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凌晨,床上的人卻忽地睜開了眼楮。
目光茫然地望著頭上的天花板,沒有焦距。
每日都在凌晨驚醒,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就是自他不告而別的那日吧。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撐著手坐了起來。
起身去拿桌上的礦泉水,卻發現瓶子里早已經空空如也。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是不願意和人交流的。
放棄了叫客房f w 的念頭,換下了身上的浴袍,隨意將頭發攏在腦後,拿了手機和錢包出門。
出了酒店,一股自由的空氣撲面而來。
對n市不甚熟悉的她,下意識地就往右走。
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燈影彌漫處,不願早睡的人,在夜里游蕩。
八月的夜有幾分涼爽,踩著腳上的拖鞋,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便利店離酒店不遠,轉了一個街口就到了。
在貨架面前站了許久,都沒有任何動作。
夜班的售貨員小伙顯然已經發現了她的異樣,“xi o ji ,xi o ji ?”
耳邊的呼叫將她分神的心緒拉了回來。
從貨架上拿了一瓶礦泉水,櫃台結賬的時候,想起自己剛剛尷尬的舉動,“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售貨小哥麻利地掃碼收錢,只當她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xi o ji ,這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再說你人長這麼漂亮,心放寬些,便什麼都好了。”
陸桑點頭道謝,接過礦泉水,看著門外彌漫的黑夜,收回了即將邁出門口的腳,“我可以在這兒坐會兒嗎?”
售貨小哥有些同情地看著她,點點頭。
看著她走去門口透明玻璃的凳子面前坐上,便又沒有了動靜。
嘆了口氣,唉,又是個失戀的人吧。
夜晚是情緒的發泄點,他做夜班售貨員也很是見識了些事情。
什麼情感糾葛,失戀大哭,失魂落魄,還有流浪漢……
所以看見她這樣,已經不足為奇了。
平日里她和以前沒有任何兩樣,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時,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來。
為什麼要讓她在得到過後再莫名其妙地失去呢?這樣悄聲無息地失去。
每次想起,她都在想,既然他只打算在她生命里做個過客,那當初所流露出來的情意為何那樣熱烈,還是說這心當真能說變就變!
門口的透明掛簾被人掀開,進來的人讓售貨小哥感嘆老天真是偏心。
男子得天獨厚的外貌加上那身清冷的氣質,輕而易舉地讓人感受到他們與他的差距。
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轉身坐到了那女子身旁。
售貨小哥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來找那位失魂落魄的女子的。
不過也是理所當然,那兩人都屬于人群之中耀眼的存在。
旁邊位置的陌生氣息讓她回過神來,既然這個位置已經不是她一個人了,就沒有必要呆在這兒了。
伸手去拿桌上的礦泉水,卻被人握住了手腕。
不悅地蹙起眉頭,抬眼欲訓斥。卻在看見來人時,一時間有些慌亂。
他還沒有想過會和他再見面,也沒想過與他再有任何交集。
陸離好笑地看著她的反應,不知道這小丫頭怎麼這麼怕見到他,“怎麼,不想見到我?”
陸桑欲從他的手掌里拉回自己的手腕,卻被他抓得緊緊的。“沒有,只是我們已經沒有任何交集了。”
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陸離放開她的手腕,“沒想到小魚兒覺得自己的未來只值八十萬而已。”
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若說她實際用他的錢,確實離八十萬還有很遠。
但是若是用她的未來做比較,八十萬就顯得有些杯水車薪了。
若是沒有他,她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樣子。
是拿著幾千塊錢的工資混混度日,還是與媽媽在農村早已結婚生子。
她有些疲憊,還是停下了離開的步伐,“你想怎麼樣?”
陸離起身牽她的手,不容置喙地放在他的肚子上。
隔了薄薄的衣料,手下緊實的肌肉在手掌下觸感明顯。
耳邊傳來他有些涼薄的聲音,“我胃疼。”
陸桑頭疼地看著他,收回自己的手,轉身出了便利店。
她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胃病,不管在哪兒都要隨身帶胃藥,而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回去的路,比來時要快,沒了一個人在時胡亂的想法,氣氛有些壓抑。
路燈將兩人的身影一起拉長,一米七二的她與一米八八的他,在此刻顯得安靜美好。
回了酒店,她開了房門,而他絲毫沒覺得尷尬地進去了。
打了酒店的送餐di n hu ,讓他們送一碗熱的白米粥。
把礦泉水倒一半進燒水壺。
她還不如原本就叫客房f w ,這樣是不是就不會出去踫見他了?
看著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他嘴角微勾,“你看起來過得不錯。”
看著燒水壺自動斷電,把杯子涮了涮,倒了杯開水涼著。“如果沒遇見你,我想我會說我很好。”
他也不惱,自顧地坐在沙發上,“我只會讓你更好。”
現在的他與小時候差別很大,當初那個有些蠻橫不羈的小男生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論何時都散發著清冷高貴,一舉一動都顯示良好教養的男人。
陸桑忽略了他的話,只關注自己關注的問題,“你打算要我怎樣?”
她沒有忘記他在超市說的那句話,她的未來當然不止八十萬。
只是她想不通,他那樣的人在意的會是錢麼?
陸離看著眼前已經越來越耀眼的丫頭,幾年不見她已經成長得這般快了。
他不知道她的現在,他也不需要知道。
正如幾年前他對她的幫助一樣,那時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不需要知道她的事情。
而現在,他覺得他需要她的幫助,所以願意用價碼交換,而他,也沒必要去了解她。
即便,她即將成為他法律上的妻子。
“五天,我要你的名字進我的戶口本上。”
她震驚地看著他,“你瘋了吧,我們不可能。”
“我說的話就是結果。”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條件,她只覺得他瘋了。“你知道結婚的意義是什麼嗎?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
他的眼內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仿若在說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
她一下就听懂了,宛如一盆冷水當頭直下。
是啊,他們那個世界的人,怎麼會有所謂的感情呢?正如他年少的冷淡和季少一的不辭而別。“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他好笑地看著他,“你用你的未來跟我換的。”
冷意頃刻間便覆遍了四肢百骸,他們為什麼總喜歡把自己的意願強加于人。
門鈴響起,她微笑謝過送餐員,端了粥放在他面前,把開水和胃藥都放在了放粥的托盤上,讓他出去。
他拿起托盤,“至少,陸家媳婦這個名稱能給你絕對的庇護。”
關上房門,她的心止不住的疼。
她知道他臨走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娛樂圈魚龍混雜,她有了陸家少夫人的名頭,那些烏煙瘴氣根本彌漫不到她頭上。
她在他們眼里到底算什麼,玩物嗎?
為了自己看不清前路的未來,就要這樣相互利用嗎?
這命如螻蟻的人生,讓她止不住的想笑,笑著笑著卻又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淚。
既然選擇了以後的路,再苦再難都咬牙堅持下去罷。
她現在不也是剛剛被人拋棄嗎?那把自己的婚姻作為自己事業的交換籌碼又怎麼樣呢?
就這一次,這一次過後,她再也不會讓別人傷害到她!
該在意的不該在意的那又怎麼樣呢?反正又都不會死,那又有什麼過去不了的呢?
一直開著床邊的台燈,在地毯上坐到了天亮。
拉緊的窗簾透出些許光亮進來,拿了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喝了,潤了下有些干涸的嗓子,撥通了媽媽的di n hu 。
“喂,媽。”
“愛,怎麼了?”
“媽,你幫我把戶口本給我寄到b市金融街麗思卡爾頓酒店。”
“怎麼了?怎麼突然要戶口本?”
“這邊有些用,我回來再給你解釋好不好。”
沒有听出任何異樣,“好,我這就給你寄過去。”
“謝謝媽,記得發順豐快遞。”
“這麼急,你吃早飯了嗎?”
“我馬上去吃,媽,您照顧好自己。”
“好了好了,快去吃飯吧,媽知道。”唐清輝知道女兒胃疼是什麼樣子,催促她趕緊去吃飯,掛了di n hu ,拿戶口本去了。
松了口氣,把di n hu 扔在床頭櫃上,爬上了床閉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