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起綿綿細雨,雲上初迎般的雨落,可陽光仍兮下不斷,是陽下起雨,輕輕敲檐聲似夕覆著整個漢城,柳枝漫漫,翠生多姿,鳧葵塵出,落雨生花,一塵一絲輕輕幽香,一念一語朵朵沉湎。
午中過後,雨落似被細風薄吹,輕輕地停了,陽光越發地灼光芒芒,芒光微微籠罩著漢城,傾覆耀眼。
桃樹下迎光四射,但被樹身擋下光芒,又透發出陣陣清涼,涼風赫赫,一石桌,一石椅,一茶幾,玉芙蓉生花,杯杯滿光,慍色灼發,落枝葉葉纏綿,清枝漫聲,籬風懶松。雲靈于椅上,挽手滴滴品茶。
玉芙蓉內含清色芙蓉花瓣,又調入玉花雪芝,需一連磨上六個時辰,再輕輕淡入龍松、落耳、茆根,再將它們搗上兩個時辰,磨成細粉,再越入其中,妥妥撒下,而後再落入桂子與蘭心調進的茶葉,松于其中,便成了玉白粉茶葉,便稱“玉芙蓉”,乃大漢名聲赫赫的一品好茶,平常人家根本喝不起。
這乃甦府後院,桃樹茵茵,清涼入味,在此情此景中品嘗再好不過了,雲靈便輕輕扶著茶杯,澆口而入,實是好品。
已有些許日子沒有看望到劉棋了,雲靈心中不禁思念,人間雖好,可卻不及一處暖情閑處更好,往日雲靈皆是與月兒漫天尋覓,傍晚便守于劉棋身旁,分寸不離,而如今來了這里,離那似乎有一越距離,不甚其遠。
甦霖望見了苦臉愁容的雲靈,便輕輕向其走來,慢輕步伐讓人不探其聲。月兒與魅兒也紛紛浸入午睡,正熟熟地趟臥房里浸在美夢中呢。
“雲靈姑娘。”甦霖漫聲柔語,把正憂愁的雲靈扶入一般佳境中。
雲靈拾起憂愁,露花般輕笑瑩瑩,迎笑不語,軀身站起,又挽起衣袖扶起茶杯,露水輕聲地為甦霖倒了一杯玉芙蓉。
“公子請坐。”雲靈的聲音總是那般柔情似雲,悠悠漫漫,清色一抹,任人听了皆是那般舒心細情。
甦霖著水一笑,又彎身坐下,扶起茶杯輕輕一品。
“姑娘可是有心事?方才見姑娘愁臉容容,是不是出了何事?”甦霖挑起勁眉,道眸塵色,看雲靈這般愁面,自然是擔心得心疼了。
“公子多心,雲靈並無心事。”雲靈溫婉一笑,念念不語。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甦霖一眼柔情,雲靈不願說,他自然就不敢問了。
樹旁池中一滴清水敲聲,濯濯而起,便吸引起了雲靈注意,雲靈一身而起,步至池旁,棲身而下,挽手撫了幾下池水,多姿清爽,實是有趣。
池中清淨無暇,一尾魚皆無,只落得一枝上宛藤,綠葉搖搖,灑在池上,那葉足足有六寸,寬頭大尾,上有一朵上宛花苞,清葉飄花,甚美。
只是雲靈奇怪,這池中為何不養魚呢?如此之好的灣灣水草,沒有一尾魚實是可惜,顯得其孤獨寂寞,一白落寞。
“這池水輕盈透澈,但是池中為何卻無一尾魚?”雲靈望眼微笑,抬頭一詢,又撫向池中清清玉水。
“因為清淨,因為孤立。”甦霖孤聲一下,但又面露清笑。
雲靈聞後不語,抬眼辜心,心迎一動,又低頭沉思,雖只是兩句短短言辭,但足以道出其聲,雲靈便不敢再問。
因為甦霖與月兒自年少無父無母便孤獨慣了,如今府中只剩其二人就更為孤獨了,這池也是蘊含在了其中,甦霖養成了孤立的性子,又愛好清淨,便無養魚的打算。
但是他遇見了雲靈,一切皆有可能化冰成暖。
“如若姑娘喜歡,在下便令人去挑幾尾魚來置于池中。”甦霖移身落起,瞧著雲靈初露一笑。
“不必了公子,我喜歡又有何用呢,公子不喜歡,便都是無謂。”雲靈巧言語落,柒身站起。
甦霖心中一振,剛想開口辯為,便被雲靈一言阻下。
“公子瞧,天好似更藍了些。”雲靈歡笑一言,深眸仰天,碧藍無暇,雲朵翩翩散開,化出一片似碧海的藍天。
甦霖默眼抬頭,臉上笑容越發燦爛了,有雲靈的地方,似乎就讓他更為開心了。
“是啊,可能皆是托姑娘的福。”甦霖抬聲齊道,又央央初笑。
甦霖情眼相望著雲靈,眉語相下,初出深情,雲靈只是撇了一眼,心浮未動,又不願多看一番,便迅速收回星眸。
“公子言笑了。”
一念之後,雲靈可未曾在甦霖面前收起過笑容,她不願讓甦霖在她走後責怪她,也不願甦霖知曉真相後厭惡她,更不願甦霖知曉她的身份、她的一切,所以她只想在走前在甦霖心里留下一個僅為殘存的、最美好的印象,便無悔。
“公子福大命大,權武赫赫,該是托公子的福。”雲靈含樂笑道。
雲靈發上的桃花簪仍舊初在,想來雲靈也是非常喜歡這只簪子,甦霖也甚是欣喜,只是仔細瞧著發現那只簪子上的水晶露是越發地透亮,連甦霖這種騎勝將軍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也是越發地好奇起來。
“姑娘能如此喜歡這只桃花簪子,一直戴于發上,在下甚是歡喜。”甦霖清笑不止。
“公子贈的這只簪子實為好看,任是別人,也會如此。”雲靈笑了笑道。
甦霖向前行了幾步,細眼瞅著那只簪子,它是越近越透亮,刺眼光芒,灼灼滲出。
“只不過這只簪子像是比往常越發透亮了些許。”
雲靈扶手滑過漆發取下簪子,瞧了幾瞧,又滿顰笑容。
“公子好眼力。”
“雲靈每日清晨皆往這簪子水晶上撒抹了清水,待其自然風干,水分浸入晶露,它就越發地透亮,就似碧珠眉上清一色。”雲靈巧言樂道。
“姑娘果是聰慧。”甦霖也齊聲樂笑,彥彥一道。
雲靈低笑不語,不禁念想起來,聰慧是何人能擔當得起的呢!如此多年了,在她的夫君劉棋面前,她算得上聰慧,在她父親雲世面前,她又怎算得上“聰慧”二字呢?當初父親與人私下婚約,完全不顧她的念想,而她又賴氣離家出走,不顧自家死活,更談不上“聰慧”了,她心里還是有深深的愧疚與念舊。
這世上,家人本應是最牢的依靠,可是依靠早已毀了,早已把她的心深深地毀了,便再也靠不住,她不得不走,不得不另尋依靠。
浮淚竟輕輕滑過雲靈臉頰,落入平地,竟閃爍著白光,一捻而閃過,甦霖一驚,眼眸便牢牢擴大,眨眼剎那間,便不見了光亮。
甦霖向前速速行去,臉上放著擔心與自責,雲靈又一個轉身,偷抹掉眼淚,故作常態,微笑輕扶。
“雲靈姑娘,你為何落淚?”甦霖悉言相問,又伸手欲安撫她,但卻不知落于何處,便無奈伸回。
“無事”雲靈常眼若語,期期艾艾道。
“方才我似瞧見一絲白光落下,姑娘”
甦霖言語未完,便被雲靈一聲捻斷。
“公子可是看錯了。”雲靈淑聲暖暖,瞧著他笑。
甦霖自然沒有多想,便也望著雲靈笑,凝神了幾會兒。
“姑娘若是有心事,定要與人談道,埋在心里只會越發冷厲,痛苦。”甦霖悄言幾聲,越發地專注,嚴肅。
“多謝公子相勸。”雲靈瞧了他幾眼,柔聲道。
在這個世上,甦霖是待雲靈最好的第二個男子,可她不敢忘懷過去,更不願傷害甦霖,甦霖值得更好的女子陪伴永生,而那個女子絕絕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