者僅僅一個暗示,就立刻化作暴亂的洪流。”
看著那些令人作嘔的物事,陳凱幽幽的道了一句,當即便引起了李定國和連城璧的側目。至于二人的區別,無非是李定國似乎又回憶起了當年的掙扎求活,而連城璧則開口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也是一個字兒也沒說出口,有的只是一聲嘆息罷了。
一切因果,皆系于利益二字。從來,陳凱都很清楚這個道理。新會縣城已然攻陷,城牆外是圍的一個密不透風,清軍是絕計逃不出去的,剩下的無非就是甄別、清剿,徹底把那些清軍都挖出來,也就是花費些時間罷了。
大功已定,入城的各部功勞自然不少。至于陳凱自己,一個弄毀了城牆的滔天大功,就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再去爭些什麼。若非是打算讓撫標多見見血的話,陳凱連撫標都不打算帶上戰場。
清剿的工作還在繼續,陸陸續續的有消息傳來。多的,無非是在城東的某某坊抓住了哪個軍官、在城西的某某巷擒獲了幾個士卒、在城南的某某街殺死了一群負隅頑抗的清軍,基本上都是類似的這些,但也總有一些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
“稟告殿下,虜新會知縣黃之正在縣衙自裁,卑職趕到時已經斷氣了。”
“……我部斬殺虜新會縣湖州營都司李興龍及其部眾……”
“報,我部于北隅街擊潰虜平南藩右翼總兵吳進功所部,生擒六百三十七人,斬首逆賊吳進功以下二百一十一級,繳獲無算。”
“我部擒獲虜平南藩藩下參將由雲龍及其親兵、軍官一十二人……”
“……”
消息次第傳來,此間大局已定,看著不斷押解回來的藩兵、綠營,陳凱若有所思,當即便向李定國問道︰“敢問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這些逆賊?”
李定國還在盤算著布防的事情,听到陳凱問及,反過頭來問向陳凱,得到的只是一個“除惡務盡”的成語。于是乎,他便轉而向連城璧問道,後者則給出了一個差不太多的回答。
“逆賊抗拒王師,下官也覺得應該給其他韃子一個教訓。但是,未免進攻廣州時讓那些藩兵生出了拼死之心,下官以為還是暫緩行刑的好。”
連城璧說的是兵家正道,封建軍隊講究圍城必闕、歸師勿扼,就是害怕對手拼命。後世也有說法,有道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不要臉的怕不要錢的。陳凱想了想,先不談什麼錢不錢的,臉他是可以不要的,所以也不太害怕什麼不要命的。問題是李定國這個人,接觸時間太短,陳凱還不太了解,若是個要臉的,這里面就差著境界了,想要說服其人可沒那麼容易。
“此事先不急,先把城池控制住了再說,反正他們也跑不了的。”
陳凱輕描淡寫的一句直接就把事情推後了,接下來,李定國組織布防,連城璧則直奔了縣衙去封存卷宗。至于他,卻也沒有去與連城璧爭奪新會縣衙的控制權,陡然間便閑了下來,干脆就在北門的城門樓子處擺了個藤搖椅,往那一躺,只作是補補昨天布置到大半夜,今天又一早起來折騰了一上午的虧欠。
“瞧瞧,這才是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里之外的孔明在世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