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洛兄弟你呢?”江文號點頭說道。
“我帶一個營的士兵去奉天省城,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理說以日軍步兵29聯隊在王團長的增援下,不可能攻破奉天城,除非張海鵬在王團長增援部隊趕到之前就棄城而走了。他肯定不會光竿司令逃錦州,我在回洮南的路上去截住這狗娘養的!若遇到不可抗的日軍,洛兄弟,如何處置兵工廠,你可知曉?”洛河目光灼灼地看著江文浩道。
“炸毀機械,一台母機都不能落在日軍手里。”江文浩嘿然一笑。
“還有一點,兵工廠現在的任何人員,不得離廠,老帥當初建兵工廠時,填充不少奉軍士兵到兵工廠里面,你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協助共同防御日軍。軍火庫里的東西只管揀好的拿,全使炮的把炮拉出來,現在不用,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洛河又補充了一句道。
“嘿嘿,好的,他娘的,看炮兵團那些家伙一臉的得瑟勁,老子現在一人一門炮,後面還用馬拉一門!當了這麼久的兵,還是第一次這樣闊綽,就是蔣委員長的警衛旅,德械師都沒老子的裝備好!”江文浩敗家地說道。
“東北垂危,不管上頭命令如何,總會有人將我們的行為看在眼里,是非對錯,自有公論。哪怕現在天要塌下來,還有我們這些軍人去扛著,將塌下來的天頂回去。江兄弟,陳廠長,若此去我回不來,兵工廠就拜托你們了!”洛河听到江文浩的話後,先是一笑,然後叭地一聲,雙腿一並,向江文浩與陳靖國肅穆地行了一記軍禮。
叭,軍靴磕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江文浩肅穆地回敬著。
“兵工廠里有不少馬,可以代步,小海你帶洛營長去取馬,有營江營長與我去組織拆卸機械。”陳靖國澀聲道。
“973營的弟兄,都跟老子走!”洛河向陳靖國點頭,吼聲剛出,人已經大步走出屋外,後面王小海緊步跟上。
雖然鐵路可以直通兵工廠,但許多原料來往運輸都不能過度依賴rb控制下的鐵路,是以在兵工廠還有許多馱馬,以及其他馬匹,稍微湊一下,有三四千匹。洛河直接要了一千匹,973營的士兵一人兩騎,火速往奉天通往洮南方面的方向趕去,無論如何,也要截住張海鵬這個歷史上的大漢奸。
……………
北平
“少帥,總算等到你出來了,奉天那邊局勢又變,大變!”盛成的包廂原本在張學良旁邊,之前接到譚海送過來的電報之後,盛成敲過張學良包廂的門,但沒有開門,盛成也知道張學良的態度,不敢再上前討個沒趣。直到戲散場。盛成才再次拿著電報攔住門口的張學良。
“少帥,奉天加急電報,北大營已經被攻破,日軍已經攻進奉天城了,同時長春,吉林等地也同時被日軍進攻。目前奉天境內,安東,鳳凰城等地已經相繼陷落。”盛成的這份電報若是給張作霖看了,無異于晴天霹靂,張學良將電報拿在手里,臉色鐵青,罵道,“日寇欺人太甚!”
說了這句話後,張學良便大步離去,也沒人敢攔他的路。
“大帥,現在奉天那邊怎麼回復,藏高官再三發來電報,請求少帥回兵奉天,將奉天從日軍手里奪回。”張學良回府後,譚海又問道。
“不是說了嗎,還要再說幾次?不準抵抗,中央政府已經在處理這件事了,國聯也在看著日軍侵略東北,會公正處理的,再給南京方面發電報,把東北的事跟委員長說一下!”張學良十分火大地說道。最近煩心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就沒有一件听了讓人能心情好一點的,張學良捂著一陣陣發暈的腦袋,中東路一戰的慘烈讓他記憶猶新,列強的強大不是他這個土皇帝能挑釁的,開戰必敗,到時候rb挾東北的土地向民國要求割地賠款,他又能怎麼樣?
譚海噤若寒蟬,不再敢說什麼,立即又去拍電報,離開時的背景匆匆,心里卻在嘆氣,日軍已經無異于在開戰了,可眼前的少帥在開戰時還呆在戲院里,出了戲院此時又是這般態度,這樣下去,只怕東北真的要丟了。
“不行,我反對,奉天兵工廠是老帥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心血,就這樣拆了,豈不是毀于一旦?”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站起來,強烈地反對他,他是跟著張作霖一起過來的老人,雖然職位不高,不過資格老,手里又有過硬的技術,在兵工廠里面威望不低。
“不錯,廠里那麼多工人,都拖家帶口的,把兵工廠拆了,你讓這些工人拿什麼去養家糊口,這日子怎麼過下去?”另外一個管理也與提陳拆卸機械的陳靖國針鋒相對地說道。
“奉天城都讓日軍給攻破了,各地的日軍都紛至沓來,少帥一直不派兵回奉天,還要把奉天的軍隊撤到錦州一帶,你讓我怎麼辦,之前沖進工廠的rb士兵有多殘忍你們也看到了,難道真的把兵工廠留給rb人,讓rb人拿著兵工廠的武器來打咱們中國人嗎?兵工廠是老帥的心血,可老帥也是被rb人炸死的。”陳靖國咆哮道。
“你說什麼,少帥要把軍隊撤到錦州,他不管奉天了,他不管兵工廠了?”須發花白的老者顫著聲音問道。
“砰!”陳靖國將北平發來的電報再次拍在桌子上,“少帥的電報,你們自己去看!”
老者將電報拿在手里,看過上面的內容之後,忽然慟哭出聲,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不能這樣,少帥你不能這樣把奉天丟掉不管啊,把rb人放進關外,你讓奉天人怎麼活,讓老東北怎麼活啊……”
“不,少帥不會拋棄奉天的,少帥的家業都在這里!”在場猶自有些人不相信地道,老者的慟哭也感染了他們,不少人都眼角噙淚,有著那種被拋棄的孤獨與無助。東北軍要被少帥調進關,他們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卻要獨自去面對血腥凶殘,動則殺人的rb人!
“噗----”須發皆白的老者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從嘴里吐出來,整個人直挺挺地往地上倒。
“ 老,褚老!”
旁邊的人急忙過去扶倒下的老者。
陳靖國抹掉眼角的濕潤,撇過頭去不忍看這悲傷的一幕,哀莫大于心死。這個老者跟張作霖從胡子起家,跟著張家人歷經二十余載,對張家的感情深厚無比。可眼下卻被張學良連同這麼多人被扔在關外,讓人如何能接受,讓心里這口郁氣如何能平息?
“日軍不會因為咱們被拋棄而退出奉天,他們也不會因為咱們的無助而放下手里的屠刀。日軍殘殺奉天軍民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當年甲午一戰,日軍殺進東北殺了多少人,在座各位對那時候的慘烈都不陌生,他們是群沒有人性的畜牲,從來沒有把咱們當人看過。
兵工廠是老帥的心血,更是數千萬東北人的心血,絕不能淪為日軍禍害國人的凶器,兵工廠內遷一事勢在必行。”陳靖國沉痛地宣布拆遷兵工廠一事,在場數十管事,再無一人反對。
江文波心里一陣感慨,幸虧在危急時刻洛河挺身而出,不然北大營的那些戰士死了也是白死,沒有誰去可憐他們,而如此屈辱的死法反而會惹盡rb人的嘲笑,讓民國數萬萬人士唾罵,少帥確實已經放棄東北了,亂命,果真是亂命。
少帥帶著十幾萬東北軍龜縮在山海關以內,還要繼續把關外的軍隊調走,卻把數千萬百姓扔在rb人的槍口之下,少帥,這便是你想要的麼?
數十萬大軍棄東北于不顧,關鍵時候,卻是洛河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帶著數百人奔波,拼殺。哪怕丟掉性命,也要將rb人阻在奉天城外。
少帥,是非公論,自有數萬萬的眼楮盯著,百姓會去看,這次你真的錯了!
也罷,既然洛河要拼,那便跟著洛河拼到抵,哪怕殺得奉天血流成河,將天捅個窟窿也在所不惜。兵不畏死則無所懼!
…………
“媽了巴子,原以為邊防總部參謀長會是個肥缺,怎麼也比洮南那窮鄉僻壤要油水足,沒想到竟然是個坑,小六子那王八蛋也是,把老子趕到洮南一呆就是幾年,自己吃香喝辣,禍事臨頭還把老子拉到奉天來挨這個罵名。”想到前些天興高采烈上任邊防總參謀部參謀長時那興奮勁,張海鵬就直叫晦氣。
誰知上任之後便是麻煩上身,第7旅,飛機場,兵工廠,哪怕是長春,齊齊哈爾那麼遠的地方都打來電話,他這邊也只能按照張學良的命令一一回復。招了不少惡罵,他娘的,這能怪他嗎。
“就是,少帥什麼好東西都往身邊摟,听說他那少帥府有個金庫就是專門藏金條的,光是金條就有好幾千萬上億。旅座你在洮南呆一百年,拍馬都趕不上少帥的身家,rb人一進城,能不眼讒少帥那些錢財?真是便宜了rb人。”副官馬明呷了呷嘴巴,一臉貪婪而可惜地說道。
“是可惜了。不過日軍看上的東西可不能打那歪主意,老子手下就這幾千兵,給rb人塞牙縫都不夠,小六子手下幾十萬大軍還不只能干看著日軍佔了他的老巢,媽了巴子,老子看這奉天的天是要變了,小六子不仗義,也不怪老子捅他 子眼,回去拉扯軍馬,看看風聲,小六子若是整軍回關,老子還能賣他幾分薄面,要是被rb人當狗一樣攆出關,老子說不得要向rb人賣個好價錢,往日的情份就全沒了。”張海鵬惡狠狠地說道。
“對,少帥自己逃進關,連東北的家業也不要了,也不念在咱們跟老帥一路過來的情份,憑什麼少帥可以繼續逃進關吃香喝辣,咱們卻要離開東北做那喪家之犬?晉軍,魯軍,宋哲元,楊虎城那些地老虎能不把咱們當外人?”旁邊的副官跟腔說道,雖然這話不爭氣了些,卻也是個不爭的事實,僧多肉少,關內就那麼大的地盤,遠不夠人分,張學良仗著幾十萬東北軍,地頭蛇讓也讓,不讓也得讓。
可這騰出的地盤東北軍一家佔著養那幾十萬軍還有些吃緊,哪里顧得上他們這些旁枝末節?他張海鵬的軍隊可就跟喪家之犬沒什麼區別了。東北軍顧不上他們,地方軍更不待見,他們可沒張學良的實力去強行從地方摟些好處。
洮南地靠外蒙草原,並不缺馬,張海鵬這次帶到奉天城的一個營就全是騎兵,縱馬輕馳,嘴里數落著張學良的不是,卻不知道在前方回洮南的路上,已經有一道網張著,正等他一頭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