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低聲︰“太太”
背對而立的周宸然轉過身,疲倦的面容出現在許知非面前。而鐘珂听到聲音看到許知非,松開傅薔薇,往後退了退,伸手擦眼淚。
而溪溪坐在角落里,可憐巴巴的看向許知非,在對上視線的時候眼底劃過一抹光亮。
傅薔薇依然穿著黑衣,她的頭發松松挽起來,自顧自蹲在溪溪面前,試圖去拉她的手。
總得有人先說話,周宸然上前兩步,“我們要帶溪溪走。”
周宸然覺得自己是許知非的話,一定會一言不發放行的。
許知非卻抬眼看向鐘珂︰“給程先生打di n hu ,這事我說了不算。”
鐘珂臉上的淚還沒擦干,她猶豫的在幾個人身上來回打轉,最後回復許知非的只有沉默。
于是便明白了,原來是故意挑這個空子來南橋的,鐘珂明顯不會願意給程北堯打di n hu 。
看到一直蹲在角落的溪溪竟然拒絕了傅薔薇的觸踫,但輕輕喊了一聲︰“媽媽”
冷清的女人沒有應聲,溪溪被她的眼神看得突然瑟縮一下。
許知非收緊握著手機的手,點開屏幕,是要打di n hu 的動作,手上突然一空,手機被面前的男人奪走了,周宸然微微皺眉,似乎是不能理解︰“程北堯現在在飛機上,即使他能接到你這通di n hu ,他未必會阻止我們帶走溪溪。”
程北堯不愛溪溪,這一點,周宸然深知。
未料看見面前的女人不屑一笑︰“周宸然,你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我有說我要給他打di n hu 嗎?”
再看手機頁面,什麼都沒有。
周宸然盯著她,咽下這口氣,將她的手機丟在玄關的櫃子上,“我們走。”
面前都是認識的人,溪溪聰明的感受到了異樣,渾身都在抗拒,“周叔叔,我們要去哪?”
沒有防備,整個人凌空被抱起,接觸到的是陌生的氣息。
傅薔薇面無表情的徑直抱著溪溪往外走,溪溪嚇了一跳,明明面前這個人是她每個月都心心念念的媽媽,真正接觸到卻十分恐懼,細嫩的眼角紅了一圈,她想象中的媽媽不是這樣子的。
傅薔薇的步子很快,與許知非擦肩而過,觸踫到時,許知非渾身都涼冷下來。
不置一語。
周宸然立刻跟上。
“周宸然,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許知非突然叫住他,“周傾識在哪里?”
男人的步伐微頓,也只是微頓,爾後繼續往外,沒有回答她。
都走了。
佣人關sh ng m n,阻擋住門外吹進來的風。鐘珂有些害怕這樣沉靜的許知非,眼神閃爍︰“薔她是溪溪的母親,會對溪溪很好的。”
弱弱添上一句︰“就讓他們相處兩三天。”
許知非揚手拾起手機,這些天會議開多了,那種凜然的氣勢被一點點挖掘出來,能夠給人沉重的壓力。語意十分無所謂︰“又關我什麼事呢?”
又不是她的女兒,被帶走關她什麼事?
鐘珂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好像是這樣的,她為什麼突然在意起了許知非的想法?
許知非兀自回主臥,路過客廳,溪溪的積木還堆在那里。
程北堯知道這件事已經是第二天了,鐘珂到底不敢瞞太久。澳洲那邊,王澤等程北堯開完會,戰戰兢兢的把這件事告知。
“您知道的,鐘珂和傅xi o ji 一起長大的太太也不想插手,溪溪就被帶走了。”
程北堯在听到他們竟然敢進南橋帶走溪溪,一股怒意竄上來,不知想到什麼冷笑一聲,只問︰“太太有沒有什麼事?”
“毫發無損。”
沒有後話。王澤疑惑,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件事︰“那先生,溪溪怎麼辦?”
程北堯丟下手中的筆,有些煩躁的揉揉眉心︰“派人混進周家守著保證安全,那丫頭鬼靈精,要是想跑自己能跑出來。”
意思也就是隨溪溪的意。她要是想留在傅薔薇身邊,就留,若是要回來,也不是不可以。
他不做干涉。
那麼五年來,您對溪溪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王澤更想問的是這個問題。
男人閉閉眼,似乎是嘆息︰“今後南橋加派人手,再發生這種外人隨意進出的事情,後果你負。”
他想保的,是許知非的安全。
王澤硬著頭皮擔下這個責任。
與此同時在周家,昨晚一夜溪溪因為害怕不肯睡,到現在終于在佣人懷里淺眠。
傅薔薇從內室出來,看見佣人抱著小女孩子哄著,步子慢了一些,隨即冷聲道︰“叫醒,給她喂飯。”
佣人為難︰“可是她才剛睡著。”
“听不懂我的話?”傅薔薇看著清冷孤傲,內里其實也是一樣的,周家許多人都怕她,“晚上不睡現在睡,我這里沒有這種規矩,你們誰也不準慣著她。”
昨晚周宸然放她們單獨相處培養感情,可佣人守在門外,卻听了一晚上溪溪的哭聲。
五歲的小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忍不住進去看,只看見溪溪蹲在角落里,而傅薔薇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試圖勸︰“小孩子認生,夫人一時半會也不是辦法,還是讓少爺過來吧。”
他們都不喜歡傅薔薇,主要是她的性情實在有點恐怖,而且又未婚先孕還是程北堯的孩子這之間的關系他們家少爺是第三者還是戴了綠帽子?
傅薔薇當然沒準他們去叫周宸然。
佣人遲疑著,還是將孩子放下來,“溪溪我們吃飯。”
溪溪剛入睡沒多久,到底是小孩子,一夜沒睡的疲憊讓她再度哭出來,哭聲都是啞的。
“哎喲這大清早的。”走廊盡頭走來風姿綽約的女人,她不耐煩的看向溪溪,“怎麼回事啊?”
傅薔薇正從廚房端著一個卡通碗出來,“吵醒您了。”
這是周傾識的母親。最近由于周傾識的事情,連帶她在周家地位急速下落。
她當然也討厭傅薔薇,沒有她這些日子的對比,就不會襯得自家女兒那麼“不孝”。而且從那夜捉奸在床之後,周傾識被老爺子掃地出門斷絕關系,連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沒分到遺產不要緊,血緣關系在這里,到底是擔心的。
她看向傅薔薇手里的那個卡通碗,張了張嘴,想說那是周傾識專用的。末了苦笑,什麼也沒說。
“過來。”傅薔薇唇邊的笑一閃而過,舀了滿滿一大口進溪溪嘴里,“我是你媽媽,我們之前不是有sh p n過嗎?不記得啦?以後就很媽媽住在一起了好不好。”
周母听到從背後傳來的話,明明沒有問題,怎麼听著陰測測的。
話說回來換做是之前,周母肯定要好好嘲諷一下這個周宸然的新婚妻子,可是現在不行了,因為他們都在說周老爺子是被周傾識氣死的,周宸然也對她恨之入骨。她這個做母親的,什麼話也不能說。
而站在溪溪身後的佣人不忍直視看傅薔薇喂飯,不知道怎麼說,單純覺得這對母女,很違和。
“那爸爸呢?”好不容易,溪溪終于將口中的飯菜咽下去。
“爸爸?”傅薔薇念著這個詞匯,“你覺得你爸爸還會來找你嗎?”
“會的。”
“不。”因為口型用力略顯猙獰的女人出聲,“你爸爸已經不要你了,今後你要乖乖和我在一起生活。”
“”溪溪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淚再次落下來。
之前的sh p n和di n hu ,是溪溪的精神寄托,那讓她知道自己是有媽媽的,而她想象中的媽媽,溫柔、漂亮、親切,身上有甜甜的香味,懷抱溫暖。
她開始抽噎,爾後看著傅薔薇的眼楮說︰“你不是我媽媽。”
“砰”,碗被重重放在桌上,“今天不準吃飯。”
pp上線後收到的反響很好,可以說是大獲成功。
這一小步的成功,從某種角度,徹底洗去b對許知非的偏見,而她和徐哲凡、莫零、程綰的團隊組合,也是十分出色的。
程北堯今天從澳洲歸國。
許知非回了一趟從前的出租屋,將溫敘給她的東西全部藏在這里。離開的時候眼楮被亮光刺痛,是桌上的那枚戒指,十一月和程北堯冷戰,將戒指摘下來放在這里,現在桌上滿是塵埃,戒指上瓖嵌的鑽石卻始終漂亮不染縴塵。
這些日子程北堯從未問過這枚婚戒的去向,而他的左手無名指,始終戴著她買的那枚素戒。
考量在腦子里周轉,最後到底將它重新戴回去。
像往常一樣回到南橋,打開門,竟第一次覺得冷清,其實從前也不見得有多熱鬧,但畢竟有個小孩子,怎麼樣都算有生氣。
程北堯已經回來了,許知非在廚房里找到他。男人穿白色毛衣和黑色長褲,正在做菜,修長的手指翻飛,看著就賞心悅目。
一杯熱水遞到他手邊,抬眼,給了女人一個笑容,“晚上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菜。”
“都可以。”
鐘珂她們不知道被他趕到哪里去了,到飯菜做好也沒人來打擾。
許知非幫忙打下手,看著男人彎腰用清水洗手,腦子懵了懵,鬼使神差的問︰“你想溪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