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顏聞聲,倉促的看向譚矜所指的地方。 在仙雲樹林的一處炸開了艷麗的光芒,淡淡的光暈在樹林間流轉,渲染了大半的天色。
片刻,又有數條荊棘從地下抽出,甚至高過了仙雲樹樹林。荊棘瘋狂在空舞動,刮動了大片的樹枝。
清風掃來,隱隱帶著遠處的喧囂。
譚矜得意的瞥了百里顏一眼,輕笑道︰“我們去那個地方瞧瞧。”
百里顏听到這話,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那地方距離他們現在的有多遠……
然後……
百里顏沉默了。
他們……
靠腳走過去?
見百里顏為難的樣子,譚矜心知百里顏想到了什麼,鄙夷道︰“百里顏,你不會以為我們要走過去吧?”
百里顏愣住。
“難道不是?”
譚矜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可能?”
說罷,譚矜翻手祭出了一道紅光,紅光飛速在地交織成法陣。淺紅的光芒匯聚成一條條絲線,猶如草叢的細蛇潛藏,若隱若現。
突然,譚矜頓住了手的動作。
紅光乍起,籠罩出了一團光球。
她的額心浮現出一道繁紋。
須臾,紅色的光芒褪去,雪白的鷹羽在空飄逸,亦如飛雪張揚。一雙金色的眼眸透著犀利的寒光,微微昂首,鷹喙鋒利。
“阿白。”譚矜輕喚一聲,幾步靠近了阿白。
阿白聞聲,轉眸看向譚矜,瞳孔閃過一陣警惕,卻又轉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困惑。
這一切被仙人參看在了眼里。
它更加肯定譚矜時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然而,譚矜眼沒有一點心虛,微微一笑,一派從容的神色。站在了阿白的身側,抬手輕輕的撫摸阿白的鷹毛。
“阿白,許久不見,怎的連主人都不記得了?”
阿白眼的困惑消散,傲嬌的別過頭,不想再看譚矜。
譚矜一邊撫摸著阿白的毛,一邊向百里顏遞過眼神,示意百里顏過來。百里顏會意,來到了她的身邊。
譚矜輕聲道︰“坐去,我們靠它過去。”
阿白是鷹的龐然大物,不同于尋常所見的鷹小巧,阿白的身高足足有兩三余丈。別說是坐兩個人了,算是坐三個人也是綽綽有余。
百里顏先是猶豫了一會,隨即一個翻身坐了阿白。揮袖將手遞給了譚矜,輕聲道︰“來,娘子,來。”
譚矜先是一怔,隨後會心一笑。緩緩將手搭在了百里顏的手,“多謝。”
說完,譚矜手一個使力,借力翻身坐到了百里顏的前面。
阿白感覺身重量增加,微微抖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過頭瞥了百里顏一眼。金眸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冽,顯然是不滿百里顏坐在自己身。
譚矜感受到阿白不滿的情緒,伸手摸了摸阿白的毛。指尖輕輕滑過阿白柔水的鳥羽,她道︰“阿白,你看起來很好吃……”
阿白不經打了個冷戰。
等等……
這還是她認識的譚矜麼?
不等譚矜說下一句話,阿白一下展開翅膀果斷的飛了出去。寬大的羽翼隨風飄逸,雪白的鷹羽被風掀卷,宛如飛雪在空肆意的張揚。
譚矜低下頭,伸手抓緊阿白脖子的羽毛。微眯起了眼,長睫輕扇,感覺清風如水撫過自己的臉頰,說不出的舒服。
眼掠過一絲欣喜。
獲得自由的感覺真好……
阿白在高空飛行穩當,沒有一點顛簸。翅膀輕扇,身體又騰高了一個階,鷹羽掃過金眸,生出幾分英氣。
很快,阿白到達了剛才打斗位置的高空。嫻熟的操控著風速,盤旋了數圈,久久沒有降落下去。
譚矜他們位居于高處,自是將打斗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見到其打斗的人,她不由高興道︰“你看,我們這不是找到人了麼?”
聞言,百里顏順著譚矜的目光看去,果真見君遙知正在和一人過招。那人善于用五行之木的力量,地裂開了如蛛的縫隙,抽出了一條條的藤蔓。
君遙知擅長用水,然而五行之,水對于木處在弱勢。
他指尖翻出水花,哪怕匯聚五行之水的力量成刃,卻也難以割斷藤蔓。
君遙知目光沉了沉,面沒有露出一絲松動。仍然是一派平靜,嘴角輕揚,道︰“五行之木的力量,不過如此。”
對面的人似乎知道君遙知在使激將法,並不為此動怒。抬手高深莫測的捻了捻胡須,微微一笑道︰“小伙子,有些話可別說太滿,那是會吃虧的。”
“吃虧?”君遙知冷笑一下,雙手環胸,不屑道,“我打小還有沒嘗過吃虧的滋味。”
老者听聞君遙知此話,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渾濁的眸光閃過精明,笑得儒雅,“那小伙子,今個兒老夫讓你嘗嘗吃虧的滋味。”
話落,先前還處于防御的荊棘瞬間化被動為主動。面對急如驟雨的水刃,荊棘不卑不亢,仿佛是千萬根銀針穿梭,巧妙的繞開了水刃,直接攻向了君遙知。
君遙知心知不妙,倉皇的腳尖點地,飛速向後退去。寬大的衣袖翩翩,步伐輕盈,仿佛是踏水而行。
荊棘像是生了眼楮,君遙知每退一步,荊棘便會跟一步,沒有給君遙知半分喘息的機會。
君遙知眸光一沉,翻手打算再次祭出仙力,卻不料原本緊追在地的荊棘竟是騰空而起。猶如尖錐從而下,鋪天蓋地的向著君遙知襲來。
君遙知不得不放棄催動仙力,只能一味的後退。
突然,他的後背驀地撞在了一棵樹。
眼閃過寒意。
退無可退。
老者見此情景,心知君遙知已無退路。舉步從容的走前,笑眯眯道︰“年輕人,怎麼不跑了?”
君遙知笑了笑,“我從下尊老愛幼,不欺負老人。”
言下之意他是故意輸給老者的。
老者再次笑出了聲,沒有揭穿君遙知劣質的謊言。眉目祥和,修長的眉毛已是染的冰霜,歲月在他臉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輕道︰“小伙子,從外面來的吧?”
君遙知一怔,“你難道不是從外面來的?”
老者指尖捻了捻自己的胡須,半合起眼眸,眸一片深邃,似乎是在回憶自己初到虛雲遺跡的時候。片刻,老者緩緩睜開眼,笑了一聲,“啊……時間太久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從外面來的。”
君遙知心暗自嘀咕了一聲,真是個怪的老頭子。
說起遇到這個不知名老頭的經過,君遙知心也是郁悶至極。當初,野人包圍了坑洞的時候,他們只能獨善其身,分別從不同的地方突圍。
君遙知剛剛跑脫野人的追擊不久,結果恰好遇到了一個喝酒的老頭子。
他身為香閣樓的樓主,不光是對飯菜有獨特的見解,對于酒食也是有別有一番的造詣。
看見老者在飲酒,君遙知的興致一起,便向老者討了兩口酒來喝。
然而,老頭死活都不肯給君遙知酒。
本來不給不給吧。
偏偏老頭還是一言不合的打起來,說是非要給君遙知一點顏色瞧瞧。君遙知也不是個耐著性子的主兒,別人要挑事,他又怎麼能慫……
再然後……
兩人開始了激烈的交戰。
當然……
打到最後,是現在百里顏和譚矜看到的這番模樣。
此時,君遙知被荊棘綁在了樹,完全動彈不得。老者站在君遙知的面前,手里搖著酒葫蘆,臉微微泛起紅暈,一副醉醺醺的姿態。
哪怕是隔得再遠,譚矜也能隱隱聞到一股酒香味。
老者在君遙知跟前搖著酒葫蘆。
酒葫蘆成橙黃色,輕輕一晃動,便能听見里面叮咚的酒水聲。酒水聲極其清亮,宛如銀鈴悅耳。
老者笑眯眯道︰“小伙子,看在你這麼尊老愛幼的份,老朽問你一個問題。”
君遙知挑眉不語。
“你若是答對了,這葫蘆酒都是你的。”說著,老者嘿嘿一笑,“你要是答錯了,非但沒有這一葫蘆的酒,你還得給我釀出十壇子的酒才能走。”
君遙知饒有興趣的揚了揚眉,“成交。”
老者听君遙知答應的爽快,疑惑的長哦了一聲,尾音微微揚。他眯起小眼楮,反問道︰“答應這麼爽快,難道不怕老夫詐你麼?”
君遙知扇了扇眼睫,好笑道︰“你若是想留我,當然留得住。又何須在問題面坑我?”
老者听出君遙知自信的語氣,哈哈笑了一聲,“那好,我問你一個問題。”
“盡管問。”
“听你之前問我要酒的語氣,似乎是對酒有呢麼一些見解。”
君遙知爽快的承認下來,“沒錯。”
“小子,那我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釀酒用的秫是怎麼種的?”
此問一出,君遙知懵了。
他本以為老者會提問一些關于如何釀酒的問題,卻不想居然是問秫怎麼種的?
君遙知只負責專研釀酒,又不負責種農田莊稼。
他怎麼可能知道秫是怎麼種的?
君遙知惱了。
“你耍我!”
誰知老者依然是笑呵呵刺向的樣子,見君遙知怒意騰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道︰“你這話又是為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