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再起

第八十五章 駱駝與稻草(十八)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張維卿 本章︰第八十五章 駱駝與稻草(十八)

    三十四五步的距離,明軍的左翼突然停了下來。就在當面的八旗軍的腦子里冒出了是不是明軍需要做最後一次整隊的剎那,只見得從明軍戰陣約莫三四排的位置,第一枚陶瓷瓶子翻滾著騰空而起,越過前兩排明軍的頭頂、越過明清兩軍之間那最後三十多步的距離、甚至越過了前兩排的清軍的頭頂,擲落在了同樣三四排的一個瓖藍旗的分得撥庫什的面前。

    這個分得撥庫什在他們牛錄資歷極深,武勇過人不說,尤素以眼尖著稱,射獵、掃掠無不是一把好手。此間,陶瓷瓶子險些砸到他前面的那個八旗軍的後腦勺,幾乎是貼著頭盔落在了二人中間。就在他的視線中,陶瓷瓶子的瓶口處,呲著火花兒的引線嗖的一聲兒便鑽進了瓶體之中。

    他雖未見過這等物事,但是出于本能的直覺便是在頓感不妙。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的直覺得到了印證。只見得那陶瓷瓶子 的一聲便被刺鼻的火焰吞沒,沒等他下意識的閉上眼楮,一枚菱形的瓷片便插在了他的左眼之上,連帶著上下眼瞼都被割成了四片。

    刺目之痛,尤勝錐心!

    然而,滿洲勇士不愧為這個時代東亞戰場上的最強戰力,只見他吭都沒吭一聲,在這生死攸關的當口,猶如條件反射似的在身體騰空而起的瞬間向後平移,一氣呵成的用堅挺的脊背擁抱了身後的那個八旗軍,最後二人雙雙後仰著融入了大地母親的懷抱。

    後面的那個八旗軍的鼻子被前者撞得鮮血直流,但他無疑是幸運的,因為那個高手已經死挺了過去——直面半米不到的爆炸,菱形的瓷片插在了那分得撥庫什的左眼、右頰、下唇,削掉了他半個耳朵,最重要的是咽喉處的那一片,將食道和氣管整齊的割開。甚至,就連他身上的鐵制甲葉也不乏有被打得凹陷的。

    爆炸掀飛了分得撥庫什的頭盔,將最頂處的纓槍上的纓子和頭盔下的金錢鼠尾一並點燃。那個鼻子被撞斷的八旗軍好容易才將視線從前面的倒霉蛋身上移開,可是抬眼看去,以那個倒霉蛋與更前面的那個已經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之間為中心,周圍的五六個八旗軍或死或傷,竟沒有一個能夠毫發無損!

    手雷爆炸,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造成必然的殺傷。如兩次世界大戰時使用的手雷,憑爆炸的火焰和沖擊波以及飛濺的彈片便可以保證半徑五米之內的敵人必然會被炸死或是炸傷,同時造成數十米範圍內的概率性彈片殺傷。

    像陳凱記憶中的那些奔行于日寇手榴彈雨,哪怕是落在腳下也仍可不傷毫毛,甚至連頭型都不帶亂的影視形象,他都清一色的將其稱之為是超級英雄——沒有鋼鐵俠的裝備、綠巨人和超人的體格兒,一個個肉體凡胎的怎麼可能做得到的?

    明軍使用的國姓瓶確切的說是一種黑火藥手雷,哪怕是這些黑火藥都經過了軍器司標準的提純工序,但黑火藥終究是黑火藥。為了提升威力,負責生產這種利器的佛山制造局和福州軍器局不得不加大了尺寸,以容納更多的黑火藥,同時采用仿木柄手雷的樣式——這種手雷有兩大優點,易于制造和投擲射程更遠,這兩點分別為二戰時軍工業極差的中國和軍工業極強的德國所青睞。

    除此之外,陳凱在廣東的那兩次擲彈兵實戰,以及更多的實彈測試後,開始在國姓瓶的瓶體上劃出一個又一個菱形的凹陷,為的就是使爆炸時瓶體在碎裂的過程中可以制造出更多的彈片,而非是大的可以大到有大半個瓶子、小的則直接炸成粉末。

    哪怕是如此,改良版的國姓瓶也遠遠達不到那樣的殺傷半徑。但是,一枚造價連一兩銀子都達不到的國姓瓶卻足以將冷兵器戰陣密度下的五到十個八旗軍打死打傷,這便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一枚又一枚國姓瓶從明軍左翼投向了清軍的右翼戰線,爆炸聲此起彼伏。這,還僅僅是第一輪,緊接著,第二輪的投擲又開始了……

    “或許,稍微停滯片刻再投擲對韃子的殺傷會更高一些。”

    通過望遠鏡,中軍帥旗下的鄭成功極目遠眺。第一輪的國姓瓶投擲完全將八旗軍給炸懵了,以至于當第二輪投擲時,那些家伙還沒有緩過來勁兒。如果,稍微停滯一下,等清軍反應過來,軍官們開始催促戰兵和輔兵去救助傷亡,那時候再來一輪的話,八旗軍必然陷入混亂。

    “已經無所謂了。”

    擲彈兵的訓練和作戰的操典都是他和陳凱用一封封書信反復討論過的,直至今日,那怕是他創造性的來了這麼一手,卻似乎仍有提升的余地。

    此間,漫天的國姓瓶被明軍拋過這本來被清軍視為可以極大殺傷明軍的距離,方才後者拋射的箭矢、直射的鉛彈和鐵砂在這樣的偉力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只有遠遠躲在陣後的紅夷大炮還在轟隆作響,但卻同樣不可避免的顯得是那樣的勢單力薄。

    三十幾步的距離,鄭成功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李雲龍的那句名言,但這並妨礙他同樣選擇了將這支大軍大半的擲彈兵都投入到了至為關鍵的左翼戰場,同樣選擇以這樣的戰法作為總攻的號角。

    光榮,屬于擲彈兵!

    但是,光榮不僅僅屬于擲彈兵!

    片刻之後,第三輪投擲結束。清軍那邊的射擊早已停止了,哪怕是站在最前排的滿洲武士也難以抑制回望的沖動。

    而此時,只見左翼指揮左先鋒鎮總兵官萬禮的帥旗前壓,左先鋒鎮、戎旗左鎮、親丁鎮紛紛做出了回應。轉瞬之後,第一排的明軍撤下了擋在身前良久的藤牌,從背後抽出了標槍,在軍官們的命令下,向前助跑幾步,便對準了清軍的前排投射了過去。緊接著,又是第二輪、第三輪,隨即抽刀在手,以三人為一小隊吶喊著撲向了已經近在咫尺的八旗軍。

    三輪標槍投擲又給前排的清軍好好地放了一回血,明軍的藤牌陣三人一組,面對由于後排的傷亡而無法得到及時補充的清軍,立刻就進入到了群毆的狀態。這一次,已經不是什麼一人防守、兩人進攻了,而是三個藤牌手一擁而上,對著一個或是兩個八旗軍就是一陣狂風暴雨。

    後有或許下一秒就會突發的爆炸,前有投射而來的標槍,耳中嗡鳴作響,鼻息之間則俱是硝煙和血腥的混合味。只在接戰的一瞬間,哪怕是勇武如滿洲八旗中積年的老卒,仍不免在第一時間就落得個被動挨打的境地。

    這對于驕橫慣了的八旗軍而言是斷難忍受的。奈何,哪怕是他們實戰渾身解數想要扭轉局面,可終不過是一個雙拳難敵四手。此間,硬扛著清軍射擊長達兩里的明軍總算是找到了發泄的途徑,常年累月的訓練和征戰更是讓他們的配合默契,柳葉刀在清軍的圓盾、腰刀上 啪作響,時不時的便瞅準了清軍的不暇,在其身上開出或大或小的口子來。

    僅僅是一個照面兒,右翼第一排的清軍便倒下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而明軍的攻勢卻愈加凶猛,毫無顧忌的沖入清軍戰陣一個又一個微小的豁口之中,從更多的角度對清軍進行砍殺。

    犬牙交錯,在戰場上多是形容雙方戰斗場面之激烈,以至于戰線上已經呈現出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然而,在此時,卻分明是明軍岩漿襲來,侵蝕森林,每每有參天大樹倒下,便會有岩漿將其覆蓋,甚至在焚盡根須的同時極力擴展著燃燒的邊界。而森林在方才卻已然經歷過了一場隕石雨的洗禮,千瘡百孔之下,又如何抵得住這樣的熾熱!

    隨著越來越多的清軍倒下,余下的幸運兒們也開始試圖通過後退來重新拉平戰線,以避免被明軍從更多的角度攻擊。

    奈何,退,並不能切實的解決問題,在他們身邊,越來越多的清軍倒在明軍的刀下,哪怕是各自牛錄中的勇士也難以幸免。緊繃的神經越拉越長,但也越拉越細,直到片刻之後,潰敗率先暴發在了漢軍正藍旗的戰陣處。

    “敗了,逃命啊!”

    論及戰斗意志,本就是八旗內部的三等人的漢軍旗或許比蒙古八旗要堪戰一些,但卻是絕對無法與滿洲八旗相比的。清軍的右翼完全是由滿洲八旗和漢軍八旗組成,可明軍的國姓瓶是不分什麼高低貴賤的,標槍投擲和藤牌陣亦是沒工夫理會這樣的區別。他們受到的待遇難得的公平了一次,但是對于傷亡的心理承受能力上的差異卻不可避免的讓他們率先被死亡的恐懼壓垮。

    戰陣之上,身邊的每一個戰友都是彼此的依靠。當可以依靠的牆倒塌了,人的承受能力也會頃刻間便被壓垮。就像是一種極具傳播性的傳染病,當一個人被傳染,這個宿主哪怕只是打了一個噴嚏,甚至僅僅是呼吸而已,病菌也會向周遭迅速的擴散開來。只需要片刻的功夫,就足以感染該片區域的所有人。

    從縫隙,到碎裂,再到瓦解和塌方,在明軍的推波助瀾之下,漢軍八旗的潰逃迅速傳播開來。越來越多的潰兵向後逃去,但也不可避免的沖垮了更多的清軍,甚至包括滿洲八旗在這樣的沖擊下也在難以維系陣型。

    清軍萬萬沒有想到被他們寄予厚望的右翼竟然率先出現了崩潰的跡象,明軍勢若瘋虎般的攻勢更是讓右翼的敗局幾近于無可逆轉。而此時,雙方的中軍也已經進入到了三十余步的範圍,爆炸聲如期響起,這一次遠不如清軍右翼的場面宏大,甚至連一半都到不了,但是受到的波動卻一點兒也不比前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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