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本書記載過關于神界沒落的事,內容大抵是神界沒落與天道有離不開的關系。
當初神界尚在的時候,天道是還沒有統一六界。除神界外的五界皆是奉神界為主,而天道要統一六界的時候,以前有傳聞說是神界與天道相對,不同意天道的做法。
後來,不知道天道用了什麼辦法,竟是讓身為六界之主的神界放手,改讓天道主宰六界。
到了後面,便是天道的隕落。
至于天道隕落的真正原因,似乎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逝,甚至銷聲匿跡,逐漸失去人們的關注。
但是,這一切都是外界的揣測。
而君遙知曾經有幸看見過那本書,他是在南域見到的那本書。書記載著有著天道與神界發生過所有事情的壁畫,以及其壁畫的相關解讀。
唯一美不足的是,那本書的壁畫像是被人惡意的燒了一部分。而偏偏燒的那一部分是壁畫的那一部分。
書頁被火燒了一部分,燒的那一部分正是壁畫的那一部分……
故而,君遙知只是看見了一張完整的,其他的壁畫都有破損的地方。
君遙知微眯起了眼。
眼前的壁畫如同被無限的放大,刻印在了君遙知的眼里。瞳孔微縮,他一點一點的把壁畫給繪在了心里。
君遙知深吸一口氣。
這幅畫同百里顏和譚矜所看見的壁畫有相似之處,但同時也有不同之處。他的這幅畫沒有光芒,與譚矜和百里顏所看見的三層結構不同。
譚矜和百里顏所看到的好歹也是有光芒和暖色,君遙知的壁畫卻沒有任何的顏色可以形容。
有的只是一片黑暗,看不到盡頭的黑暗。在那片黑暗里面,所有的生機都盡數的散去,濃濃的黑霧籠罩出了一片陰霾。
一片讓人看著心不由泛寒的陰暗。
在陰暗下面,所有人的面容都是丑陋的,暴露出了人心的一部分。在這一幅壁畫,畫著的有人間百態。
有把妻兒往賭坊里面拖著的,還有小女孩搖著破碗請求施舍的,甚至在黑暗的背後,還有丈夫把自己逼到角落殘忍的毒打。
一個和藹的老爺爺正用繩子把自己閨女的脖子套住。
那條繩子是漂亮的花繩。
女孩子一看會喜歡的。
但是,繩子的另一端卻是掛在了一棵樹。
君遙知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繼續看下去。在所有的黑暗後面,濃霧滾滾仿佛是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
看到後面,君遙知的墨眸一怔。
這個是……
神界的?
在下面一層的壁畫里,沒有在有人的出現,取而代之是一切生靈。只有一草一木,或者是一獸一禽。
草木枯萎,禽獸衰弱。
無聲的絕望在天地之間充斥著。
君遙知總感覺其隱隱的有一條線,但是卻怎麼也理不清楚。轉而,他抬頭看見了最面的一層。
是一片灰蒙蒙的天。
灰蒙蒙的天沒有施舍給第一層一點光芒,滾滾的黑霧像是把所有的光芒都鎖在了一個籠子里。不知道這個畫師是誰,在黑雲之簡單的勾勒了幾筆,仿佛是繪出了有一絲光暈。
君遙知仔細的把第一層看完。
他有預感。
第一層絕對會與神界有關。
如果說,第二層說的是人界的丑陋,而第三層則是萬物之源的痛苦,那麼,當時凌駕在這兩層之的只有神界。
故而,第一層只有神界。
在當時,唯有神界可以主宰萬物。
第一層繪畫的場景則更令君遙知心驚,第一層繪畫的早已不再是簡單的黑暗和絕望那麼簡單……
像是用鮮血浸染過的畫卷,殘忍的揭露在了君遙知的面前。
在這幅畫卷,沒有一個完整人或獸或草木。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一把刀橫切開了,人的四肢不再完整,反而是生生的分離。
無數的碎肢堆積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楚誰和誰本該是在一起的。
唯有一點是無的清楚。
這些生靈的頭都是被單獨的提了出來,規矩的擺成一隊。目光紛紛正對著蒼天,不知畫家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是把每個本該死去生靈的眼楮繪畫的無有神。
像還活著一樣。
似乎是在感謝天給了他們新的生命。
君遙知心咯 一下,心的那根線逐漸的清晰,開始無聲的串聯了起來。再聯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本書的內容,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若是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當初神界隕落的原因並不是什麼天災人禍,而天道被現在所傳的拯救過神界也是假的。
神界滅亡的根本是天道。
忽地,一絲輕微的腳步聲從君遙知的身後傳出。
君遙知倉促的回首。
一雙金眸在空熠熠生輝,眉目浮現出幾分淡漠。白發似雪隨風飄逸,在黑暗仍然沒有減少半分光澤。
他低垂下眼睫,輕聲問道︰“這幅畫你認為畫的如何?”
君遙知見對方沒有什麼敵意,眼的警惕少了幾分。目光又飄回了先前所看的壁畫,反問了一句,“你知道這幅壁畫的作者是誰麼?”
對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君遙知抿了抿嘴角,斟酌了一會,給出了答復。
“畫的很好看。”
對方道︰“能看懂這里壁畫的人很少,同時也很難得。”
君遙知沉默。
忽然,君遙知轉身直視向那人,目光閃爍,仿佛是想到了什麼。眼深沉一下,仔細打量起眼前人的眉目。
他道︰“你應該是神界的人。”
對方微微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君遙知道︰“你在這個洞里待多久了?”
對方听到君遙知的問話,垂下眼睫,斂去了眼的神色,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待了多久。良久之後,他笑了一聲,“你忽然這麼一問,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自己待了多久了。”
似乎……
算起來,從自己跳誅神台的時候,自己一直待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了。
君遙知抬眸,“你是誰?”
言下之意,是對方在神界什麼身份?
那人明白君遙知話里的意思,卻跳過了君遙知的話題。和善的微眯起眼,笑道︰“你心里不是應該有數了麼?”
君遙知一愣。
那人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了解神界一點東西。既然是了解神界,想來應該也知道神是能讀心的。”
說著,那人舉步走前,抬起指尖點了點君遙知心所在的地方。微涼的氣息透過布料傳出,令君遙知一愣。
隨即,君遙知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給出了一個答復。
“這我倒是忘了,你這麼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來了。”
確實是這樣。
神是能夠讀心的。
話罷,君遙知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應該是神界的掌命神君,寂。”
寂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
“沒錯,我確實是神界的掌命神君。”
“這幅畫的作者……”
寂道︰“這幅畫的作者並不是我,但我也不知道是誰。神界能夠繪畫的人太多了……”
說著,寂舉步來到了壁畫前,輕抬起指尖撫摸了壁畫。指尖微微顫抖,目光深邃,像是想到了以往的事。
曾經,神界的一切都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很清楚。
亦如昔日。
君遙知心知寂的出現不會簡單,再聯想到之前譚矜的問話。看向寂的目光帶著幾分別樣的神色,帶著疑惑的口氣,問道︰“你是神魂?”
寂道︰“嗯。”
神界已經隕落了,這個世間不會再有神的存在。而君遙知眼前的寂,正是譚矜之前所說的神魂。
“你是怎麼逃過神界的隕落?”
這是君遙知好的地方。
如果神界隕落的事實真的是按照壁畫畫的一樣,那麼天道肯定不會留下任何的活口,以防止神界的死灰復燃。
然而現在,寂的神魂卻散落在了虛雲遺跡的各個角落。
既然有神魂的存在,寂同時也有重新在位臨六界的可能。
“我?”寂笑了笑,“或許是弄巧成拙吧,因為我很早以前已經不是神了。”
“很早以前?”
君遙知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
他對于神界的事是相當好的,初次從夫子嘴里听到神界的時候,他便對神界有著一種好,一種到骨子里的好。
身為六界曾經的主宰,到現在只剩下一個神界的名頭……
君遙知說不好,那是假的。
寂自是知道君遙知的好,也沒有想著隱瞞,輕聲說道︰“當時因為一件事,我被迫跳下了誅神台。神跳下誅神台的後果,和你們現在的修道者廢除所有仙力是一樣……”
話音一頓,寂墨眸生出黯然,抿了抿嘴角,繼續道︰“唯一不同的是跳下誅神台的神不光會神力全失,同時也會化作神魂。”
“神魂和三魂六魄是一樣的麼?”
“是。”寂繼續道,“只是,三魂六魄尚還有投胎的可能,而神魂沒有。神魂並不屬于陰曹地府的管轄範圍,頂多只能說是稍微厲害點的孤魂野鬼罷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寂語氣多出幾分自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