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訂閱沒有過5o%=口=!需要等待12小時後才能看到喲 “你家今年的大豆割完了吧?也交過公糧了吧?”
“嗯。”周悅點頭。
“剩下的賣了嗎?”
“賣了。”
“賣的錢呢?”
“都給我奶奶和爺爺了。”
“你家和你爺爺奶奶家沒分家嗎?”
“沒有。”
“那你爸你媽也沒給你留三塊錢交學費嗎?”
“我、我也不知道。”
“回去問問吧, 上學不交學費, 學校也很難做。”班主任無奈地說。
“好。”周悅點點頭,轉身抬步踏進十月的陽光中, 突然間有種墜入夢中的感覺, 好一會兒, 她微微低下頭,看見自己淺灰色的褲腿和一雙灰藍色布鞋,實實在在地踏在地上, 有了真實感, 她才定了定神,再次抬起頭來時, 看見百米之外一面土牆上新刷了一排白色大字和一排白色小字,吸引她目光的是那排白色小字, 寫的是——一九七八年河灣中學≈#8226;宣。
一九七八年。
沒錯, 現在她是生活在一九七八年, 一直生活在一九七八年, 不是一九八八年, 也不是一九九八年,更加不是二零零八年, 她只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中她因貧窮輟學, 夢中她被逼嫁人, 夢中她慘死于一次房屋倒塌……夢中她時常回憶自己的小時候, 做夢都想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用心地去生活,而不是任由擺布。
好好學習,
好好干活,
好好地疼愛媽媽和妹妹。
讓自己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沒想到,她真的可以擁有這樣的機會,她抬起手臂,雖然皮膚是蜜色的,但是嫩嫩的,肉肉的,這分明就是年幼的標志啊。她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微微的疼感讓她真實的幾乎落淚,原來那個漫長悲慘的夢真的只是夢而已。
“姐,姐。”
周悅一抬頭,看見不遠處一個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妹妹周小雨,周小雨扎著兩個細細的麻花辮,穿著灰溜溜又老氣的衣裳,但看小臉是八九歲的樣子,邁著細腿急急地朝這邊跑,邊跑邊喊︰“姐,姐,奶奶又和媽吵架了。”
“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奶奶和二娘還要打媽。”
“打媽?”周悅倏地震驚,夢,夢中奶奶和二娘也一起找媽媽的茬,她做的夢是真的?這怎麼可以?難道說,接下來那些悲慘的事兒,都會一一實現嗎?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姐。”周小雨又喊。
“走,回家。”周悅倏地拉起周小雨, 地往家跑,快要跑到家時,便看到籬笆圍起的三間茅屋一間廚屋外,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周悅還未走近,便听到了奶奶高亢的聲音︰“生兩個賠錢貨,還好意思拿錢去上學,不上,都回來家干活!”
“媽,媽!”周小雨先一步沖上去。
周悅愣了愣,撥開人群,便看到籬笆院子里撕扯在一起的奶奶、二娘和媽媽,以及蹲在牆角不作聲的周父周秦山。
羅青昊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到周悅身上,心里著實有點郁悶。
周悅對此渾然不知,她已經拉著周小雨跑遠,跑了大約五六分鐘便到了山灣村,姐妹二人順著壩堤一路奔跑,跑到了外婆家,外婆家同樣是茅草屋,茅草屋是去年剛蓋的,因為外婆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所以就找了熟悉的人幫忙蓋了一間小茅屋,收拾的干干淨淨,周悅、周小雨來到時,外婆正在茅屋附近掃樹葉,周悅、周小雨老遠便開始喊外婆外婆的,外婆忙丟下掃帚去迎接姐妹兩個,又是給周悅、周小雨冰糖吃,又是抓花生吃的,周悅、周小雨在周家可吃不到這些,立刻捧著花生,坐在門口,像兩只小老鼠一樣, 嚓 擦地吃著,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周悅才和外婆說起分家的事兒,外婆高興極了,說︰“分家好,分家好啊,早該分的。”
“可是——”周悅話鋒一轉。
“可是什麼?”外婆問。
“可是爺爺他們給的半畝地沒種麥子。”周悅說。
“也沒有給你們分小麥種子嗎?”外婆又問。
“沒有,我爸去向爺爺要小麥種子,爺爺不但沒給,還罵了我爸。”
“太過分了。”
“外婆,你這兒有小麥種子嗎?”周悅沒有和外婆直接繞彎,因為外婆是最疼愛媽媽的,她看著外婆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不待周悅看清楚,外婆說︰“有的。”
“有三十斤嗎?”周悅驚喜地問。
“有。不過不在這兒,我這兒蟲多,我給放到別人家了,我現在去拿,你們先在這兒吃花生。”
“外婆,我和你一起去拿吧。”
“不用。”
“三十斤呢。很重的。”
“三十斤對外婆來說,不算什麼,外婆現在都能抱動小雨呢,是不是?”外婆笑著對周小雨說,周小雨點點頭︰“嗯,外婆永遠健康快樂。”
“小雨最乖了。”外婆笑起來了,說︰“悅悅,你坐著,外婆去拎給你。”
“好吧。”周悅勉強答應。
外婆笑著走了,周悅跟周小雨坐在門口坐了一會兒,覺得外婆現在年紀大了,三十斤確實挺沉的,到底還是沒有忍住,讓周小雨看門,她一個循著外婆的方向走,走了一分鐘便找不到外婆了,她只好漫無目的地轉一轉,剛轉過三間茅屋,便看見羅青昊拎著小半口袋什麼東西,外婆跟在後面追,說︰“青昊啊,別,別,我來拎就行,我來拎就行了。”
“沒事兒,張奶奶,我幫你拎到家。”羅青昊說。
“你這孩子太熱心太懂事了。”
“張奶奶你太會夸人了。”羅青昊話剛落音,一抬眼看見站在前方的周悅,微微怔了下,周悅面無表情地走上前,接過口袋,生硬地說︰“謝謝,我來就行了。”一把將口袋拽過來,羅青昊冷不防地被拽了一下,身子不由得晃動下,想要和周悅說什麼,周悅已拎著口袋轉身,說︰“外婆,我們走吧。”
“哎,好,青昊,麻煩你了啊。”外婆沖羅青昊說。
“張奶奶,不客氣的。”羅青昊身子趕緊站定,連忙說。
“要不要來張奶奶家坐坐,張奶奶家有冰糖,有花生呢。”
“謝謝,張奶奶,不用了。”
“外婆,我們趕緊走吧。”周悅一手拎著三十斤的小麥種子,一手拉著外婆的手腕,外婆壓根兒沒看出來周悅對羅青昊的不喜,也不知道周悅、羅青昊是一個班級的同學,只高興地和羅青昊揮手之後,邊走邊和周悅說羅青昊是如何如何懂事,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優秀,還說羅青昊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如何如何跟著黨,還參加過戰爭呢。
周悅對羅青昊的事兒一點也不感興趣,硬生生地把話題轉移到別處,然後和外婆聊了十分鐘的話,外婆這才將掛在房梁上的竹筐取下來,從中找出干豇豆、兩個雞蛋、兩碗白面粉還有兩個白瓷缸子,硬塞給周悅一些東西,怕周悅拿不下,才就此作罷。
周悅被外婆一系列的行為暖到,卻無法語音表達,看著頭花白的外婆這麼健康,在心里默默祈禱外婆一直這麼健康下去,然後才和周小雨拎著三十斤小麥種子往河灣村走,到家後,張美群吃驚地問︰“這些都是你外婆給的?”
“嗯。”周悅點頭。
“小麥種子呢?”
“也是外婆給的。”
“還是媽媽好。”張美群說完之後,眼楮便紅了。周悅不解地問︰“媽,怎麼了?”
“沒事兒。”張美群伸手抹眼淚,說︰“沒事兒。”
“沒事兒你哭什麼。”
“就是覺得有媽媽的孩子像塊寶,我也是我媽媽的寶。”張美群說完紅了眼,其實就是普通的一句話,張美群語極慢地說完之後,周悅忽然也覺得溫暖的幾乎落淚,就是因為有張美群,所以她才能夠從周家走出來,本來還挺傷感的,這時周小雨突然嘻皮笑臉地說一句“我也是我媽媽的寶。”給逗樂了。
“是,你是媽媽的寶。”周悅伸手輕輕地指下周小雨的額頭,周小雨故意撲到張美群身上說︰“媽,你看姐打你的寶呢,你打姐,打姐。”
張美群笑了。
周悅也笑了。
一向面臉苦色的周秦山,臉上也露出淺淺的笑容,只是在觸到周悅不經意瞥過來的目光時,笑容不受控制的僵住,微微垂頭。周悅清楚地看到周秦山如此,她當作沒有看見,把兩個白瓷缸拿進堂屋,進了堂屋,周悅才現兩間茅屋已經被收拾妥當,堂屋的大窟窿也被修好了,不過,什麼家具都沒有,就兩個純木板床,之所以叫純木板床,是因為這個床就是一塊木板架在兩個土墩上,做成的床。
“哇,這是我和姐的床啊。”周小雨又一次開心起來。
“……”周悅覺得周小雨太好養了,對一切都抱有善意和好奇,周悅突然又想到噩夢中周小雨不好的結局,她連忙打消那個想法,不會的,夢中的事兒不會實現的,她會好好愛和保護周小雨的。
“姐,這木板特別結實,既可以當床,又可以當課桌,以後我都可以趴在上面寫作業。”
“對。”
“我現在就寫作業。”
“趕緊寫吧,不然天黑了就不能寫了。”
“嗯,天黑了就要點煤油燈,煤油燈浪費煤油。”
“是。”周悅笑著說,在周小雨趴在木板床上寫作業時,周悅也開始用心學習。
周秦山則繼續修整房子。
張美群開始做晚飯,晚飯做的相對豐盛,是打碎了一個雞蛋澆在稀稀拉拉的紅薯面糊糊上,一家人一吃了一碗之後,天就黑了,還沒有來得及點煤油燈,一家人就要上床入睡了,因為今天一天太累了,睡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周悅感覺到臉上一疼,像是被什麼砸到似的,倏地自床上坐起來,咂了咂嘴,感覺到一嘴的泥巴,連忙朝地上呸呸吐,接著伸手摸摸臉,摸到了細小的泥巴,這才抬頭看房子,麻蛋的,房梁上落的泥巴,嚇死她了,她又重新躺到床板上,還未睡著,便听到堂屋傳來周秦山和張美群的說話聲,兩人似乎已經起來,準備去種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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