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篤武走後,寧篤文見寧堅並未受傷,交代了兩句便也離開。
突逢如此變故,少年還是不忘送飯菜去孤兒院。
天塌下來,也得讓孩子們吃飽飯,這是寧堅的信念。
原本不安的情緒,在孩子們的歡笑聲中也漸漸平復。
回來以後寧堅獨自一人靜坐在床榻,直至夜晚。
精神意識不斷在體內游蕩。
一遍又一遍。
毫無反應的血脈之力,消失不見的靈紋。
這一切,都沒有使其氣餒。
轉眼間月已中天。
“有了!”
長久的苦等並未白費,又一絲極為微弱的靈氣波動,被寧堅捕捉到。
果然,當時並不是錯覺。
不過,那絲波動剛出現,就消失殆盡。
重整旗鼓,繼續感應。
又過了兩刻鐘,靈氣波動又出現了。
至此,寧堅心中也有了些推斷。
“封靈鎖脈,好霸道的術法。”
就連靈紋師修為的寧篤武,施展完畢後也是精疲力竭,可想其威力。
與寧篤武的短短片刻交鋒,使少年無比清楚地體會到一個大境界下的差距。一力破萬法,任你再拼命也扭轉不了。
這封靈鎖脈之術,更是打開了寧堅對修行的嶄新認識。
實力,不僅是靈紋運用,還有無數的奇妙術式。
嚴格來說,此時的寧堅還屬于散修,和寧篤武這種標準的宗門子弟相比,缺少了底蘊的支持。
不過,凡事都有轉機。
寧堅摸著胸口處,“饕餮靈紋,果然不負超品之名。”
雖然細微到難以察覺,但寧堅知道,此時自己的饕餮靈紋,正在一點點蠶食吸收那道術式。
只能說自己和寧篤武的境界差距太大,以至于面對如此渾厚的術式,就連吸收特性也是進展緩慢。
也許需要耗費許多時日,但封靈鎖脈並沒有完全斷絕自己的修行之路。
等到有足夠量的靈氣恢復,寧堅就可以重新激發靈紋,加速對體內這道術式的吸收。
同時,誰也沒想到,面對著無比新奇的這道術式,寧堅居然不斷在體內操控著精神意識,一遍遍臨摹。
依靠一瞬即逝的靈氣波動,少年在推演著封靈鎖脈之術的靈氣運轉,耐心勾勒著紋理的每一處。
抽絲剝繭一般,術式的原理慢慢展現在其面前。如何結成一體,如何吸附于血肉,又是如何封鎖住血脈之力。這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無比的趣味。
寧堅更加堅信,一旦術式被饕餮靈紋完全吸收,自己的實力將迎來又一次突飛猛進。
可以說,無心插柳柳成蔭,寧篤武反倒是幫了寧堅一把。
“寧篤武,我會讓你後悔今日的一切!”
..........
豆腐坊燒毀的遺址,已經被清理干淨。
縱火之人至今還沒抓到,暗室內燒焦的尸體也令府衙無從查起。
只是當日的動靜,令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三仙散的存在。
秘密再也不是少數人的特權。
在這片廢墟對面,有一間小院。
院內,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等人。
不多時,客人來了。
“目標叫孫婉言,你應該也知道,就是新城主的千金。”
“自從寧家生事以來,就被孫賢賓禁足在家。”
“這次時間有點緊,我只給你半月。”
主人話一說完,來客就將一個錢袋扔到其腳下。
“孫賢賓有天道宗背景,我收到消息,最近天道宗還會來人。這生意,做不了。”
主人並未理睬那錢袋,“原來,你從未失手的名號,是如此趨吉避凶得來的。”
“哼,休要使激將法。天道宗的實力,你比我清楚。這和上一筆買賣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干什麼,我只是不想再卷入。”
“告辭。”
來客轉身便走。
只是,剛提步,卻又停了下來。
脖頸處,一道紅絲浸漫開來。
“你知道,這天水城每天有多少人死去.....”
“處理一具尸體,真的花不了多少工夫。”
主人撿起錢袋,走到來客身後。
“這生意,哪能說不做就不做。”
將錢袋塞回來客的衣袖中。
“走吧,等你消息。”
來客停下的步伐,再次啟動。
院落內,只剩主人。
還有地上的兩滴鮮紅。
..........
夜已深,孩子們早早就進入夢鄉。
少女的屋內,燈光亮著。
寂靜的孤兒院,也有一名來客。
“挺好,沒胖也沒瘦。”
少女合上書本,添了些燈油。
“有水嗎,我渴了快半個月了。”
見少女還是不做反應,來客只好自己端來茶壺沏茶。
“我可是整整找了你一年,連家都不敢回。”
“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少女寡言冷淡。
“他們都說你定是去了天機閣,我一人從山下打到山峰,被那老頭打斷了十一根肋骨。”
“一句人不在,我只好腆著臉給人道歉。”
少女在桌上鋪開一張宣紙,邊研墨邊說道︰“你本就打不過。”
“那總比灰溜溜地回去好。”
“我說,你都出來五年了,還不願回去?”
少女提筆開寫,“要回去的時候自然回去。”
“小姑奶奶呦,你可放我條生路吧。你不回去,我哪敢回去?”
少女不再說話,專心于紙上一筆一劃。
來客已經將茶壺喝空,又去外面接了一壺。
也不燒開,涼水和壺里剩的茶葉末攪了攪,見有了些茶色就直接喝下。
兩人在屋內各自坐著,只听到毛筆尖滑過紙面的細微聲響。
來客只好起身走動,但屋內除了書籍就別無他物,打量了片刻就停了。
思來想去,想去思來,冒出一句話。
“老祖宗,身體不行了。”
屋外的風,從門縫吹入,撓癢了燭火。
手中的筆沒停,筆下的字也井然有序。
“甦七,你從小說謊話,句末尾音就會發顫。”
少女不去看來客憋紅的臉,又在硯台里添了幾滴水,繼續研磨。
“我不管,你要是不回,我就賴在這兒了。”
席地而坐,如孩童一般。
又過了許久,少女終于收筆。
“我要睡了。”
待字跡干了,將紙張折疊後塞入信封。
遞到來客面前。
“回去的時候,去一趟莫家,替我將信給他。”
來客還想說些什麼,面對少女時卻啞口不提。
踏出屋門,還是回頭說了幾句。
“我從小是站你這邊的,現在也是,以後也是。”
“他們有他們的考慮,咱們有咱們的活法。”
說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