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輛掛著樹枝w i zhu ng網的美國“道奇”大卡車,沿著新開闢的黔渝公路,緩緩向北行駛。
從外邊看來,這只是一支普通的運輸車隊,毫不起眼。但對于坐在首車駕駛室內的崔天來說,這確是一項艱巨旅程︰押送新四軍教導隊,到重慶空軍訓練基地。
當得知新四軍教導隊要從息烽行營轉移,崔天都興奮得睡不著覺︰這支思想頑固、戰力強悍的新四軍教導隊,自從進入息烽集中營,即成為了他的噩夢︰“學員”個個軟硬不吃,不服管教而且武藝高強,精誠團結,一旦b o d ng,以息烽行營看守特務的這點能力,根本無法阻止。如果這些精通游擊戰的“學員”越獄逃入深山,還不知道會搞出多大動靜,如果惹下d m 煩,追究起來,恐怕自己這顆腦袋難保。
然而,好景不長
就在剛做完美夢的第二天,王樹明和戴笠就帶著“飛刀華”匆匆返回了重慶,將看押教導隊的重任又留給了崔天。而且,臨行前王樹明還特意叮囑︰每天要讓教導隊用真槍真刀練習“c d o操”,以保持教導隊的血性本色。
這可愁壞了崔天!每天在崗樓上,听著下面院子里一陣陣整齊的喊殺聲,還有那一陣陣c d o踫撞的“叮當”聲,他就心驚肉跳,唯恐這幫“學員”會突然端著c d o沖上來,將自己開膛破肚!
這段時間,崔天盡量陪著小心,在伙食g ng y ng上足量保證,還額外加大熱水g ng y ng量,延長洗浴時間。每晚的鎖門時間,也推遲到九點以後。為體現“關懷”,崔天還派出獄醫,到牢房為受傷的陳貴水檢查傷口。
就這麼小心翼翼地伺候了教導隊六天,第七天一早,五輛軍車開進了息烽行營,同車來的還有戴笠的貼身侍衛“飛刀華”。
崔天如同見到了救星,但看到戴笠的手令,他頓時傻眼了︰竟然命令他和“飛刀華”一起,將新四軍教導隊押解到重慶!從息烽到重慶,有數百里里程,新開闢的公路兩邊都是高山林立,樹木參天,在江南山區開展游擊戰的新四軍教導隊隊員半路脫逃,如果這些久那神仙也抓不住!
崔天愁眉苦臉了一天,他不得不在昨天晚上,主動去找李雲勇幫忙。看到李雲勇就著微弱的燈光,在認真孫文主義之哲學的基礎,崔天不禁喜出望外︰“李隊長,明天我們動身就要去重慶了,這段時間照料不周,請多多包涵!”
李雲勇合上書本,直接問道︰“崔所長深夜來牢房,恐怕不只是來道歉吧?”
“當然不是,”崔天直接說出他的擔心,“從息烽到重慶,有幾百里山路,如果貴軍不服從安排,乘機逃脫,我們都不好交代呀!”
李雲勇微微一笑︰“這請放心,新四軍言出必信,我們肯定會全體安全抵達重慶。”
有了李雲龍的保證,崔天略微放心一些,即便這樣,他還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前車尾車,以安全保衛的名義,都安排了荷槍實彈的武裝特務對于教導隊隊員,他一早就以沐浴的方式,收繳了隊員們全部衣服用具,換上了嶄新的軍服,可以說,現在的教導隊員,身上連一根釘子都沒有。
但崔天還是不放心,戴笠特別關照,押送途中,不得給教導隊隊員戴上鐐銬等刑具,所以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後視鏡上,唯恐隊員們跳車逃跑。時直傍晚,車隊行進到婁山關,眼前是婁山關那殘破的工事和戰壕遺跡,想著當年紅軍就是從這麼險要的關隘突圍而去,望著暮靄沉沉的山間道路,崔天心中更加忐忑起來。
還有一個人,此時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就是坐在第二輛軍車車廂里的李雲勇。
在崔天眼里,李雲勇還是教導隊一言九鼎的李隊長,但李雲勇知道,這些天來,他和教導隊隊員,尤其是黨員骨干之間,在很多問題上產生了重大分歧,直接影響了教導隊和諧的官兵氣氛,甚至,會對下一步行動產生重大的干擾。
分歧的開始,就是教導隊第一天正式訓練的晚上。
利用晚上學習時間,李雲勇召開了被俘以來第一次教導隊黨支部會議。
支部書記,當然是李雲勇本人。副書記則是司務長“伙頭王”一位年近五十、有十年黨齡的老紅軍一排長陳貴水是組織委員,二排長張五娃是宣傳委員,三排長李二狗,則是紀律委員。其他黨員列席會議。為了掩人耳目,李雲勇晚飯後還特意找崔天要了一塊小黑板和粉筆,上面畫著一些進攻佔位圖,從鐵窗外面看上去,李雲勇他們只是在召開戰斗研討會,而這樣的會議,是戴笠親口允許的。
“現在召開黨支部會議!”會議一開始,李雲勇表情就異常嚴肅,“我陪jun1 zh ng去談判時,怎麼交代你的陳貴水同志!你身為d i l 隊長,為何沒守衛在政委和參謀長身邊,導致他們被叛徒殺害!這是嚴重失職!你身為**員,怎麼不帶隊和國民黨頑固派展開血戰,竟然讓這麼一支精銳部隊整建制被俘,這是對黨犯罪!”
“噓!”“伙頭王”制止了李雲勇的高聲批評,“小點聲,別讓特務听見。”
待李雲勇情緒平靜下來,“伙頭王”開口說道,“這事不能怪一排長,脫離首長和放下w q ,都是我的主意。”
李雲勇立即用刀子般的眼神盯著“伙頭王”︰“教導隊哪條規定,d i l 隊長要听從司務長的指揮?”
“整件事情,都是經過政委和參謀長同意的,不然,我一個老伙頭兵,怎麼能夠說服教導隊?”伙頭王自嘲地一笑,繼續說道,“李隊長陪jun1 zh ng去談判後,政委和參謀長商議,總部機關分散突圍,為不引起敵人注意,政委和參謀長只帶著隨身警衛,準備潛伏下來,和敵人展開長期斗爭。”
“那教導隊放下w q 又該怎麼說!”李雲勇繼續質問。
“伙頭王”繼續說道︰“政委說了,教導隊每一個隊員,都是經過三年游擊戰爭幸存的骨干,是新四軍的火種,政委臨分別時囑咐我,要千方百計保存這支火種,當教導隊陷入頑軍重圍之後,我就自作主張,去和頑軍聯絡,體面投降!”
“既然投降,還能有什麼體面!”李雲勇威嚴地說道,“伙頭王,你是老紅軍,三年南方游擊戰時,你一直陪在項政委身邊,深受政委信賴,我相信你對黨的忠誠,也相信你所說的一切。作為隊長,我承擔教導隊失職和投降的全部責任,並請求上級處分。”
剛才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陳貴水猛地抬起頭︰“隊長,這怎麼能怪您……”
李雲勇伸出手,制止陳貴水繼續說下去︰“身為教導隊隊長,在兩軍交戰最激烈的時候,脫離部隊,陪同jun1 zh ng去敵營談判,這本身就有問題。如果我在教導隊,可能結果不會如此慘痛……在此,我也向組織上坦白,我本人被俘的經過。”
李雲勇的被俘經過,早在隊員們的預料之中︰頑軍以談判之名,誘捕了葉挺,在敵人重兵保衛的司令部,李雲勇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救出葉挺。為了不讓頑軍有傷害葉挺jun1 zh ng的口實,經jun1 zh ng同意,李雲勇放下了w q ,沒做無謂抵抗。
“李隊長,教導隊全體隊員完全相信你對黨、對新四軍的忠誠。現在你又和我們在一起,我們有了主心骨,李隊長,政委的遺願就由你帶領我們完成了!”“伙頭王”動情地說。
“項政委怎麼交代的?”李雲勇問道,“有書面命令嗎?”
“李隊長你不是不知道,我伙頭王不識字!那天臨分別的時候,項政委拉著我的手說,伙頭王,你是老黨員了,國民黨頑固派背信棄義,對我新四軍發動突然襲擊,完全背離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已成為人民公敵。教導隊作為新四軍最精銳的拳頭部隊,要突圍出去,保存實力,找準時機,對國民黨的首腦機關發動襲擊,消滅蔣介石等頑固**分子,為犧牲的同志們報仇雪恨!”“伙頭王”動情地說道。
李雲勇心中“咯 ”一下︰“伙頭王”傳達的上級命令,與“玉蘭”秘密傳達給他的任務,竟然完全想反!
到底哪個任務,才是上級的真實意圖?項政委已經犧牲,死無對證“玉蘭”只是萍水相逢,也無法再聯絡,李雲勇頓時陷入一片迷茫之中,一向穩重如山的他也不由得顯露出幾分焦慮和惶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