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在收到甦如禾不願喝藥的消息之後,很快便趕回了府。
彼時,甦如禾拖著病體,出了門,去的是地牢的方向。
相府的地牢她是知曉的,但她想進去,卻被外頭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讓我進去。”
侍衛只將長矛交疊在一塊兒,攔在前頭,“夫人,大人吩咐過,沒有他的手諭,任何人不得踏入地牢半步。”
看得那麼緊,看來听風很有可能便被關在了地牢里。
甦如禾抿了抿發干的唇瓣,正打算回去,攔在前頭的侍衛倏然便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大人。”
才一回首,甦如禾的腦袋便撞上了男人寬厚的胸膛。
同時,頭頂響起男人低冷的嗓音︰“誰準許你出來的?”
甦如禾退後了一步,仰首看著他,“你也沒說囚禁我,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容琛微微眯了眯冷眸,沒有說話,卻是抓住了她的皓腕,帶著她往回走。
男人的腳步本就比女人邁得要大,更何況,甦如禾眼下身子不適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腳步。
踉蹌了好幾步,甦如禾實在是受不了了,掙了掙,“容琛你放開我!”
容琛倏然回過身去,低眸看到的,是她越發蒼白的小臉。
而她的身上,甚至都沒披一件外衣,穿得那麼單薄。
光是看著,容琛便覺得火大,二話不說,便將甦如禾給抱了起來,不過不是那種公主抱,而是直接扛在肩上。
這種姿勢讓甦如禾覺得腦袋快要充血,很不舒服。
可即便是再怎麼不舒服,她還是咬著牙沒有再說話。
容琛是一腳將房門給踹了開,而後動作很是粗魯地便將甦如禾扔在了床上。
雖然這床下有床單,不算硬,可也不像棉花這麼軟。
後背撞在床榻上,劇烈的疼痛讓甦如禾瞬間說不出話來,只冷汗在瞬間冒上了額首,一張小臉更是在瞬間變得煞白。
只是容琛正在氣頭上,並未看到她的面色,只將玉碗端到她的跟前。
冷道︰“一滴不剩地喝完,不喝,本相就懲罰听風,你自己選擇。”
甦如禾只覺得後背疼得要命,可在听到容琛的這句話,她還是咬著牙坐了起來。
“你不是說,不缺我一個女人嗎?若是我病死了,你該是省心才是,為何還要逼我喝藥?”
容琛只保持著一個動作,冷冷淡淡地回道︰“甦如禾,在本相的面前,你沒有資格談條件,本相不想你死,你就得好好地活著,否則,有些人,可是會因為你,而生不如死。”
他不就是仗著挾持著听風,來威脅她嗎?
甦如禾氣得咬牙,卻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但才喝了幾口,她便吐了,而且吐了幾下之後,她便直接開始吐血。
一口接著一口,像是要將體內的血都給吐出來。
容琛顯然是沒料到她會吐血,眸光一凜,幾步上前便抱住了她,“讓樊老過來!”
甦如禾被男人有力的臂彎牢牢地抱著,她想要掙開他,卻是沒有半分地力氣。
只能氣懸如絲地說著︰“容琛,我恨你……”
鼻尖縈繞著的,算是血腥味,懷中的小人兒,瘦得似是比羽毛還要輕。
容琛的眸色愈發陰沉,良久,才回道︰“那你就恨吧,你不是早就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本相?”
不管他眼下如何待她,她都是那樣地恨他。
樊老雖然是暫時控制住了甦如禾的病情,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小容,再這樣下去,這丫頭的身子會支撐不住的,病由心起,更何況,她眼下精神狀態那麼差,就算喝再多的藥,也無濟于事。”
容琛只沉著眸,讓人看不出半點的情緒來,“喝不下,就直接灌,只要能讓她活下來,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行。”
反正她都已經這麼恨他了,即便他用非常的手段逼著她治病,她對他的恨,也就擺在那兒。
不會消減,卻是在逐日地增加。
甦如禾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熟悉的聲音給喚醒的。
吃力地睜開眸子,在看到听風近在咫尺的面容之時,她有些不大敢相信。
“听……听風?真的是你嗎?”
听風在剎那間便是淚如雨下,“是,是奴婢,xi o ji 對不起,都是奴婢不好,xi o ji 你不該回來的……”
左右,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婢女。
甦如禾冒險救出楚莊,倘若再回相府,等待她的,只會是容琛的報復。
可她還是回來了,因為,听風還在府里。
大哥不在了,除了听風,她什麼都沒有了……
甦如禾抓住了听風的手臂,但她卻是下意識地想將手給縮回來。
她立馬便意識到了什麼,一下便撩開了听風的袖子。
听風的手臂上,都是鞭傷,看著是那樣地觸目驚心。
甦如禾有些失語,好一會兒才尋回了自己的聲音︰“背上也有傷,對嗎?”
“xi o ji ,奴婢皮糙肉厚的,這傷沒幾天便能好了。”
可這話听入甦如禾的耳中,卻更是讓她內疚不已,“對不起,當初救你回來的時候,我不該因為一時的私心,將你留在我的身邊。”
不然,眼下听風也不必因為她而遭這樣的罪。
“xi o ji ,奴婢真的沒事,奴婢的命是xi o ji 的,奴婢至死也不會離開xi o ji 的。”
甦如禾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這一張嘴,喉間卻是很不舒服,她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一咳,就有些停不下來了。
听風趕忙撫摸著她的背,“xi o ji 還是覺得很難受嗎?奴婢讓人請樊老過來……”
不等听風起身,甦如禾只抓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咳嗽道︰“他是容琛的人,不準去請他。”
“可是xi o ji ……”
甦如禾憊倦地閉了閉眼,才道︰“再等等,听風,倘若這次,我還有命能活下來,我們一起,離開京都吧。”
听風忍著眼眶里打轉的淚水,“xi o ji 想去哪兒?不管是哪里,奴婢都陪著xi o ji 。”
去哪兒?
甦如禾的思緒有些飄遠,“我想去找大哥。”
大哥讓她好好地活著,可是他不在了,她該怎麼活著呢?
她只有不斷地欺騙著自己,只有不斷地行走,抱著終有一日,能找到他的想法,她才能有動力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