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子換了衣裳後簡直判若二人,舍去濃妝艷抹,倒多了一絲素淨,似蓮之出淤泥而不染,出落得潔淨素雅。這樣的她們倒是比之前更討人歡喜,厭惡一去不復返,女子可無三從四德,但外在樸素可矣,重之內在。
雲靈瞧見了她們那雙干枯的雙手,臉色也略微花資憔悴,但是年歲只約莫在二十左右,並不顯得蒼老,想來正是在他們霍府中苟延殘喘勞干粗活的下人。霍皖令她們贈入甦府也是欲將她們嫁與甦霖,幸得甦霖並無上了他這老狐狸的當,只是收作花奴,並無虧待她們。霍皖之目的也只是想將奴下之徒嫁入甦府羞辱甦府罷了。
果不其然,甦霖已命小顆前去一查究竟,三人確是霍府中干粗活的奴僕,想不到這霍皖心思既如此蠻狠細膩,隨隨便便一搭幾個奴僕就欲嫁入甦府,原來丞相怒起來也能干出一些不為人事,無言可笑。
霍泱走後那晚他們幾人央央談了些許,這霍泱的人格、霍家的人品,一道皆是邪惡之命。朝廷百姓早已看慣霍家的為非作歹,呂後對其小罰相處、置之不理也是因為當初霍七嚴勝戰有功,而當初甦霖之父戰死沙場,功勞全被霍七嚴盲佔,呂後自然視之為己人。
隔天,那幾女子也是早早地起床,打拾起了花園中的處處瑣事,機靈巧手,耳聰目明,瞧起來也是干久了活罷,她們並無對此埋怨多少,之前眼光的肆意也自然煙消雲散,眼里只剩下許許素雅晶瑩,其實多多少少的奴僕都是任勞任怨,並無心根生恨,她們辛勤起瑣事也是為了養家糊口,好好地過日子,討一口飯一鴻水吃罷了。
甦霖想想罷了罷了,想來也是無妨,只不過是幾個寸手無搏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就暫且將她們置于府內好好生活。
“原來只是幾個女婢,他們居然想嫁幾個女婢給哥哥,開何等天大玩笑?”魅兒氣憤得如若烈火中灼灼復燃的幼苗,心里的怒火足足快起燒著整個身軀,她怎能咽得下這口氣?她終于忍不住向府外猛然跑去。
“回來!魅兒!”甦霖大言起聲地喊道。
幸得勸阻,她才沒有又去惹是生非,這事可得這麼了結已是不錯,不可再惹事生非,畢竟明日便是那壽慶宴了,他們該好生地打拾準備了。
但魅兒一向喜歡樸素整潔,素裝雅裹,她的喜好無人可以為之改變,而且她已然進過幾次宮,宮里無非就是爭相好斗,榮華尊貴罷了,雖得景色也甚美怡人,但魅兒還是偏喜皇宮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因得有個好哥哥所以得以在宮中言行自由,她還曾經不小心打碎了那宮廷一個朵花玉瓷,都是甦霖出面解圍,不然可不知如何是了。
夜晚遙遙,月色皎皎素淨雅潔生輝,奇光漫漫清新幽幻生煌。
魅兒早已浸入閨房入睡如夢,睡顏如溫婉嬰兒一般單純,月兒也漸入初夢,雲靈也正打算入睡,一個敲門聲輕輕入耳。
“雲靈姑娘?”
雲靈拉開了門,只見甦霖兩手後放,恭恭敬敬地對著雲靈笑,但手里好像攥著什麼東西,面容略帶一絲羞澀。
“甦公子?”
“我有件事想與你說呃”甦霖一只手足刻慌亂茫然,另一只手仍緊緊握在身後。
“公子且進來吧。”
甦霖踏入房里便瞧見了熟睡著的月兒,轉頭又深情默默地望向雲靈。
“公子請坐。”
甦霖坐下後又心不在焉似的,眼神開始飄忽,是有何心事在握?
“公子?不知公子有何事?”
甦霖伸出那只似攥緊東西的手,是一支簪子,就是那天與雲靈在夜晚逛街時甦霖悄悄買下的桃花簪子,他令人去瓖嵌了一圈透瑩水晶,使得桃花簪更加如塵如水,絕淨雅致,像是一朵桃花落入水中又搖搖飄起,花瓣上的露珠就似這一顆顆的水晶如玉,與雲靈的氣質極為相似。
雲靈瞧著甦霖放在桌上的那支簪子,又瞧著甦霖那靦腆羞澀的臉龐。
“這是?”
“呃明天便是壽慶宴了,這支簪子贈給姑娘,望姑娘能喜歡。”
甦霖把簪子向雲靈面前挪了去,雲靈低下頭細細地瞧著,確是支好簪子,不得榮貴也不得簡樸,倒是極為素雅可耐。
“如此貴重,我不能收,還請公子收回。”
“不,談不上貴重,算是在下一份心意,望姑娘接受。”
甦霖見雲靈身著樸素,一挽白衣飄飄,頭上也並無佩戴發飾,只是兩萍素雅白絲纏繞,只是這出塵的氣質,如若在戴上這支桃花簪,那該是絕配了。
這是甦霖第一次贈予除魅兒外的女子禮物,她不知其他女子喜好何物,也不知她們是否會輕易收下他人禮物,甦霖對雲靈心思如此細膩可見,也是極為難得。他對愛情懵懂生疏,也對愛情有著一份憧憬渴望。
雲靈著手收下,她不該辜負了甦霖的一片心意,畢竟計劃在于明天,只在于明天的那一趟壽慶宴,卜玉到手,她就該悄然離開,而甦霖知曉後該如何看她,她不敢多想,也不願多想。只是希望甦霖能夠不受傷害,與往常一樣快樂地過日子。
“姑娘這幾日在我府,可睡得安好?前段時間公主的言語與昨日霍泱的不敬,甦霖在此與姑娘道歉,實在抱歉。”
“公子不必如此,又不是公子的錯,一切無妨。”
“還有那幾女子,不知姑娘如何看?”
“就先好生安置在府內,也是幾個可憐人罷了。”
“姑娘說得是,不過在下認為霍皖不會如此簡單地罷了。”
“嗯,多注意她們的舉止便可。”
“是。”
甦霖轉頭望向窗外景色,足月足光,足夢足美。
“天色不早,打擾姑娘入寢了,實在抱歉。”
甦霖挺直起身,臉上放光對著雲靈笑。
“那個發簪望姑娘能夠喜歡。”
“晚安。”
“晚安,公子慢走。”
門閉,雲靈手握那支桃花簪,正反地仔細瞧著,似乎把它全身都瞧了個遍,心想甦公子也是有心,不過對不住,不知是否欺騙了甦公子的感情,明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這一晚,雲靈想了許多,遲遲不能入睡,她在想明日的離別,他日的相聚,卻都是遙望天空揮手不見。甦公子待她如此安好,她是否就該這樣一走了之?雲靈啊雲靈,事情既然已是如此,便後悔無用。遙想,夫君還趟在那幻境中的寒色冰棺中,還在等著她,她不該有其他執念,實在不該。
世傳一首喚情歌喚情令︰
初情心生夢在我,
遙念那年是天舊,
夢生,夢喚,還有何人初想?
念夢,出夢,人在揚生夢幻。
生情楚花開花落,
水落情深初滋潤,
霧生,霧喚,幾聲又開落花?
念霧,出霧,花開後又添生。
終情開淒魄生雲,
桃面花初落又生,
情生,情喚,愛又何過天邊?
念情,出情,心生愛花物語。
此情此生,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