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你便讓蒹葭同我住在一塊吧,正好我也要向她學琴。”錦帕笑得一臉燦爛。
如今錦帕是齊王指定的花魁,宛娘也免不了讓她幾分︰“既然如此,便依甦姑娘的意思吧。”
宛娘一走,小狸就變回了原樣,呼了口氣︰“還是這樣輕松自在。”
錦帕看著眼前的紅衣女孩,噗嗤一笑︰“瞧你這點出息,不過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變成蒹葭吧,凡事謹慎些,以免泄露了蹤跡。”
小狸伸了個懶腰︰“哎呀,這是咱們自己屋里,誰知道呀。錦帕,我什麼時候能走啊?我可不想一直變成蒹葭啊!”
錦帕嘆了口氣︰“這……我也說不準了。只盼望我們能盡快查出這件事背後的真相,否則後果堪憂了。”
一連幾日,玉苑風平浪靜,照常歌舞升平,燕語呢喃。錦帕時不時出來獻上一曲,偶爾也有人求見錦帕,但多數被宛娘給擋了回去︰“我們錦帕姑娘是什麼身價?三千金絹!公子憑什麼覺得錦帕姑娘願意見你?”
來人聳了聳肩︰“宛娘也太傲氣了些,錦帕姑娘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姑娘,三千金絹又如何,到底也沒被人娶了回去。”
宛娘冷笑一聲︰“這就不勞煩公子操心了。”
這些話叫錦帕無意間听見了,她也不惱,只是阿瑪尼覺得好笑,這宛娘著實是個厲害人物,不知年輕時是怎麼樣的風光?
這幾天,小狸卻是手忙腳亂,口中抱怨連天。
蒹葭素來以琴技高人一籌,再加上那淡然素雅的氣質,叫那些公子們神魂顛倒,只是小狸雖然活了近萬年,卻是在山里野慣了的,讓她走路婀娜多姿些倒還差強人意,讓她彈琴可真是強人所難了。
甦慕為了圓住謊,只好抱著琴,施法隱形了坐在小狸旁邊彈奏,勉勉強強糊弄過去。
甦慕的傷已然無礙,是夜,他悄悄前來找到錦帕,剛進門就讓門內的情形給嚇了一跳,只見小狸和錦帕二人擼起袖子,臉上畫的五顏六色的,正在斗草玩,腳邊上鋪滿了各色各樣的花草,把兩人圍做了一圈。
二人被推門聲嚇了一跳,齊齊望過去,見是甦慕,錦帕咧嘴一笑︰“你怎麼來啦?嚇了我一跳。”
甦慕看著她臉上被畫滿了顏料,笑起來更是成了個大花臉,不由得失笑︰“看來斗草是你輸了?”
“我才沒輸呢,你仔細瞧瞧她!”錦帕不服氣,嘴朝小狸一努。果然見得小狸臉上更是布滿彩色,連本來面目都看不出來了,吐了吐舌頭︰“這城外哪一棵草我不認識?你不過就是險勝罷了。”
甦慕走進來,坐下喝了口茶︰“你們倆半斤八兩。”
錦帕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好啦,不玩啦,下次我們換個別的玩吧。你現在怎麼來啦?沒叫人瞧見吧?”
如今錦帕目標太大,白日里兩人從不見面,免得被齊王的探子發覺端倪。甦慕苦著臉道︰“你不來找吾,吾只好巴巴的跑來看娘子了。”
錦帕啐了一口︰“我才不是你娘子呢。”
小狸揶揄一笑,捂住了眼楮︰“唉,你們倆膩歪也得注意注意啊,我還在這里呢!”錦帕臉一紅,正要反駁,小狸已經跳上窗台︰“正好有些無聊,我到外頭逛逛去。”
夜色微涼,兩人相對而坐,甦慕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錦帕,錦帕被他看得羞紅了臉︰“你干嘛一直這麼看著我?”
甦慕淡淡一笑︰“沒什麼,吾只是覺得和你坐在一起閑話家常的感覺很好。錦帕,吾思前想後,那逆轉玄龍陣實在詭異,吾得找一個朋友問問究竟有什麼古怪,因此要離開幾日。”
“什麼朋友啊?”錦帕好奇道。
甦慕若有所思︰“東海龍王,他精通各類陣法,是個行家,興許他知道逆轉玄龍陣用意何在。”
“那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甦慕卻有些遲疑︰“只是吾有些擔心你……”
錦帕一笑,從懷里掏出玉蕭︰“你不必擔心我呀,如果有危險我就吹奏這蕭,你便會趕來救我了,是不是?”那玉簫通體碧綠,隱隱泛出淡紫色的光芒,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氣息,那光芒宛若有生命一般在蕭管上流動。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甦慕摸了摸她的頭發,溫言道,“你的靈力已經遠勝從前,想來保自己平安還是沒有問題的,遇事了小狸也能幫上忙,她終歸是修行了萬年的妖,還是頗有些能耐的。”
甦慕又囑咐了一通,這才趁著月色縱身一躍,錦帕只瞧見月白色的一抹衣角,順著窗外一看,那白色身影健步如飛,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小狸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錦帕百無聊賴,便悄悄踱步下樓,玉苑不愧是落凰城最大的青樓,環肥燕瘦,美人如雲,她托著腮偷眼瞧那些客人和姑娘們打情罵俏,暗暗覺得十分有趣。
錦帕耳力勝人,听得門外有一陣騷動,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華服男子,面帶微笑,在幾個侍衛的簇擁下緩緩踏入玉苑之內,剛進來,便有幾個姑娘頗為殷勤地湊上去︰“王爺,您可算是來啦!這麼些天不見你,哎喲,只覺得您都瘦了!”說話的是柳嫣兒,身材輕盈曼妙,同齊晟軒說話時身子微微前倚靠,幾乎要貼到齊王身上去。
齊晟軒笑容滿面,一把攬過柳嫣兒,身邊還跟著幾個姑娘,朝樓上走去,錦帕見齊王快要上樓梯,這才反應過來,卻已躲閃不及,齊王的眼神已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長地沖她一笑,經過她身邊時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好久不見啊,甦姑娘。”
不待錦帕回答,齊晟軒已經大笑著同幾個姑娘進了天字三號房,歡聲笑語,乍眼看去,不過是個普通至極的紈褲子弟罷了,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內心卻隱藏著那麼多秘密與權謀,以及忍辱負重,和強烈的不甘心。
只因為道人的一句話,父皇便讓一個痴兒取代他的地位,他怎麼能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