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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看什麼呢，這麼出神？”林彥深端了兩杯飲料過來，遞給沈唯一杯，發現她在發呆，笑著問道。
一邊問，他一邊順著沈唯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是蔣岑和張碧落，林彥深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自然。他沒有要過去打招呼的意思，低聲對沈唯說︰“我們走吧。”
說著，他的手臂就伸了過來，想攬她的腰。
沈唯一驚，本能地避開。
她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覺得很難堪。明明她才是林彥深的正牌女友，為什麼，在蔣岑和張碧落的注視下，她卻像插足別人感情被當場捉住的第三者呢？
林彥深的親密舉動也讓她覺得難堪。她不知道林彥深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做到這麼自然地來摟她的腰。
那兒站著的是張碧落，是娛樂版頭條上跟他林彥深的名字並列在一起的“女朋友”。
“不開心了？”林彥深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探究地看著她的雙眼。
沈唯沒有說話，不知道是該搖頭還是該點頭。
“林少！”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略顯夸張的男聲，“沒想到你也過來了，哈哈，是不是跟女朋友一起過來的？我剛看到張小姐了，她的舞跳的真不錯呢！”
一個身材略胖的高大男人笑著朝林彥深走了過來，一邊跟林彥深說話，他的眼神一邊在沈唯身上打轉。
林彥深笑了笑沒說話。
似乎是習慣了林彥深這種傲慢無禮的態度，男人並不計較，很是自來熟地跟沈唯攀談起來，“您是林少的朋友嗎？跟他一起過來玩的？”
沈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她看？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害怕說錯話會給林彥深帶來麻煩。
林彥深插話了，他擋在沈唯跟前，語氣很差地對那個男人說︰“劉永盛，你看清楚，這兒沒有你要的八卦。識相的話滾遠點！”
沈唯明白了，這個胖男人是個狗仔。
肯定是看到林彥深跟她在一起，過來刺探消息的。
“彥深！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張碧落和蔣岑朝這邊走了過來，還隔著一段距離，她就揚聲笑著跟林彥深說話。
林彥深看沈唯一眼，又看了劉永盛一眼，最後才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看向張碧落，“沒什麼事，遇到一個媒體朋友，跟他聊兩句。”
張碧落已經走到了林彥深身邊，很自然很親切地順勢挽住了他的手臂，笑著說︰“走啊，我們過去喝酒吧。岑岑都著急了。”
劉永盛有些失落地看著張碧落和林彥深親密的舉動，訕訕笑了笑，溜進人群中不見了。
“走吧。”蔣岑低聲催促沈唯，“這里不能呆了。”
沈唯知道張碧落和蔣岑是過來救場的，一旦林彥深和她的關系曝光，必然會釀成一場風雨。高君如那個助理不是說過嗎，林氏現在情況不太好，不能再出丑聞了。
沈唯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地跟著蔣岑往外走。
“你是沈唯對吧？”蔣岑的聲音壓的很低，“你跟林彥深不該這麼明目張膽的。”
“這件事跟你沒什麼關系吧？”沈唯淡淡道。她心里很不舒服。蔣岑有什麼理由，有什麼立場指責她？
蔣岑有點詫異，沈唯竟然敢嗆她。她看沈唯一眼，“怎麼跟我沒關系？理論上來講林彥深算是我的準表姐夫。你跟我表姐夫出雙入對，我還不能說兩句了？”
準表姐夫。
這個詞真刺耳啊。沈唯用力咬緊嘴唇。
她的視線，情不自禁落在了前面並肩而行的林彥深和張碧落身上。
張碧落的手臂，正挽著林彥深的胳膊。她走得優雅而端莊，底氣十足。好像她真的是林彥深的女朋友，當得起全天下人的審視和檢驗。
劉永盛和同事擠在人群里，有些失望地看著三女一男離開，嘖嘖嘴道，“可惜了，還以為抓到一個大新聞。沒想到是個誤會。”
同事問他，“怎麼回事，什麼大新聞？”
劉永盛搖頭嘆氣，“剛才看到林彥深一個女的面對面跳舞，眼神挺曖昧的，我還以為林彥深跟女的有一腿呢。沒想到那女的跟張碧落一起過來的。”
“也可以編一個新聞出來嘛，林彥深劈腿張碧落的閨蜜什麼什麼的，也有爆點啊。”
“沒圖說個屁！你不怕林氏告你，我還怕呢！”劉永盛嫌棄地看了同事一眼。
沈唯一行已經走出酒吧了。
外面挺冷的，跟酒吧里的熱鬧喧囂一樣，外面也是人聲鼎沸，紅男綠女結伴而行。
一走出酒吧，張碧落就松開了林彥深的手臂。
“岑岑，我們走吧。”張碧落招呼蔣岑，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多看林彥深一眼，反而盯著沈唯看了好幾眼。
“那我們先走了。”蔣岑跟林彥深打了個招呼，又朝沈唯點了點頭，跟張碧落一起轉身走了。
沈唯站在酒吧門口，只覺得冷風把她全身都吹透了。
從酒吧出來不過幾百米，這幾百米的距離，卻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走在蔣岑身邊，眼睜睜看著張碧落挽著林彥深的手臂走在她的前面。是的，公平的說，兩個人的背影看上去真的很般配，很養眼。
可是，這畫面越是養眼越是般配，她的心就越是刺痛不已——她的男朋友，被別的女生挽著手臂，她卻一個字都不能說。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她好後悔，她干嘛要跟在後面盯著他們的手臂看？她應該直接走人的，直接離開，不讓這一幕刻在她的腦海里。
“唯唯，我們先到車里去。”林彥深自然知道沈唯的不悅，他伸手想來拉沈唯。
沈唯躲開他的手，“人多，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走到停車場。停車場沒什麼人，林彥深直接把沈唯拉進了後車座。
“委屈了吧？”他伸手緊緊抱住沈唯，“別生我的氣好嗎？”
沈唯搖搖頭，眼淚卻一下子流了出來。
委屈。確實委屈。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明明是她的男朋友，明明她先愛上的，為什麼能曝光的只能是張碧落？
“對不起，對不起……”林彥深親吻她的眼楮，“別哭了，是我不好……”
盡管林彥深一直在道歉，一直在哄她，沈唯卻始終開心不起來。遇到這種事情，沒哪個女生能開心得起來的。
在沈唯的沉默中，車子開到了東門外。
沈唯拒絕了林彥深送她的請求，她沒有掩飾自己情緒的低落，對林彥深輕聲說︰“我現在心情不好，想一個人獨自呆一會兒，你不用送我了，學校里面很安全，你早點睡去吧。”
“唯唯……”林彥深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沈唯打斷了，“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呆著。”
沈唯說完就下車了，她知道林彥深一直在看她。但是她始終沒有回頭。
宿舍樓下的聖誕樹還在閃閃發亮，很多女生圍著樹拍照，年輕的臉，愉快的笑容，歡快的氣氛，一切就像一場夢。
沈唯站在樹下，仰望著最頂端的那一行字︰小唯，聖誕快樂。
幾個小時前，她也曾站在這里，也曾抬頭看過上面那行字。那時候，林彥深站在樹的另一邊，兩人的視線在夜空中隱秘的交匯。
那時候，她心里是驕傲的。
這麼多女生，這麼多暗戀、仰慕林彥深，或者只是單純欣賞他的女生，而他選擇了她。
她站在芸芸眾生之間，和他共同保守著一個秘密。這秘密，在幾個小時前還讓她覺得幸福和甜蜜。
沈唯用力咬緊嘴唇，不想再看。
快步跑回宿舍，沈唯匆匆洗漱一下之後就上床了，拉上床簾，她只想把自己隔絕起來。
手機一直在震，沈唯猜到可能是林彥深發的微信，但是她沒有拿過來看。
梁從文的話還在耳邊，他冰冷邪惡的眼神讓她心有余悸。他過來威脅她，讓她和林彥深分手，不會就這麼說兩句話就完了，他一定還有後著。
他會做什麼？萬一老媽和堯堯有什麼事，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要放棄嗎？放棄這段感情，這段不被雙方家長看好的感情，這段只能藏著掖著偷偷摸摸進行的感情？
她不能像別的女孩那樣，跟男友光明正大地在校園里手牽手；不能一起去食堂吃飯；不能一起去圖書館上自習。哪怕能一起去，也只能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可是張碧落，卻可以在眾人的注視下那麼坦然那麼親密地挽住林彥深的手臂。
一想到這一幕，沈唯的心就被妒忌充塞得滿滿的。
眼淚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就在沈唯糾結不定的時候，周蕊蕊和王佳慧回來了。
燈開了，王佳慧意猶未盡地笑道，“太好玩了，那個搖滾樂隊好逗啊，穿的一本正經的跟辦公室白領似的，誰知道唱起歌來跟抽瘋似的。”
“農業重金屬搖滾，哈哈！”周蕊蕊也笑，“歌詞也很逗，听上去很鄉土，但是編曲又很時髦，太過癮了！”
兩人嘰嘰喳喳聊了一會兒，王佳慧看到了沈唯拉上的床簾，難以置信地指給周蕊蕊看，“咦，蕊蕊，我們走的時候沈唯的床簾是拉上的嗎？”
周蕊蕊很茫然，“沒注意啊，她不可能這麼早回來躺著吧？”
“是啊，約會的女人，怎麼可能回來這麼早？”王佳慧笑道，“搞不好今晚不回來了，跟林校草開房去了。”
“別老開房開房的，”周蕊蕊教訓她，“又不是什麼好詞，說出來也不嫌害臊。”
“有什麼害臊的，”王佳慧反駁道，“我要是能跟林校草開房，死也願意！”
“喂！”周蕊蕊哭笑不得，“王佳慧你是不是少根筋！唯唯是林校草女朋友誒！你居然還說這種話！”
王佳慧笑嘻嘻的，“說說而已嘛，表達一下我對林校草的欣賞和對唯唯的羨慕。”
兩人話都說道這兒了，沈唯再不出聲不合適了。
她咳嗽一聲，“我還沒死呢，佳慧你不會已經想著謀權篡位了吧？”
沈唯這麼說，本來是想顯得幽默一點，可是她情緒的低落直接影響到了語調，說出來陰森森的，把王佳慧和周蕊蕊都嚇了一跳。
“我的媽！你居然回來了！”王佳慧大叫一聲拉開沈唯的床簾，“我說怎麼床簾拉上了！”
周蕊蕊看了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沈唯的眼楮紅腫著！周蕊蕊很擔心，“唯唯你怎麼了？”
王佳慧也看到了，忙問︰“你跟林校草吵架了嗎？”
沈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看到他那個名義上的女朋友了。”
“啊？怎麼回事？快說快說！”王佳慧催促道。
沈唯把今天在酒吧發生的事講給室友听了。听完之後，王佳慧和周蕊蕊都沉默了。
“其實，也沒什麼的，”周蕊蕊拼命想安慰沈唯，“林彥深喜歡的是你，你心里清楚就行了，這些虛名，其實也沒什麼意義。”
“怎麼沒意義？”王佳慧小聲反駁道，“自己的男朋友為了遮人眼目只能跟別的女生挽著，太鬧心了吧！”
沈唯苦笑一下，“這還不是最鬧心的。”
听沈唯講完梁從文威脅她的事之後，周蕊蕊和王佳慧都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唯搖頭苦笑，“我覺得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她不想把梁從文這件事告訴林彥深，不想增加他的壓力，也不想他因為這件事跟家里出現齟齬——以林彥深的脾氣，他知道之後肯定會去找梁從文的。
而梁從文明顯是高君如的左膀右臂，從她單獨和梁從文吃飯就能看出來。
只是這樣一來，所有的壓力都要她自己來扛。她只是個普通女學生，沒有社會資源，也沒有經濟實力，她有什麼資本和梁從文、高君如這種人抗衡呢？
“其實，”周蕊蕊想了好久才說，“唯唯，我真的覺得你蠻辛苦的。”
王佳慧也搖頭，“林彥深那個媽非常強勢霸道的，以前新聞還曝過，被這種人盯上，真的很可怕。”
“是啊，你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周蕊蕊也說︰“現在的規則就是為有權有勢的人制定的，他們想對付我們實在太容易了。”
是啊。沈唯苦澀的想，高君如想對付她實在太容易了。
她真的要為這見不得光的戀情，不惜賭上自己和家人嗎？她有這個勇氣嗎？又有這個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