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如禾並不知曉蒹葭究竟是犯了什麼錯。
但她的重點,卻是落在了這後半句話上。
“你說什麼,白露……白露她怎麼了?”
關于白露的死,容琛一直瞞著甦如禾,所以她並不知曉。
一听蒹葭說出了這句話,容琛眉心一蹙,一旁的鐘翎立馬上前,要將蒹葭拉下去。
但甦如禾卻是先一步擋在了前頭,“你說,白露究竟怎麼了。”
看甦如禾的意思,顯然是要一問到底。
蒹葭背叛甦如禾的行跡已然被查出,按照容琛一貫的行事作風,他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她為今最後的機會,便是甦如禾。
只有甦如禾,才能夠保住她一命。
“白露已經死了,死在……廢墟之下,夫人您被救出來,但她卻永遠地留在了那里……”
甦如禾身子一晃。
在這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當時,她與白露一起被埋在廢墟之下。
是白露,為她擋去了最大的傷害。
她依然無比清晰地記得,白露說,她就要堅持不下去了,她此生最大的願望,是能夠回家鄉看一看。
後來,容琛告訴她,白露受了重傷,無法來照顧她,需要好生地靜養。
而蒹葭也從未在她的跟前提起過白露,當時她並未有懷疑,不過只是稍稍覺得有些奇怪。
如今想來,原是容琛從一開始就在騙她。
在甦如禾呆愣在原地之時,蒹葭只一個勁兒地在地上磕頭,磕得滿頭是血,也不敢停下來。
“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真的沒有想過要害夫人,求夫人看在白露的份上,饒奴婢一命吧,求夫人!”
甦如禾沒有說話,但她的面色卻並不怎麼好看。
容琛只抬了下手,鐘翎立馬上前,將還在地上磕頭的蒹葭給帶了下去。
地面之上,殷紅的鮮血,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容琛幾步上前,握住了甦如禾的雙臂。
但在下瞬,卻被甦如禾給掙了開,“白露的死,為何不告訴我?”
“你當時眼楮受了傷,看不見,本相怕你會承受不住。”
聞言,甦如禾卻是冷笑了聲,“只是因為我眼楮看不見,你才瞞著我?怕是那時候,你就已經知曉我有身孕的事兒了吧?不告訴我,是怕我動了胎氣,保不住你的骨肉吧?”
容琛蹙著眉,卻並未開口否認。
因為當時,他的確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但其實,他是不想讓甦如禾太傷心,畢竟白露是因她而死的。
“那這次呢,蒹葭是犯了什麼錯,你非要她死不可?”
容琛只言簡意賅地回道︰“本相不需要有二心之人,她既是背叛了本相,本相自然是不能留著她。”
也是,像容琛這樣自大的男人,怎麼會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呢?
甦如禾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睜開眸子,輕道︰“算是我求你,留她一命,可以嗎?”
蒹葭背叛了容琛,依照他的個性,定然是要趕盡殺絕的。
但白露在臨死之前,曾求甦如禾,無論未來蒹葭做錯了什麼事,都喜歡甦如禾能夠保她一命。
這是,白露臨死的願望,甦如禾既是答應了她,自然是不會食言。
“本相可以饒了她一命,但怎麼處置她,你不能再插手。”
雖然容琛的確是不會輕易放過蒹葭,但只要他答應了饒過蒹葭一命,便是一定會做到的。
良久,甦如禾才又道︰“白露埋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白露是為她而死的,但在白露死後,她卻是一直不曾去看過她。
容琛知曉,依照甦如禾的個性,倘若他不答應,她定然也是會想法設法過去的。
白露的尸體容琛當時是交給下人去安葬,就埋在後山。
具體在哪個位置,還是下人帶著他們過去的。
這後山到處都是雜草,而且當下人帶著甦如禾到了墓碑前時,甦如禾才看見,這墓碑上,竟然連個名字也沒有。
就是一塊再簡陋不過的無字碑。
倘若,當初在法場之上,容琛沒有救下她,那麼她在死後,怕是連塊碑都沒有吧?
亂葬崗的萬人坑,或許就是她死後的歸宿。
而今,白露是為了救她而死的,但因為白露只是個身份卑微的婢女,所以她在死後,被埋在這亂草叢中,連個名字都沒人刻。
甦如禾在墓前緩緩地蹲下了身子。
“白露,抱歉,這麼遲才來看你,是我食言了,我分明答應過你,等我們都出來了,我一定讓你回家鄉看看,可是如今,卻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面說著,甦如禾一面蹲在地上燒著紙錢。
待將手中的紙錢都燒完了,她才看向容琛,“我想將白露的墳,遷回她的故鄉,可以嗎?”
對于她的這個條件,容琛沒有半絲猶豫便應了下來︰“隨你心意。”
得了答復,甦如禾才慢慢站起來。
但才站起來,腦袋便是一陣眩暈,容琛一步上前,便將她摟入了懷中。
轉而,他的大手便撫上了她的額首。
“外頭風大,回府吧。”
她臉上的溫度太低了,若是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怕是會染了風寒。
說著,容琛便直接將她給抱了起來。
對此,甦如禾也沒有抗拒,只將腦袋埋入他的懷中。
將甦如禾放置在床榻之上,在將錦被蓋好的同時,容琛又命人拿了個湯婆子。
讓甦如禾抱在懷中,才沉聲道︰“蒹葭的命,本相會留著,睡吧。”
甦如禾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湯婆子,但也在同時,側過了身子,背對著容琛。
容琛蹙著眉,卻沒有說什麼,起身離開之時,又淡淡吩咐了守在一旁的采薇︰“看著夫人。”
折回了地牢,蒹葭並未被繼續捆綁在木架上受刑,她就這麼跪在地上。
直至,一雙名貴的高靴,停在了她跟前幾步之遠的地方。
“說吧,是何人指使的你,若有半句虛言,本相剁了你的手。”
蒹葭將腦袋深深地磕在地上,“是寧xi o ji ,奴婢在為白露偷偷燒紙錢之時,被寧xi o ji 發現了,寧xi o ji 說,只要奴婢听她的話,便不會將此事告知大人。大人,奴婢雖然做錯了事,但奴婢真的沒有害夫人,求大人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