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張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因為說不出話，只能哼哼唧唧地叫囂著，拼命地掙扎著，病房也隨之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響，似乎在故意引起誰的注意一樣，那麼大的動靜，立刻打斷了鄭碧和甄晴之間的談話，兩個人都同時愣了一下，紛紛望向他。
只見張漲紅了一張臉，不斷地抖動著身體，雙眸赤紅，眼底更是寫滿了各種復雜交錯的情緒，那麼瞪著一雙眼楮看著她們，那麼圓溜溜，直了一樣的眼神，算是白天看，也覺得特別 人。
折騰了半天，他也只是漲紅了一張臉，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可誰都弄不懂他的意思，他也像是特別無奈的樣子，氣得使勁用那雙殘廢的手捶床單。
甄晴與鄭碧面面相覷，都同時看到了彼此眼的疑惑。
“媽，他到底想說什麼？不會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瘋了吧？”
甄晴皺著眉頭，眼底帶著一絲狐疑和猜測，看著張的眸底除了厭惡之外，還多了一絲同情。
好好的一個人，這麼被人弄得殘廢了，想必是個人都受不了的吧？誰讓他平常造了那麼多孽，這一切都是報應。
張一直不斷地嘶吼著，見那兩人實在不懂他的意思，生怕錯過這麼好的報仇機會，一狠心，自己從病床滾了下來，他的手還連著輸液管，這麼一動作，硬生生把針頭拔了出來，頓時血流不止，而後整個人連滾帶爬地掙扎著到甄晴腳下，一把抱住她的雙腳。
哼哼唧唧的，漲紅了一張臉，雖然沒人能听得清他在說些什麼，可從他滿是哀求痛苦的眼神也能看得出來他的真正意味。
甄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張，弱小，不堪一擊，趴在她腳下猶如一條死狗一樣，死皮賴臉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全然沒了平日里的囂張模樣，可憐到了極點。
任憑甄晴再狠心冷漠，也無法不動容，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一時心軟可能養了一頭白眼狼，揪著眉頭別過臉，沒再看張一眼。
倒是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鄭碧，心里頓時難受得有些受不了了，畢竟是夫妻，同床共枕過的，看到張落到這麼可憐的下場，她也是感同身受，于心不忍的。
心一軟，隨後她看向甄晴，眸底溢滿心疼和哀求。
“晴兒，你看他都這樣了，也算遭到該有的報應了，我們若是在這個時候拋下他，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況且……他都是個廢人了，沒辦法再做什麼壞事了，所以還是把他帶吧。”
沒辦法再做什麼壞事？甄晴在心里狠狠地冷笑了一番，那是因為，過去他做的壞事已經夠多了，不說別的，次他偷偷給母親下*，把她出賣給林昀，已經是泯滅人性了。
她不是聖母，不是什麼人都要接濟的，況且還是這麼一個無惡不作的人渣，她更不想搭理了。可她又不能不顧及母親的感受，甄晴眉頭緊鎖，暗自在思索著有什麼能夠勸服母親又不傷了和氣的方法。
想來想去，她也只有把莫天驍搬出來了。
“媽，你說這麼突然的，我也做不了主，要不這樣吧，我陪著你們先回家收拾東西，然後我再打電話問一下莫天驍，畢竟那是莫家的私人別墅。”
本來接母親和虎虎過去是權宜之計，她實在不放心讓他們處于危險當，可若是捎帶張，莫天驍一向對張這個人很有意見，這麼冒冒失失地把他帶回去，恐怕莫天驍會有意見。
鄭碧心里也是很清楚這一點，也清楚女兒的為難之處，收斂了一些，不再逼迫她，點點頭，同意了她的提議。
“看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那我先去幫張辦出院手續，留他一個人在醫院，我實在不放心。”
誰也沒有注意到，鄭碧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張嘴角那陰險而冰冷的笑，他的復仇計劃開始了，她們，一個也別想跑！
鄭碧幫張辦完出院手續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家，一進家門，鄭碧將張托給甄晴照看，而自己則直接進了房間收拾東西。
對于張的遭遇，鄭碧心里除了難過心疼，多少還是有些慶幸的，她想著，至少現在張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她也不必怕他一個沖動把他們保守多年的秘密爆出來了，這樣一來，只要她不說，那個秘密永遠沒有人會知道，可鄭碧到底還是還是想得太天真，也太低估了一個身處絕望和地獄的人的報復心理了。
而她將張交給甄晴，讓他們兩個有機會獨處，那是天大的失誤，很快，鄭碧會領悟到悔得腸子都青了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母親進了房間收拾東西，甄晴領著張，慢慢地向沙發靠近，畢竟身旁的是自己痛恨的人，她一直壓抑著，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沒有爆發出來，只是沉著一張臉，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耐和厭煩。
“過來這邊坐下吧，等著。”
甄晴見張走得實在步步艱難，身又包裹了繃帶，因為剛才動作太大，傷口裂開，還往外滲著血，臉色死白死白的，那樣子，看起來確實異常的可憐，她也確實是有些心軟了。
罷了，他都變成廢人了，她跟一個廢人較什麼勁？
甄晴在心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前，伸出手要攙扶他，而她沒有注意到，當她靠近時，張眼底飛快閃過的一絲陰險和得逞的笑意。
她要扶，張也沒拒絕，假裝虛弱地挨在她身，把全部重力壓在她肩膀，張再瘦弱，畢竟也是個大男人，甄晴扶得很吃力，咬緊牙關，幾乎是拖著他走的。
到經過沙發旁的一個櫃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張太過虛弱還是故意的，居然整個人歪歪扭扭地朝櫃子撞了過去。
“踫”地一聲，異常刺耳的聲響，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甄晴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沒扶好讓他摔了，讓她直接去傷害別人，她還是做不到的，反應過來後，瞬間有幾分慌亂，連忙蹲下身，把他扶了起來。
“喂，沒死吧？沒死起來，走路都走成這個樣子！”
甄晴皺著眉，一個勁地埋怨著，艱難地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扶起來後，才眼尖地看到一旁被他那麼一撞，從櫃子縫隙的間散落出來的東西。
一個小盒子，被撞翻在地，一張薄薄的紙片飄了出來，狼狽地擱在那地。
甄晴也沒想太多，只是以為這不過是張不小心撞出來的東西，無奈地嘆了口氣，蹲下身，伸手去撿那一張東西，靠得近了，甄晴才發現那是一張照片，一張有些發黃的老照片，它正面朝下，甄晴拿到的瞬間愣了一下，有些抵不住心里的好心，將它翻了過來，窺視了一眼，是那一眼，足以讓她的整個世界崩塌。
那張照片，人物不多，一個女人靜靜地，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而她的邊，是同樣安然熟睡的嬰兒。
那個女人的臉，她看了二十多年，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那儼然是她三年前的模樣，而旁邊看起來像剛出生的嬰兒，正是縮小版的虎虎。
雖然說孩子剛生出來都是皺巴巴，一個樣的，可孩子嘴唇的那一顆痣，跟虎虎嘴唇的痣，位置是一樣的。
這張照片里面的她臉色蒼白，一臉汗水和痛苦，再加一身病服，儼然是電視劇里那一副剛剛生產完的模樣。
難不成，虎虎是她的孩子？！
這一想法讓甄晴腦子里頓時炸開了鍋，而她再往下看去，那面落下的一行極小的字眼更是在她的心里投下一顆悶聲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