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再次親手為王樹明斟上酒。
”留日的和留俄的都說了,夫人是留美的,對時局有什麼意見嗎?”蔣中正認真問道。
除了是今天午宴的女主人,蔣夫人還是航空委員會名譽主任,對中國空軍發展建設頗有建樹,被尊稱“中國空軍之母”。
蔣夫人輕言細語說道︰“近期我與來訪的美國空軍退役上校陳納德先生商談過,探討從美國購買飛機和雇佣美國退役飛行員參戰的可能性。陳納德先生本人有熱情,非常願意去游說美國國會議員。但當下,美國國內孤立主義勢力很猖獗,一些資本家還在大肆與r b n做生意,ch sh u廢鋼鐵、廢輪胎和石油等戰略物資,一時半會兒,我們還沒有這種可能性。”
“陳納德?”蔣中正抬頭想了一下,轉頭問周至柔,“就是那位航空委員會請來的空軍顧問?他這個顧問,提了什麼好建議沒有?”
“報告委座,”周至柔恭敬地回答道,“陳先生長期在美國空軍服役,對飛機性能和空戰技術有很深造詣,他認真考察了中甦航空隊的飛機性能,觀看了中甦飛行員飛行訓練,認為甦式飛機機體多用鋼材,雖然防護能力較好,但過于笨重,加上飛機引擎功率不夠,所以甦式飛機空中機動性不不夠,甦俄飛行員雖然勇敢無畏,但訓練過于刻板,戰術靈活性不夠,與日軍航空兵相比,處于劣勢。”
“這個陳納德話倒是真話,可我們有什麼辦法?”蔣中正憤憤地說,“他美國隔著太平洋,搞什麼孤立主義英國、法國自己都焦頭爛額,被德國搞得自顧不暇德國和意大利,又是r b n的盟友……我們只能依靠甦俄……剛才樹明提醒得好,對我們這個盟友,還要多一份提防。斯大林這個人,我是了解的。此人心胸狹隘,手段毒辣。前段時期,他對甦共進行了徹底清洗,自己出生入死的戰友,他被他無情清洗,我們與他在很多方面都有齷蹉,他會真心支持我們抗戰?我接到報告,這段時間,甦俄在外蒙和x n ji ng小動作不斷,我們主權和領土完整受到極大損害,卻只能忍氣吞聲。雨農,你那里有沒有最新的情報?”
戴笠急于表功卻被校長訓斥了一頓,心中好不痛快,大部分時間,是在低頭怏怏地對付盤中的牛排。听校長這麼一問,他頓時來了精神︰“諾門坎沖突後,無論是遠東方面,還是歐洲方面,甦俄都沒有新動作在x n ji ng方面和內外蒙方面,甦俄到時不斷派遣特工刺探各種情報,與當地地方勢力相勾結,這一切都在軍統掌控之中,只是……”戴笠環顧四周,欲言又止。
“都是自己人,雨農有話直說。”
“情報網和電訊偵听都顯示,甦北和皖南新四軍近期非常活躍,和日軍在江南展開了多次戰斗行動,深得當地民心。我擔心,新四軍會不斷蠶食敵後我國民政府地盤,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戴笠說出了憋在心里的話,頓時覺得無比舒暢。
“軍統的情報工作還是很有成效的,是在偵听破譯日軍電台方面,清除內奸方面,都有不小成績。”總裁終于表揚了戴笠。
“報告校長,戴局長還在敵後,建立了眾多敵後防空觀察哨,敵機一起飛,我們就能及時得到情報,可以及時作出部署,對陪都空防安全起了關鍵作用。”王樹明插話道。
“好好!你們都是黃埔學生的楷模!”蔣中正連連點頭,“雨農說的新四軍問題的確要引起重視,這次葉希夷回皖南新四軍總部,你以沿途保衛的名義,一路跟隨,探探虛實。”
“學生馬上安排。”戴笠一口應承。
“志揚,你和婉媛的關系進行得怎麼樣?”看到高志揚一個人坐著默默不語,蔣夫人不想冷落任何一個客人,于是主動和他聊起了家常。
參加午餐的所有人員之中,高志揚只是上校飛行教官,軍餃最低,職位最小。長官們在談論空軍存在問題和發展規劃時,他自然不好發表意見,只能默默傾听。但蔣夫人問到了自己的家事,高志揚不能不開口︰“多謝夫人記掛,婉媛現在身在宜昌前線的75軍野戰醫院。我們有三年沒見面了。”
“你們一起從東北逃難入關,相識相知快十年了。兩人都老大不小了,也該有個結果了。要不,我出面為你們保媒?”蔣夫人關切地說。
“夫人百忙之中,對志揚的家事還能夠記得如此清楚!”高志揚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暖流,“敵未滅,何以家為志揚現在無心家事,只是想多培養一些中國飛行員,讓他們盡快上天,撐起西南空中保護傘。”
“國事要上心,但家事也不不能耽誤了,”蔣夫人將征詢的目光看著高志揚。“你的腿傷好點了嗎?婉媛一個人在前線也很孤單,要不將她調到後方來,照顧你?”
“多謝夫人關心。婉媛的姐夫傅正範就在75軍的預4師,有正範在邊上照顧,應該沒什麼問題。”高志揚說道,“我的腿傷也恢復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再跳傘,日常行走沒什麼問題。”
“傅正範?志揚你說的,就是預四師師長傅正範?”蔣中正對這位剛剛晉升為少將的學生還有深刻印象,“賀主任,最近有沒有這支孤軍的消息?”
賀耀祖答道︰“總裁,據軍政部報告,預四師經過招募補充,擴編到九千余人,下轄三個步兵團,還有直屬炮兵營,工兵營和搜索營。很有主力部隊的樣子。”
“嗯?那麼說,這支孤軍沒被小鬼子吃掉,反而越打越強了?”蔣中正頓時來了興趣。
“這位傅師長很會動腦子!”賀耀祖說道,“他充分利用鄂西陡峭地形,利用預四師官兵多當地子弟的優勢,發明了攻勢山地阻塞戰,在敵交通要道埋雷設陷阱,敵人圍剿了幾次,卻沒有佔到半點便宜。”
“好好!”蔣中正笑意寫在臉上,“不愧是我黃埔學生!賀主任你說預四師有炮兵營?哪來的大炮?”
“傅師長在江防司令部倉庫里翻箱倒櫃,搜羅出了十幾門山炮、野炮和迫擊炮,竟然還有一門高射炮,傅師長就將這些重w q ,組成了一個炮兵營。”
“那炮手呢?炮兵需要有專業知識,不是民夫能夠擔當的。”蔣中正是炮科出生,對炮兵技術尤其內行。
“校長,學生已秘密電令鄂西敵後軍統站,將潰逃的散兵堵截甄別,有一技之長的,都送到了傅學長那里。”戴笠不失時機地說道。
“這就對了!”周至柔說道,“前些時候,我們在長江岸邊發現一架受傷迫降的r b n運輸機,上面還有天皇號三個字,從飛機翅膀彈孔來看,是20毫米機關炮所致。如此看來,這架飛機,也應該是預四師的戰果!”
“率領一支孤軍,戰斗在敵後,這需要有多大的勇氣和決心?而且這支部隊不僅沒有潰散,反而越戰越強。但這樣的優秀軍黃埔學子,怎麼沒人向我舉薦?”蔣中正長長嘆息了一聲。
“正範兄太老實了!”王樹明憤憤地說。
“樹明,快吃菜,牛排都涼了。”蔣夫人連忙打斷了王樹明的話頭,“一場家庭便飯,怎麼聊著聊著成了軍事會議了?”蔣夫人深知國民黨中派系盤根錯節,很多事情,就是總裁也無能為力。
“忠誠老實是我黃埔的傳統。只要傅正範再立功,我肯定擢升他如果他作奸犯科,我一樣不輕饒,你們同學酆孝就是例子。”說到這里,蔣中正瞥了戴笠一眼,“雨農,我知道你們黃埔同學彼此之間都感情深厚,但法不容情,如果膽敢包庇,同樣軍法處置。”
“謹遵校長教誨。”盡管“雲岫樓”里極為涼爽,戴笠頭上還是滲出一圈汨汨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