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火急火燎,他們好多槍炮。
來自高大的紅毛駿馬的強大沖擊力顛得王大霖當即從弱小的毛驢跌落。反應快的王大霖奮力扣拽驢皮,使得自己摔得不是太狼狽。他怎麼也料不到這個愣頭青居然硬生生撞了過來。
大個兒牛山看不過去了,大跨步前跳,堵在騎兵前面。兩條孔武有力的手臂鐵鏈一般鎖住駿馬的長脖頸,發力扭動,瞬間整只紅毛駿馬左翻,騎馬的士兵隨之倒地。吱~吱~吱~牛山肩膀扛著的乳豬受驚尖叫。
“他娘的,你找死!”清兵破口大罵。
牛山一把手拽住他的衣領,將其拎離地面。“你才找死。”同時,老色驢掏出別在束腰繩里的土槍,抵在清兵的腦門上。“****,你***敢撞我們大霖哥!”
唰唰唰唰……下一刻,排列在王老頭兒家門口的清兵見到戰友受欺負,不由分說舉起步槍,陰森森的槍口對準牛山和老色驢。
鋼槍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群新式清兵足以將王大霖一伙人射成蜂窩。
“*!就你們有槍?”邙山大寨的一眾人員紛紛亮出自己的w q ,與之對抗。眼珠子瞪著眼珠子,黑漆漆的槍口對著槍口。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王大霖從地上站起來,他的手放在毛瑟sh u qi ng上,隨時準備開戰。深邃的黑眼珠睿智地轉動,大腦高速運轉權衡利弊。
這批清兵不同于“縣太爺”手底下的那幫子欺軟怕硬的蔫兒貨。看樣子他們訓練有素,個個穿潔淨的新式zh f ,佩戴嶄新步槍,估計不好惹。
想了想,王大霖手離開毛瑟槍。拍拍衣服上的塵土,笑眯眯調侃道:“各位官老爺,俺王某人來吃席的,席沒吃上反倒吃了一嘴土。”
清兵中的“頭頭兒”也在打量著王大霖,他也不想鬧出事,同樣笑眯眯,卻話里有話說:“哦,王爺。吃席里面請,今個兒‘八大碗’,可比子彈好吃多了。”
王大霖瞥了牛山和老色驢一眼,他倆會意,松開送信的騎兵。另一邊,新式兵也放下步槍。
緊張的氣氛得以緩解。“王爺,里面請。今兒是俺們杜隊官的大喜之日。各位吃好啊!”
王大霖抱拳回禮。同時也仔細瞧了瞧這批新式清兵,w q 精良,嶄新的“滬派步槍”人手一把,自己弟兄們的破槍土炮跟他們比真是寒酸。
騎兵從牛山手中掙脫後趕緊往王老頭兒的屋子里跑,他確實肩負著重大使命。暫編二十九混成協,協統應龍祥親自下達最高指令:部隊務必在兩天之內集合完畢。
協統應龍祥可是開封府最高的軍官。統帥一方。
一點的不愉快之後,王大霖帶領著十幾號兄弟大搖大擺走進王家大院。王老頭兒,大名王福仁,是附近聞名的大地主。祖上出過舉人,現在家里靠河良田三十畝,家境殷實。
王家大院熱鬧非凡,大紅燈籠,大紅對聯,以及娃娃身上的大紅襖子。到處洋溢著喜慶的味道。後院臨時搭建的灶台飄來撲鼻濃香,王家幫閑的農民幾人抬著大大的酒壇子。
“大霖爺!”
“大霖爺好!”
穿梭在大院里的人無論口袋鼓囊還是癟,無論穿的衣裳是光滑還是拉皮,見到王大霖都得笑眯眯地點頭哈腰,道一聲:“大霖爺!”著實給足面子。
!牛山把扛了幾十里地的乳豬丟在地上。王大霖對記禮單的先生說:“王叔,妞妞嫁人了,我也沒啥給的,扛來一頭豬。”
“哎呦!”禮單先生嚇一跳。“使不得,使不得。大霖爺能來就是賞臉啦,送啥東西,見外!”土匪的東西他哪里敢收?
幾個月大的乳豬嘩啦啦地撒起尿來,黃蠟蠟的豬尿澆在黃呼呼的地面。豬可真的能尿,嘩啦啦……足足尿了好幾分鐘。王大霖小的時候,就是刨豬的膀胱作足球踢。
在迎賓的糖果碟捏幾顆酥糖,咬碎,香油直冒,香。“王叔,豬你就收了吧。我和弟兄們進去坐了。”
七十多歲的老先生點頭如搗蒜。“好好好,大霖爺,您請。”隨後,蘸墨汁在紅紙上記賬:後莊王村,王大霖,豬崽一頭。
後莊王和前莊王是兩個村子,王姓是大姓。
負責招待客人的“躥忙的”臉上擠滿笑容,安排王大霖就坐。“大霖爺!您這邊請,先坐著,現在時候還早,‘大勺’的肉還沒炖好。”拿來碗碟,倒上茶水。“大霖爺,您先喝水。要是餓了,可以先到‘火上’拿點填吧填吧肚子。”
王大霖揮手,示意“躥忙的”離開。
另一邊,王家的正堂。王家的女婿,掌管幾百號人馬的隊官——杜寰清正在和王老頭兒兩人喝茶談心。突然間,一名士兵火急火燎地沖進來。噗!跑的急,士兵平地摔倒。
“杜隊官,百里加急信。”跌跌撞撞的士兵掏出一封書信交給新郎官杜寰清。
拆信,:
湖匪逆亂,與我大清分庭抗禮。現陝西亦爆發匪患。國家危難之際,無恥之徒不思為國效力,卻受妖言蠱惑,作亂一方。我二十九混編協的大清男兒應當誓死捍衛大清,各位收到書信後速速集合兵力至鼓樓,遂發兵陝西,剿匪。
讀完書信,杜寰清眉頭緊縮。當今的形式堪危,外有洋鬼咄咄,內有匪寇連連。啪!杜寰清狠狠地把 亮的sh u qi ng摔在桌子上。陰沉對通信的士兵說:“我知道了,你吃點東西回去復命吧。告訴應協統,我們明日就到鼓樓。”
鼓樓遠在**十里地外。
“哎~~”杜寰清長長嘆口氣,無奈說:“父親,我和翠翠的婚禮可能需要推遲幾日。軍命如山,我得立刻集結隊伍。”
王老頭兒沒心思喝茶了,眼看著釣到鉤的金龜婿馬上就要正式過門了,卻鬧出這麼一檔子事。“別呀!寰清,不急這一時,先把婚禮辦了再去。”
“這……”杜寰清陷入猶豫當中,他深深愛著王翠翠,深深愛著王翠翠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哎∼”又是嘆氣。“不行啊!協統親自下達的命令。不敢馬虎。”
王老頭兒著急了,他千盼萬盼,期望趕緊把這樁婚事定下來。結了婚,也就有了靠山,有了杜隊官,以及杜隊官手底下的幾百號人,作惡多端的邙山土匪“快槍王”就是個屁!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鐵了心要攀高枝的王老頭兒急中生智。拉著杜寰清的手,篤定說:“不用等了,現在就辦婚禮,拜個堂,吃頓飯。小翠就是你的人了。”
“這……”
“就這麼辦吧!”
此時方才早晨九點左右,哪里有這種時候辦婚禮的。
“婚禮開始!婚禮開始!婚禮開始!”佝僂的王老頭兒盡力挺直腰板,在院子里吆喝。急促的喊叫聲驚飛了樹梢的喜鵲。
“嘖……”王老頭兒請來算吉時的算命先生王半瞎抬頭看看天,拇指點中指。“現在可是大凶之時!現在開始婚禮,估計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