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卷已近尾聲。
除了閱卷比較認真仔細的馬曉飛以外，其余的那些職業棋手，都已完成閱卷任務。
馬致遠撇了撇嘴︰“我就說業余棋手的棋力太差，你看這不批到現在，連一個七十分的都沒有。”
馬曉飛沒有言語，心中充滿一種濃厚的悲哀。
連各地選拔出來的圍棋尖子，都是這樣的水平，整個華國的棋藝發展，實在還是任重而道遠。
想到這里，馬曉飛就覺得身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與一心向往扶桑國棋壇生活的馬致遠不同，馬曉飛天生就是一個不服輸的人，他覺得身為圍棋人，有責任帶領華國圍棋走出泥潭。
只剩下最後一份卷子了，這卷子竟然還被馬曉飛反壓在講台上。
馬曉飛翻過卷子，就覺得眼前一亮，至少第一部分的試題，都答得滿滿當當。
第一題的題目︰“仔細審閱下面的圖形，輪到黑方行棋，如果是你，第一手應當如何選擇？”
這一手非常地難以判斷，就算是職業棋手，做錯的機率，都在一半以上。
能夠答對的業余棋手，可以說是寥寥無幾，但是楚歌就答對了。
越是向下批閱。
馬曉飛越是驚喜。
第一部分的死活題竟然全對，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
不但頂尖的業余棋手做不到，就連在場的職業棋手，都未必能夠做到。
第二部分的手筋題，全部正確。
第三部分的布局題，全部正確。
第四部分的中局題，全部正確。
第五部分的官子題，全部正確。
第六部分的問答題，全部正確。
第七部分的論述題，無可挑剔。
馬致遠和另外三位職業棋手，本來正在聊天，陡然間發現氣氛有異。
回過頭來。
只見馬曉飛正瞪大雙眼，眼中露出濃濃的驚駭，一動都不動。
“老馬，你這是怎麼了？”劉大力開玩笑地說道。
他是馬曉飛的老對頭，國內綜合棋力排名第二，還在馬致遠之上。
只是劉大力的棋風偏于勇猛，發揮好時順風順水，發揮不好的時候，連業余棋手都敢輸。
“這是楚歌的試卷，他的成績怎麼樣？”馬致遠匆忙地問道，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所有的試題全對，他的成績是100分。”馬曉飛醒過神來，拿手里的朱筆，重重地寫上這個分數。
“什麼？！”
職業棋手們都愣住了。
這可是一個逆天的分數，就算是換上他們來測試，能考80分，就算不錯了。
“這是楚歌的試卷嗎？你一定是看錯了！”
馬致遠的聲音有些苦澀，打死他都不相信，楚歌能考滿分。
“你們一起看吧！”
馬曉飛將卷子攤開，露出上面的試題。
其余四人一起擠了過去，當他們翻閱完所有試卷，不由地都是作聲不得。
楚歌的答題，沒有絲毫地錯誤，與他們知曉的答案，完全吻合。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在作弊！”
馬致遠驀地一拍桌子，低聲地吼道。
沒人反駁馬致遠的話，因為他們的心中，同時升起這種懷疑。
就連馬曉飛都暗自揣測，如果給他兩個小時的時間，都未必能拿到一個滿分。
如果說這是楚歌的真實水平，那實在太過逆天了些。
“各位老師，辛苦了！試卷改完了嗎？陳院長喊你們去吃飯。”有工作人員推門走了進來。
“走吧，讓院長看看，這件事該怎麼辦吧？”馬曉飛一把抓起桌上的試卷。
雅趣亭。
這是棋院自助餐廳的一個單間，陳超越坐在主位，此刻在他的手中，就拿著楚歌的試卷。
飯桌上的人，都輪流看了一遍，在他們的眼中，還有著殘留的震撼。
“大家說說看法吧。”陳超越道。
黃守剛大聲地發表意見︰“我認為，一定是泄題了。否則，以一個業余棋手的水平，不可能考出這樣的測試成績。”
馬曉飛一臉疑惑︰“可是我們的保密程序，一直執行的很嚴格，應該是沒人，拿到試題才對。”
“我覺得這份試卷，應該判為無效，讓楚歌進行重考！必須重考！”馬致遠氣鼓鼓地道。
劉大力搖了搖頭︰“重考不妥當，會讓人質疑我們棋院的決定。”
眾人紛紛地發表意見，以黃守剛和馬曉飛兩人為首，形成了兩大陣營。
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陳超越望去，最終的決定，還是要由他來拍板。
“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楚歌作弊，那就算他通過了，留下吧。”陳超越聲音很柔和，卻透露著一種堅決。
黃守剛心中極為惱火。
就在兩天前，他還拍著桌子，說要楚歌滾蛋。
沒想到現在，楚歌竟如此風光地留下，讓他的臉面往哪兒擱。
馬致遠霍地站起身來︰“我有一個辦法，能夠判斷出楚歌是否作弊？”
所有人都向馬致遠看去，想看看他有什麼好辦法。
馬致遠得意地說︰“只要讓我和楚歌下一盤棋，他的真實水平，大家不就知道了嗎？”
“對，對！我們還有第二階段的考核。”黃守剛連忙表態支持。
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馬致遠可是實打實的職業七段棋手，在圍棋上修煉多年，國內等級分排名常年前五。
楚歌才有多大年紀，就算他答題能力不錯，遇上職業棋手，肯定是必輸無疑。
察覺到眾人異樣的目光，馬致遠有點下不來台︰“或許我可以下讓子棋，只要讓大家看清他的棋力就行。”
陳超越點了點頭︰“還要看楚歌是否同意，畢竟同職業棋手下棋，我怕他心里會有障礙。”
下午兩點。
所有業余圍棋高手聚集在講堂前面，等著棋院公布最終的成績。
楚歌混跡在人群中，心中充滿忐忑和激動，他自覺答得不錯，可是最終的成績，還是棋院說了算。
所有棋院的領導和職業棋手中的高手盡數出席，陣容顯得相當地龐大。
這相當于一個閉幕式。
依然是由黃守剛主持，這是華國棋院的常規會議模式。
“七天的強化培訓結束，對于大家表現出來的學習熱情，棋院表示特別滿意。現在由教練組的馬主任，給大家宣布一下測試成績，大家歡迎！”
黃守剛打著官腔說道。
在一片熱情的掌聲中，馬曉飛大聲地道︰“這次的測試成績，很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場中只有一個人，通過了棋力水平測試。”
下面一片失落嘆息的聲音。
還有不少人，心中反而寬心不少，反正沒考好，這樣子回去，大家都不算丟人。
認為有機會通過考試的人，心中不由地都揪緊起來，期待那個幸運的人，會是自己。
楚歌的心里，同樣是空前的緊張，他沒想到這次測試，竟然會是如此地殘酷。
“成功通過這次棋力測試的人是……楚歌！他的測試成績是……100分！”
馬曉飛深吸一口氣，大聲地宣布。
台下死一般的寂靜。
有人通過棋力測試，這並不令人感到意外，意外的是這個人的分數。
場上的每個人，都見過這套試題，心中自然明白，這套題是如何地難。
從場中這麼多的業余高手，都無法得到七十分以上的分數，就足以說明這一點。
馬曉飛竟然宣布，有人測試得了100分，這讓他們如何能夠相信。
“這不可能吧？就算是職業棋手，都做不到這一點！”
“這……這……這也太牛了！”
“我是不相信，這一定是搞錯了！”
“呵呵，100分，是在講笑話吧？”
……
場中無人相信，人們紛紛地議論著，亂成一鍋粥。
就連楚歌都差點不相信他的耳朵。
僅有他一個人通過圍棋水平測試，他倒認為有可能，可是這麼大的分數差，連他本人都接受不了。
對于人們的反應，馬曉飛絲毫都不意外，相比而言，他當時受到的震撼更加強烈。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恭喜楚歌進入第二階段。”
馬曉飛帶頭鼓掌。
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誰是楚歌？上台來讓大家認識一下。”馬曉飛大聲地道。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去，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牛人。
當看清楚歌的面目以後，台下不由地炸了。
“這不是在馬老師課堂上搗亂的那家伙嗎？”
“我看到過他，在黃院長辦公室里大吵大鬧，還一臉的牛氣！”
“對了，這就是提前繳卷的那個人。”
“他好年輕啊！如何能考100分？”
“若說這里面沒有貓膩，打死我都不信。”
……
一群議論聲夾雜著質疑聲，連續不斷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