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直隸發災,毛莊受了禍害。
燕趙苦寒之地,自古多災多難。
清宣統三年,也是最後一年。直隸地區的南部爆發大面積的蝗災,鋪天蓋地的蝗蟲如同詩歌里描述的“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凶猛之勢把地里的莊稼啃咬得精光。
人無糧,官無能。此刻的大清正如風中搖曳的蠟燭,尚無自保之力,更無暇顧及萬千蝗區災民。饑腸轆轆的人們像蝗蟲那樣啃樹皮,刨觀音土。
百姓流離失所,拖家帶口的四處乞討謀生。其中一支五六百人的流民隊伍選擇南下。
向北,直達京城。豪門富貴之地。
向東,可達山東。山東人熱情好客,山東有俠義的山東大漢,山東有豪爽的山東大妞,山東有金黃的山東大餅,山東有翠綠的山東大蔥。山東處處是寶。
向西,可達山西。山西人杰地靈,龍興之地。身為晉商發源地,民風淳樸善良,百姓富裕殷實,當年慈溪逃跑就跑到了山西。
然而,這五六百人的流民隊伍哪也不去,偏偏往開封府跑,往鄭縣邙山跑,往惡霸王大霖的地盤跑。
這五六百操外地口音的流民在毛莊,弓寨,宋莊三個村子扎腳落根兒。流民們在地主毛玉貴家里做工謀生。
然而地主老財毛玉貴開辦的“快綠閣”是搞皮肉生意的,掉錢眼里的毛玉貴干出了傷天害理之事,強行將流民中的面容嬌好的女子丟到“快綠閣”。他的舉動激怒了流民。
人窮志不窮!勇敢的流民首領石達率領一幫子青年反抗,割下毛玉貴的腦袋,佔領了毛玉貴的家產,反客為主。
由于這群流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取名:丐幫。
邙山大寨。
四十八號土匪聚集一堂商議,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和其他的勢力發生過火並。
王大霖身為首領,率先發言:“弟兄們,現在這個‘丐幫’咱們知道的不多,不清楚他們有多少號人,也不清楚他們有多少條槍。不宜魯莽行動。我提議,咱們再去毛莊打探一番。”
老色驢膽子小:“大哥,不妥。萬一去了回不來咋弄?”
“怕啥?”
老色驢反駁:“不是我怕,咱們對他們一無所知,萬一被逮了咋辦?凡事都得想萬一。”
王大霖問:“李志,你見過丐幫的人麼?他們什麼人手,什麼w q ?”
李志有點害羞。“大霖哥,我,我沒踫到丐幫的人。我也是听毛屠戶講的。”
老色驢說:“嗨,沒影的事。”
土匪韓瑞摸著自己長滿硬胡茬的下巴,深思熟慮後提出自己的意見:“大哥,我認為咱們完全可以報官?”韓瑞說得很篤定。
老色驢和一幫子土匪咋呼道:“報官?老韓,咱們這些‘山上的人’去報官?”
“對,報官。毛玉貴的兒子可是京城的大官,現在他爹死了,我就不信咱們縣太爺能坐視不管。讓縣太爺打頭,咱們跟在後邊。出事縣太爺扛。”
王大霖點頭。“好辦法,我覺得老韓講的可行。你們咋想?”
李志站出來提出自己的想法:“大霖哥,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兩手準備。縣太爺出了名的欺軟怕硬。咱們有必要先‘假打’,然後放出風,說丐幫戰斗力極弱。如此,縣太爺才有膽量去打丐幫。”
“好!就這麼辦。”
大體的戰略已經謀劃完畢,剩下的事情就是籌劃具體的行動方案。
另一邊,毛莊,毛玉貴的毛家大院此時也正悄悄的進行一場大轉移。以石達為首的流民們干掉地主毛玉貴後自知惹禍上身,便打包毛家的金銀細軟準備逃離毛莊。
婦孺老少們已經分批轉移,前日李志趁夜逃跑時也有許多流民趁夜逃跑。
流民們害怕本地人,本地人害怕流民們。
現在只剩下最後的四十名婦孺老少和以石達為首的二十號精壯漢子。他們準備今夜徹底逃離毛莊。
另一邊。縣太爺,余自華的官邸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一名穿著干淨整潔的黑褂子,黑褲子,頭戴小皮帽的魁梧漢子領著一米九左右的大漢和瘦了吧唧的娃娃蛋子邁進了縣太爺余自華的官邸。
“馬爺,別來無恙。”一身黑的漢子沖維持官邸治安的老式清兵打招呼。
這名老式清兵面容陰鷙,僵硬的臉盤擺放著大大的鷹鉤鼻和黑紫黑紫的嘴唇。他是縣太爺余自華的心腹——馬路通。也是縣太爺若干軟蛋兵里為數不多有膽量干事的人。
馬路通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兵,因為他崩了縣太爺的原配夫人。縣太爺大喜,那個嘴巴腥臭,**下垂,肚皮起皺,***又松又干還散發臭魚味的臭婆娘終于噴了腦漿。
縣太爺當即賞了馬路通十兩銀子。
縣太爺就喜歡馬路通這種“有眼色”的人才。
“放心,我是來找余老爺談生意的,沒帶w q 。”
亂世,兵匪一家親。馬路通確認這三個人沒帶w q 後放行。“老爺在書房。”
余自華是個文化人,此刻正在書房里陶冶情操。捏著狼毫毛筆蘸著摻了金粉粉的墨水專心致志地寫字。余自華對于宋徽宗的瘦金體非常有研究,寫出的字頗得宋徽宗風範。瘦,而不失其肉。
“老爺,有客求見。”侍立的丫鬟說。
余自華繼續專心寫字。“什麼客人?讓他們先等著,我這幅聯子寫完再說。”
“老爺,對方自稱邙山草藥商。”
“邙……山草藥商。”咯 ,縣太爺的心髒顫抖,立刻放下筆。“讓他們進來吧。”心里嘀咕:這群“山上的”找我肯定沒好事。
逢場作戲,雖然彼此心知肚明,但是縣太爺余自華熱切地迎接了“邙山草藥商”。三名“邙山草藥商”不懂禮儀,見了縣太爺不下跪。
抱拳作揖。“余老爺。好久不見。”
“大霖賢弟,好久不見。你來找哥哥作甚?”三名“邙山草藥商”就是王大霖,牛山和李志。
王大霖開門見山道:“余老爺,你可知毛莊的毛玉貴死了。”
余自華倒吸口冷氣。“毛玉貴死了?”他整天熱衷書法,詩歌,*子,女人。玩忽職守,對于他的轄區里發生的事他自個兒也不了解。
“余老爺,毛玉貴的兒子可是京城的大官。您……能坐視不管?敢不為他主持公道?”
余自華反問:“那我該怎麼辦?”
王大霖瞅見了余自華寫了一半的聯子。“就照聯子寫的辦唄!”
聯子書: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最後幾個字還沒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