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慶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部落祭祀阿公正坐在自己身邊,四周密麻的部落族人們正對著篝火歡歌蹈舞。 而不遠處,大塊荒獸肉源源不斷的從人群傳遞。 篝火處,族人揮動著手掌,部落自古流傳下來的劍指附靈揮動,拇指與指貼閉,十組動作,每每兩指一起,在黑如漆墨的夜空下,成百上千道璀璨的劍光線條在空中劃過。 那線條般的劍光,在接觸到如樹木粗壯的荒獸腿骨的剎那,像切割豆腐般,直接被切斷,厚比巨石的骨頭沒有一點阻礙,在光線的交錯下,被劃為一塊一塊。充滿了干與脆的力量美感。 一塊塊的獸肉剛落下,削尖的骨匕快速串入其中。旺盛的篝火對著獸肉烹燒。 那撲鼻的烤肉香被展現出匪夷所思的力量的光線所淹沒。 滾動喉嚨的上方是**彌漫。 身旁的祭祀祭祀阿公正眼含笑意的看著這一切。一塊烤好的獸肉從族人的手中傳來。他忙不迭地接起,剛想感謝,抬頭一看,那族人原本清晰的面容卻是一片模糊。 他想大喊,卻發現此時的他嘴巴不出聲音,慌亂的他,左右轉頭,在尋找族人的幫助。 而就在此時,所有的族人詭異的回頭。一張張沒有五官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簾。 被這詭異的超乎常理的異象激蕩,他的動作停止,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黑白分明的瞳仁被驚嚇的漲大。 沒有五官的族人一個個的向著自己走來,他本能的拉住旁邊祭祀阿公的手臂。 被拉住的手臂一動不動,驚亂的他抬起了頭,在視線中,原本面容清晰的祭祀阿公,在這一刻同樣變成一片虛無。 “啊!” 一聲驚吼,躺著的身子瞬間彈起,眼楮睜開,先前的畫面破碎。他的前方卻只看到一片陰灰的空。 呆愣的看著陰灰空的他,嘴角微動。 “是夢啊…” 呆坐了許久後,慢慢的站起身子, 蓋在身上的三片木葉順著他的身子滑落。 此刻的他,沒有任何情緒關注樹葉,有些壓抑的走出居所,讓身軀置于地之中。 呼呼的風吹過零星的草,拂過稚嫩,涌入居所。 視角微調,他的居所變得清晰。一座沙峰的半峰腰處。常年風吹參雜著土凝固的山凹。 走出山凹的他,靜靜的站立,單手摸著掛在脖子上的石塊,眼楮沒有焦距的看著遠方的陰灰。回想著夢境。 那隱藏不住的失落情緒從身體中散發出來。 卻不知是失落夢中的人?還是那篝火的景。 “吼!” 一道巨大的吼嘯聲從山腳傳來,流動的空氣被沖散,隨著扇形的地形順流而上。聲音隨著氣流震穿耳膜。 陷入恍惚的他,此刻猶如一盆冷水由上而下。一股激靈刺激的全身起雞皮疙瘩。 迅速跑到沙洞前的一塊巨石上,放眼望去。 稀疏的沙道叢林中一只五米大的荒猿追著上百人,猙獰的怒吼著。 那荒猿巨大的手臂拍打而下,一聲聲哀鳴痛吼從人群中傳來。 來時蜿蜒的沙地上,稀稀落落的躺著一個個癱倒的ch ng r n。 源源不斷的人,在奔逃的同時,一根根尖銳的骨矛從半空中射向荒猿。 “吼!” 被激怒的荒猿憤怒一吼,反向向著密集的狩獵人群沖去。 獵人與獵物兩種身份,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快速交換。 盯著已經看不到蹤跡的荒猿與人類。 即使這種場景他已經看了很多次,臉上依舊涌上了難以抑制的苦澀。 荒獸的強大,食物的緊缺,孤獨的個體,每時每刻都讓他為未來感到壓抑。 深吸了一口氣。迎著陰灰色的空,右手揮動,大拇指與食貼合掌心,中指與無名指貼合。 勾勒的動作,在這寂靜的地間,橫刺轉切。 每一次的轉動,都會帶動著空間中的氣流更加快速的流動。那平凡的轉換著手指的貼合,卻展現出一種獨有的美感。 簡單的十組動作在他異常的呼吸節奏下,明明只是轉動著手指,身上卻汗水密布。 右手動作停止之時,左手又開始重復著十組動作。 仔細看去,這十組動作,卻與他夢中族人切割獸骨的動作一模一樣。 十組動作完畢,呆愣的看著自己那雙除了變得愈發白皙與修長的手,夢中的由手指揮舞出的璀璨光線始終沒有出現。 “祭祀阿公過,曾經在部史中記載,靠著這套劍指附靈,讓一個個強大危險的荒獸輕易的成為部落的食物。” 前後翻轉手掌,幼的身軀靜立不動,出神的看著。 “可是我已經修煉五年了,卻沒有任何一點點異常,如果這終究只是傳的話,那剛才的夢中又算什麼呢?” 只有十歲的他疑惑著。 “難道真的是我想太多?” 他嘲弄的這樣想著。 在他感受不到的世界中,一縷光線隨著動作的浮動從手指竄入軀體,流向心髒,最終又再次流向全身。消失不見。 一無所知的他依舊站立,臉上淡淡的嘲弄慢慢散去,因為他知道心中再多的疑惑也終究不會有人為他解答,會這套動作的,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的部落早已消亡,隨著五年前祭祀阿公的逝去,就連那充斥著各種傳的部史也歸于浩瀚的歷史長河中。 腹中的饑餓把他從低落的情緒中拉出。 轉過身軀,越過沙土,疾走幾步,來到山凸中。 看著沙石上滿布的殘祜。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拿起幾顆殘留的糖罐果和血球粒生硬的送入口中。 皺著眉頭,強迫自己嚼了幾口,瞬間,稚嫩的臉龐扭曲成一團。 雙手緊緊的握著,直至送入喉腔。 “再也不去采集這種鬼東西了!” 他痛苦的呢喃著。 這兩種野果,除了果肉少之外,味道也極差,但凡有一點選擇,他都不會選擇再吃。 遺憾的是,四年前他就這麼對自己過,卻依舊每年都要吃上兩個月。 狠狠的喝了幾口水,然後吐出,如此重復十遍,嘴中的異味消失,他才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