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秘記之驚蟄

第16章 窺天機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南容 本章︰第16章 窺天機

    深夜劍鳴,余音不絕。

    自劍音響起,武安侯內心隱隱不安,他從那清悅劍音中听到了歡快。

    天籟之音,本不可比擬,但耳中之音已非凡品。

    他是武林中的大豪,眼界自然不凡,更不是迂腐之人。

    他知道絕不能再等下去。

    當下雙臂一揮,頓時疾風四蕩。

    風隨臂行,又在雙臂回攏時交匯,如風雲交際。

    武安侯的第一拳就藏在這風雲際會之間。

    這一拳是他早年在大西洲臨山躲雨時所悟,正是那一場雨,讓他得遇明主。

    拳隱而不發,以勢壓人。

    風雲晃動。

    裹得四周樹木枝干狂舞。

    而此時,青衫人還在閉目持劍。

    傾听。

    他听的不是這漫天的風聲,而是那道經久未歇的劍鳴。

    每多一刻,便是一分感悟。

    武安侯明知如此,卻始終無法真正的出拳。

    他這一拳的精義在于藏,風雲之後,便是雨落,只要對敵之人著意于他的拳風變化,便是輸了。

    極簡單的一拳。

    風雲際會,而雨未落。

    劍音終消。

    青衫人持劍保持著微笑。

    武安侯卻怒極,對方似乎算準了劍鳴消失之時亦是他拳風已老之時,僅憑一縷劍鳴便破了他的落雨拳。

    他生性易怒,烈如雷火。

    一聲大吼,像是撼天的驚雷。

    四散的霸道真氣將他小小的身子吹的更高。

    雨後初晴的天空,稀稀落落的點綴著幾顆星星,孤傲的輝月還掛在北天,不肯南歸,既遠又冷。

    武安侯如縹緲的雲中仙客,踏雲而上,依星伴月。

    青衫人微微睜開了眼,望向已是一個小點的武安侯,滿臉愁苦,似乎在猜測武安侯為何會如此折騰。

    難道就不能簡簡單單的好好打上一架,哪怕是輸掉了性命。

    他輕嘆一聲,又有些無奈。

    就在今夜之前,自己又何嘗不是避強欺弱之徒。

    可仇恨終究避不了。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你若是逃了,我就殺你徒弟。

    他的目光掃向一旁的沈瑤花。

    姬瑤花也正苦著臉。

    她十分不解師父為何會打不出落雨拳,她也听到了剛才的劍鳴,但那又如何。

    真的是那又如何。

    即便是跳的再高終究總會落下來。

    除非是膽怯,武安侯見勢不對想要逃走。

    武安侯當然不是會逃走之人。

    作為袖珍族人,他從出生就注定道路坎坷,雖然被主人豢養著吃喝不愁,甚至能享受良好的教育,研習主人的武功,但難逃始終人倫混亂的厄運。

    武安侯的父母便是嫡親的兄妹,主人是小西洲雲台山的宗主雲家的二公子。

    雲台山雲家是小西洲武林巨擘,宗主的二公子雲鶴生性乖張,好與人打賭,一日輸了賭約,對手依約將贏走武安侯的父母。

    雲鶴自然不願將自己的寵奴送人,那樣自己便會在家中兄弟間輪為笑柄。

    最後對方雖未堅持賭約,卻要求令本為夫妻兄妹的袖珍奴自相殘殺。

    這一次,雲鶴沒再堅持,武安侯的父親自然不願殺掉已經有了身孕的妻子,只能死在妻子的手下。

    之後沒多久,母親為武安侯生了一個m i m i,自己卻也一病不起,沒撐過兩年便死去。

    在母親死去的那個夜晚,武安侯以葬母為名,帶著m i m i做了逃奴。

    一個帶著嬰兒的逃奴,在強梁橫行的世上注定難以生存。

    m i m i死于饑餓,武安侯背負自責掙扎在生死之間,那段日子,他向一只憤怒的小野狗,仇視一切,直到遇到新的主人。

    新的主人同樣是個衣著光鮮的世家子弟,性情卻與雲鶴有天壤之別,甚至堪稱完美。

    君子sh  r n,兵不血刃。

    在新主人用雲鶴喜歡方式殺掉雲鶴之後,武安侯便留在了新主人的身邊,自那之後他從未想到過逃走。

    然而今夜他竟然生出退避的感覺,這在他武功有成之後從未有過的想法。

    對方武道突然突破,眼界與心境隨之提升,心中的殺機不退更盛。

    這種情況他也曾經歷過,他明白破界之初潛藏的銳氣雖不長久卻難當其鋒芒。

    然而他不能退避,更別說逃走。

    他一走必然害了七xi o ji 的性命。

    其實左右他的是藏在意識深處的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甚是古怪,初現時絕世而立,風骨孤傲,細辯之下,又形似幼嬰。

    他的身影已經來到一個常人難及的高度。

    罡風在身側呼嘯,頭頂影影飄動是一片蒼雲,那是武道眾人不可觸及的禁忌,除非是能超脫武道,進入不可捉摸的天道境界。

    看到雲集而來的蒼青色的雲朵,如同听到青衫人劍鳴一般,武安侯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天道之下不可抵擋。

    天道不可敵,但是人可以殺。

    他本無殺心,卻被情勢所迫,動力殺機。

    他要殺的人在下方,于是他從天而降。

    烈風吹亂了他修剪整齊的胡須,便連額上一直系著的金絲帶也已脫落,滿頭亂發。

    他向一塊隕石從天而降,砸向青衫人。

    青衫人依舊仰面朝天,眉頭皺的更深。

    真不湊巧。

    他初窺天機,無人護法不說,還要與一個先天之境的絕頂高手對陣。

    難道這就是天劫。

    天劫不可測,天劫就是生死劫。

    雖說世上沒有人真正練成先天之氣,但總是破入了門檻,已能于縹緲之間察覺天機。

    既窺天機,便于脫胎換骨。

    他細如絲線的目中有亮光一閃,撤劍急退。

    武安侯這一拳,不可硬敵。

    他的人就是一個巨大的拳頭,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兩敗俱傷的拼命打法。

    若在平常,他當然不怕,武安侯必死無疑,而眼下他若身受重傷,也必然會死在天劫之下。

    他不想死,就只能逃。

    青衫人一退再閃,逃的狼狽不堪,全無高手風範,最後竟然躲在一株大樹之後。

    武安侯以身一擊,威猛鋼鑄之中有暗含玄機。

    他藏于這一勢之後的是手中之拳,無數後手,在青衫人躲避之下又是無功而返,沒能施展的機會。

    說好的三拳,已經空了兩拳。

    武安侯也暗自佩服不已,他小小的身影輕輕的落下地來。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腳踏實地的站著,深夜中幾乎不可辨。

    可青衫人卻變得如臨大敵。

    他松了劍訣,雙手持劍卻直指地面。

    乾坤一氣功,乾是天,坤是地。

    同一個主子,他多少知曉些對方的殺招。

    武安侯動了。

    正如青衫人所料,他用的便是霸絕天下的氣貫乾坤。

    氣從坤生,拳從乾發。

    這一勢雖然只有一拳,實際上卻是兩招。

    至強便至簡。

    武安侯抬起小小的腳輕點一下地面,再次飛身而起,這一次再沒有先前那種漂浮的感覺,他的目標很明確,動作更干脆,直奔青衫人而去,說是電光之間亦不為過。

    青衫人已知他會用此招,自然佔了先機。

    在他小腳點地的剎那,雙手一壓,劍鋒割裂泥土,刺入地下。

    一旁的沈氏姐妹,自然沒有青衫人的見識,也沒有青衫人的手段,在武安侯離地的瞬間只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在腳下翻滾,像是土龍翻身一樣,被震的飛了起來。

    青衫人的雙腳還像剛才一樣的平穩,因為他的劍已深入地面,釘住了向上涌來的暗勁。

    氣貫乾坤,坤取勢,乾行殺。

    面臨武安侯的殺招,青衫人似是犯了一個錯誤,他始終垂著頭,不肯看武安侯一眼。

    生死之間,懸于一線。

    莫說錯誤,便是細微的誤差也是萬劫不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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