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再度陷入混亂。
不是一陣,很有可能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很有可能要上升到國家的高度。
歸來︰期市與匯市存在聯動性,國際炒家通過做空期市,把從匯市失去的錢以高杠桿的方式從期指那邊賺回來。
這樣的作風,許知非從前是有所耳聞的,第一次小規模的做這些的,就是程北堯,幾年前他剛進入商界時,以及收購沈氏時,兩次的規模都不大,雖然遭受了彈劾,也鞏固了他的地位。
但這次的對家不明,完全帶著摧毀性,並且沒人知道他的目的性。
這樣陰暗面里的金融完全不在許知非所能把控的範疇之內,所以她亂了︰你能跟我詳細講講嗎?
那邊很快回復︰舉個例子,每張空頭期貨合約能賺四十塊錢,現在股指2300,每張合約的賬面利潤就已達到了十五萬人民幣,一直到六月到期的就已經高達二百五十億人民幣,如果股指繼續往下跌,國際炒家賺到的只會更多,保守估計,在六百億以上。
這些數字,其中暴利,讓人咋舌。
歸來︰所以國際炒家在匯市損失的錢,很快就能在期市上翻倍賺回來。
許知非︰能查到他們是誰嗎?
歸來︰不能。這些人相當于金融里的黑社會,講的是賣命的買賣,其中有相當嚴格的界限。
于是完全不知,到底是誰結了如此大的深仇大恨,對家又打算做空誰,如此前所未有。
對話框里暫時沒有新消息提醒,頁面剛暗下去,它又亮起來。
歸來︰你要小心,他們如果找人背黑鍋,你可能會身先士卒。
……
如此大的亂子,x市的各位金融大佬緊急開了一場會議,包括證監會的高層領導,沈亦也都在場。肅穆以對。
這場會議講了不止是x市這樣,全國所有股市都遭遇了一樣的困境。
官方的發言,希望他們能始終堅守,無論如何也要把股盤給守穩了。
會議結束後以及入夜,外面叮叮當當的下起了雨,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這場雨也算襯景。
許知非走出來時在自己的專屬座駕旁見到了沈浪,他指間有一根煙,靠在車旁表情陰郁︰“你覺得是我做的嗎?”
許知非一愣,看得出來沈浪昨晚沒有休息好,臉色十分的疲倦,他這樣接近虛弱的看著許知非,沒法不讓她升起一些類似同情的感情。
她表情不苟︰“我相信你。”
一本正經的,她這樣,就是絕對的信任。
沈浪听著,並未露出別的表情,維持原狀,還多了一些自嘲︰“為什麼不是我?在別人看來,我就是有做這些的動機啊,你為什麼要這麼相信我,你每次這樣對我,我都覺得我對不起你。”
是自嘲還是也嘲諷她?
許知非深出一口氣,“浪哥。”
沈浪表情一變。
眉眼帶笑。
恍惚間,仿佛又回到當初,青澀還帶著些叛逆的小姑娘,跟著他逃課,半夜混跡網吧,被教導主任蹲點捉到,一邊跑一邊追,急得不行,“浪哥!浪哥!你慢點跑,我喘不過氣了!”
學生時期就是愛起這些稱呼,帶著一些戲謔和親近。
如今雙方都成熟,面對面,她再次喊︰“浪哥。”
雨還在下,雨水順著傘脊往下滑,濺濕了褲腿。
沈浪微愣,突然意識到自己鑽入了牛角尖中。
“因為我了解最初的你,所以無論怎麼樣,我都相信你的內心不是那樣的人。你也一直都沒有辜負過我,不是嗎?”
沈浪近乎有一種頹敗的感覺,他收回眼神,低頭狠狠抽了一口煙,雨霧打在他的頭發上,在雨夜依然引人注目。
許知非輕聲︰“這場股災是不是馬上要降臨了?”
“是。”
“多久?”
“很快。”
“多長?”
“很長。”
煙頭丟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澆熄,沈浪抬步,毫不留情碾上去,打開車門︰“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出沈浪的意外之中,第二天就有許多對沖基金宣布對國內的人民幣外匯進行抵御風險。
這一出讓本就低迷的股市陷入更加悲觀的狀態。
清晨,溪溪很早醒來,揉著清冽的眼楮看著許知非︰“爸爸前兩天說,他今天會回來的。”
她正在幫她擠牙膏,聞言一頓,才想起來好像他確實說過。今天回來嗎……
點了頭,“好。”
溪溪笑起來眼楮彎成一道月牙,听到這句“好”,難得的纏上了她,從吃早餐到出門,眼見許知非要離開了,才忍不住開口︰“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接爸爸?好嗎?”
許知非沒有任何思考的拒絕︰“我今天可能會很忙,讓莫姐姐帶你去,好嗎?”
得到拒絕,許知非看著扁著嘴的溪溪突然心生不忍,好像這是她第一次對自己提出要求。
可也沒辦法答應,她想的是這段時間先把溪溪交給程北堯,也幾乎沒辦法想到自己與程北堯再度見面會是什麼樣。
踩下剎車時,溪溪垂著頭,雨後晨曦的柔光落在她的臉上︰“可是我真的很想去。”
眼楮是真的大,與她很像,就連委屈的時候也和她當初一模一樣。溪溪望著她,突然喊︰“媽媽。”
“……”
四周安靜,許知非听到了這句清楚無比的“媽媽”。
與溪溪重逢之後,她從來沒有,喊過她媽媽。一個不勉強一個裝不知,誰也沒提及。
但這突然出聲的一句媽媽,幾乎讓許知非心間幾顫。
多久沒听見“媽媽”這個詞?許知非都快不記得了。
指腹間的濕潤,是熱淚。
突然想到,溪溪專門捏著這一句,可能就是為了今天,有求于她時,叫出來。
叫得許知非心里泛濫成災,柔軟的恨不得把命給她。
此時的路道正在堵車,車流長長的一條,許知非看向車窗外,感受到自己心里的妥協。
“好。”
歸來之後都沒有再回復許知非,許知非听了他的告誡,行事作風謹慎了很多。
程北堯的航班在下午,許知非讓莫零安排的時候,莫零嚇了一跳,“什麼?”
溪溪得到同意特別高興,一路上難得的多話。
許知非帶著寵溺的看著她,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個想法。
程北堯消失的這些天都在做什麼?真的離開商界了嗎?
這個問題越往深想,思路不由主的變得崎嶇。
那麼,如果沈浪不是這場股災的發起者,有沒有可能是他……
不怨她把他想的不好,是因為他曾有的劣根性,引誘她往不好的方向想。
你看許知非為了溪溪做好了面對他的心理準備,但程北堯失約了。
航班抵達,並沒有程北堯。
電話無人接听。
時間越來越晚,溪溪的情緒從高昂到低落,到最後許知非的臉色也沉下來了。
“回家。”
“不!爸爸不會騙我的!”溪溪已經有了哭腔,但不敢像上次那樣對許知非大發脾氣,畢竟這次她的臉色真的算不上好。
往原路返回,莫零開著車,根本不敢往看後視鏡里許知非的臉色。
許知非不知道再想什麼,手里握著手機。
“許總!後面有記者在跟著!”
許知非有了反應,第一時間將溪溪抱進懷里,她最近格外低調,為什麼會有記者跟她?唯一的可能性?他們發現了溪溪?
莫零故意繞了好多彎,那些記者依然窮追不舍。
許知非正打算打電話通知別人來接。這時有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詫異接通,進入耳朵的居然是熟悉的男聲,帶著焦急。
“車子左轉往清河路走,那里有人接應。”
“……程北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