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霖並無多疑,思索幾番想了想,也許是自己鬢眼望錯了罷。亦是他不願將雲靈往壞處想,只要自己泯生行事顧雲靈周到便得心滿意足。
魅兒與甦霖也行至百生樹旁,不久前他們剛來過此地行禮佛善,祈福參拜。甦霖自然已落思好自己要寫下什麼,只是魅兒呆滯住了,眼神不離那縷紅緞子,輕輕地揉弄著,到底也是糾結!
想著想著,魅兒竟笑出了聲,臉稍稍紅了。
“魅兒,你怎麼了!”月兒睜大了深眸細細地瞧著那入迷的魅兒,突然薄喊一聲打趣道。
魅兒趕緊緩過神來,輕輕玉手揉了揉初紅的臉頰,令旁道師長寫了兩句求情詩,“初情三生,入情一世”,雖只兩句簡簡單單的情詩,但卻惜得用三生用一世真情,想來魅兒也不願將來落進像秦汝吟那般的婚姻境況,定要嫁得一好男兒,才堪不負此生。
甦霖輕著幾筆,細細寫下了“眉落若白星眸情,汝細芳衣淚無聲”兩句詩,並無被旁人望見,便偷偷地掛上了百生樹。
此詩遂有深意,只有甦霖自己深懂入心,其實是細寫雲靈的詩,詩薄情深,蘊意深藏了甦霖的心願。他將雲靈望他的每一眼皆定升為情,他望雲靈薄淚無聲,也不願自己瞧見雲靈傷心而落的雪淚。此詩埋藏了他對雲靈的愛與惜。
甦霖瞧見雲靈雙手畢十,抬頭仰著天,實是望著那龐大無盡的百生樹,望著那一縷縷的飄揚紅緞,微微一笑,似薄海重生,便輕聲地行去。
“姑娘在想何事?”甦霖行至雲靈身旁,也跟著她仰起了頭。
“我想家了。”雲靈輕輕哽咽道。
甦霖不免得心塵一動,他自知無家無父母的痛苦,因為他也是如此,雖說有個榮華無盡的府邸,可沒有親人棲住,只是剩他與魅兒孤零零二人,又算得上什麼家?如今住進了雲靈與月兒,甦府不似往常般寂靜無聲了,才多了幾分家的味道。他心疼雲靈了。
“不如明日我們便去瞧瞧?”甦霖靈心一動,不自禁地問道。
雲靈頓時無言以對,她想的家實是從前與劉棋在一起的那座小木屋,而如今早已無聲無跡,算得上的家的便是筠起林那靠近湖泊的那片草叢了,月兒夜晚入睡也是息于草叢上,那里細潔樸素,倒也甚為清淨,而雲靈軀身鬼魂,並不用似人一般入睡,只是夜晚顧于劉棋身旁罷了。
“雲靈姑娘雲靈姑娘?”甦霖深眸瞧著正發著呆的雲靈,出言以喚。
“公子”雲靈從迷茫中甦醒,輕聲言道。
“只是公子明日還得悉上早朝,恐怕”慢慢靜下心來,雲靈悉心一道。
“無妨,只需令人去向太後請事幾天便可。”甦霖對眼雲靈輕聲笑道。
“這如此也罷,只是怕耽誤了公子行事。”雲靈蹙著娥眉,輕言道。
一旁的月兒與魅兒正嬉戲打鬧著,不免得也初見魅兒臉紅,月兒自然也是興奮,便在相互打趣道,一言勝過一言。
“魅兒,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個雪卿陌吧?”月兒朝著魅兒笑道,竟一語道破。
只是魅兒不懂得何為情,何為愛,自然不會承認。
“才沒有呢!”魅兒捂著臉羞澀道。
雪卿陌年尚二十五,年輕有為,與魅兒也甚是當對,只是這降魔師一業,在斬妖除魔之道恐會遭遇不測,身傷遍體,一不小心便可丟了性命,所以魅兒也是尚不放心雪卿陌天天在外除妖斬惡。
“況且陌大哥俊俏有為,我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羞澀了會兒,魅兒又緩過神來辯解道。
“你不會還在惦記著那個霍泱吧!月兒。”想起初日,魅兒又打趣起月兒來,大聲笑道。
“我我不知道!”月兒氣餒地低下了頭,滿面愁容。
“他霍泱妻妾成群,就算我喜歡了,那又如何!”
“姐姐說,男人惜愛一個女人尚可,切不可再三妻四妾了。”月兒用手扶著臉,愁面蹲了下來。
“那個人不是好人,你且不要再瞧他了,再尋一好男兒便是!”魅兒心細安撫道。
說來容易,可是這天下好男兒又有幾個呢?能尋一真心人過一輩子幸福便也罷了。
見著甦霖與雲靈二人巧顏洽談中,紛露笑顏,魅兒便手勾耳悄悄湊了過去,一個耳對頭一眼相探上去。
“你們在說什麼呀!”魅兒打趣著笑道。
“魅兒該高興了,明日可隨哥哥前去雲靈姑娘與月兒姑娘的家做探了。”甦霖溫笑一語。
“真的呀!”魅兒興奮得奮力跳起,鬧得地轟天動。
一旁的月兒自然也聞得這動靜,茫然中初醒便听到了他們的談話,便抬起精神來緊湊過來,頓時眉開眼笑。因為月兒也想家了,想那片溫溫草叢,舒可草底。
“真的嗎姐姐!太好了,我可以睡草草屋了。”月兒哄堂大笑,差點便說漏了嘴,好在星眸對望中言對了話。
“對了,你們的家在哪呀!好不好玩呀!”魅兒聞眼一問。
“就在城外兩里路的筠起林中,只是住處樸素了些許,若是公子與魅兒姑娘不嫌棄”雲靈輕聲笑道。
“不嫌棄不嫌棄!”魅兒傻傻地笑了。
“那里有水、有草、有樹、有花、有蝴蝶那里什麼都有!”月兒抬開了眉眼,歡歡笑道。
魅兒自然就听得興奮,迫不及待願速速行去,探那里究竟是如何的有趣。
“你們在這做甚!”雪卿陌已打理完蛇妖之事,突從後方輕輕行來,便一詢究竟。
“陌大哥!你來了。”魅兒轉頭一望,樂樂笑道。
“陌大哥,我們明日欲出城去玩探一番,你且要不要與我們一同前去?”
“這不了,我且有要事。你們玩得開心!”雪卿陌低頭遲疑了一番,婉拒道。
甦霖仰頭一浮望天,如今已是酉時落盡,自是夕陽茫茫,黃天紅霞,天色已然不早,黃風夕落,陣陣吹起。
“天色已晚,我們且回去了,改日再來與卿陌一聚。”甦霖輕輕笑道。
“我們走吧。”
魅兒有些不適,走一兩步便停下了腳步,深情茂茂地望著雪卿陌,又轉身行去。
“陌大哥可要多來我們甦府坐坐!”魅兒輕言笑道。
“記住了啊!”
雪卿陌眼見著一個個背影漸去,低眼蹙起眉頭,遲疑幾番。
“魅兒!甦霖!”他宏通大喊。
甦霖與魅兒軀身一轉,疑惑地望著他,魅兒倒是掛臉笑顏。
“你們此行,且要小心,城外不如城內全安,恐有妖魔鬼怪作亂”雪卿陌深眸嚴肅道。
雲靈聞後浮心一驚,便側身低眼,望了那雪卿陌一眼,那雪卿陌也對了雲靈望著,雲靈便速速收回疑眼,落下蹙眉,故作鎮定。
“多謝雪公子提醒。”雲靈言笑一語。
“姑娘不必客氣。”雪卿陌仍浮眼望著他,言語充斥著肅穆荒靜,里落透著一股冷漠。
其實雲靈已知曉這是他給予她的提醒,也許他只是猜測雲靈罷了,但與甦霖魅兒友生交好,自然得給個警醒。
月兒遲疑,不知他的意境何在,便也當作無所謂了。甦霖與魅兒也渾不知其中深意,自然也就一略而過。
踏出觀外,又仰頭一望,那筏芩樹挺立默然,絲落冷風吹起,夕陽賀靜落茫,紅霞映襯出金天碧海般的人世,也許會似那此番輝煌,一望竟無了盡頭。
雲靈衣袖下的如櫻也探出頭一仰,望這煌大茁生筏芩樹,竟也被冷風吹得一陣舒坦。
“如櫻”雲靈悄悄道。
如櫻自然就靜靜地退回衣袖里,免得讓閑人探頭望到。
落車馬轎上,雲靈仍默默無言,細思著剛才雪卿陌的醒語,默語生愁,雲靈已化為人形,月兒也隱了妖氣,這再聰明之人定也不會認出,可是這面容與魅兒相似之境惹了那雪卿陌的懷疑,也只得如此了。
“雲靈姑娘,你怎麼了?”甦霖悉言一詢。
雲靈默口不語,只是朝著他安笑幾下搖了搖頭。看著一旁的月兒與魅兒耍鬧著又聆著歡笑,心里邊多了一份欣慰,想罷她自然不該連累他人,讓旁人受傷。
只因這一切都是因她而生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