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場噩夢真的醒了,那她和莫天驍真的回不去了,所以她固執地選擇屏蔽一切,把自己封閉了起來,直到莫天驍出現,將她從那層層黑暗解放出來,她才如大夢初醒一般,一下子清醒過來。
“莫天驍……”
她呆呆地看著莫天驍,原本哭到紅腫的眼眶此刻更是溢滿盈盈淚水,看起來讓人心疼不已,莫天驍心頭一窒,一想到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導演的戲碼,是他讓她受到那麼大的驚嚇和傷害,他的心莫名覺得酸澀,煩悶,輕輕地別過臉,根本沒有勇氣去面對她,更沒勇氣去看清楚她此刻的慘狀。
而甄晴愣了一下,看著他明顯而顯得疏離的排斥,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去,他這樣的表現,莫不是嫌棄她了?剛才她被好幾個男人壓在身,肆意輕薄的場景他肯定看到了吧,他肯定,是嫌棄她髒了。
算那些人還沒來得及對她做什麼,可是他們的髒手,可是確確實實在她身停留過的,那濕膩的感覺,那令人作嘔的觸感,此刻想起,仍然讓她覺得無惡心。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把自己身被觸踫過的那層表皮全部扒掉,以褪去這一身的污垢。
甄晴想著,看著莫天驍顯得冷漠的側臉,淚水忽的簌簌落下。
既然這麼嫌棄,那麼他為何還要來救她,與其讓她感受到他的嫌棄和疏離,倒不如讓她淪陷在那些人的魔爪里,獨自在地獄沉淪煎熬。
她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空洞的眼眸看了看那散落一地的衣服碎片,那飄散四處的狼藉是她狼狽的證明,怎一個慘字了得,衣服被撕成那樣,怕是不能穿了。
即便如此,甄晴也不想流露出半分軟弱,屈身,雙腳並攏,用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以遮掩那外泄的春光,她坐在那里,整個人都是僵硬木然的,突然間感覺,似乎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如果在這個世界,連莫天驍都開始嫌棄她了,那麼還有誰會愛她護她呢?
所謂深厚的情誼,也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折磨。
甄晴在心里冷笑一聲,不顧及身體的疲軟無力,緩了幾口氣,掙扎著要站起來,可剛才反抗得太激烈已經用光她所有的力氣,她剛站起來,雙腿立即傳來一陣麻意,可見她剛才到底有多恐懼,腿都嚇軟了。
莫天驍半眯起眸子,心情是無的復雜,正當他思緒混亂之際,身後忽的傳來一陣 的響聲,他眸底閃過一絲詫異下意識地回頭,正好看見勉強地站著,眼見著要往後倒去的女人。
他臉色一沉,什麼也顧不了,幾個快步向前,伸手,穩穩當當地接住女人,將她摟進懷里。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懷里的女人卻像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
“放開我!不要踫我!你放開我!!”
女人掙扎得激烈,莫天驍眉頭也越皺越緊,臉色一下沉了下去。
他大手扳正女人的身子,讓她慌亂的雙眸可以對準他冷冽的眸子,他開口,語氣冷淡,卻夾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酸澀。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是我,我是莫天驍!那些人已經被我解決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莫天驍以為她不過是因為驚嚇過度而一時認不出他,把他也當成那些流氓了,可他沒想到,當他說到自己是莫天驍時,女人怔了一下,反抗得更加激烈,而且開始撕心裂肺地吼叫起來。
“莫天驍?我當然知道你是莫天驍!你還管我做什麼?你不是嫌棄我嗎?不是嫌棄我髒嗎?既然如此,你還管我做什麼?!你放開我!放開!”
甄晴怒吼著,淚水卻是止不住地滾滾而下,既然都已經嫌棄她了,那他還管她做什麼,任由她狼狽地摔倒在地不好了?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和憐憫!
一瞬天堂,一瞬地獄。
甄晴真的不懂,前一秒她還和莫天驍歡天喜地地一起去看煙花大會,他牽著她的手,護著她,仿佛呵護著世間至寶,幸福得讓她像是了天堂。
可下一秒呢?她被流氓襲擊,他及時出現救了她,可是他卻開始嫌棄她了,他嫌棄的目光和疏離的態度讓她覺得仿若身處地獄。
原來對她來說,天堂與地獄,不過是他一個眼神的區別。
她要的不多,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相守一輩子罷了,可是不是她太貪心了,所以她的幸福永遠都是那麼短暫?像天空綻放的那絢麗多姿的煙花一般,美不勝收,仿佛凝聚了這個世間一切的光彩,可是轉瞬即逝後,它慢慢消散,又會有誰能留得住它,記得住它最美好的模樣呢?
甄晴只覺得心仿佛被千萬狠毒針齊齊插入,這次不僅是痛,那些毒汁還滲入五髒六腑,讓她痛不欲生。
如果幸福過後是痛苦的地獄,那她情願平平淡淡,波濤不驚地過一生。
嫌棄?莫天驍擰緊眉頭,看著她臉那明顯的受傷神色,忽的明白過來她話里的真正含義。
他剛才心虛愧疚的表現,看在她眼里,居然是嫌棄她了?
莫天驍的眉頭越鎖越緊,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通讀了她的小說,真正了解了她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制定了一整盤的計劃。
她想要煙花浪漫,他給她一場煙花盛宴。
她喜歡英雄救美的橋段,他故意找了幾個流氓,假意地騷擾她,而自己充當救贖她的英雄。
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她的心,他要讓她的心完完整整地屬于他。
現在計劃才剛開始,怎麼可以讓她這麼誤會他。
莫天驍眯起眸子,眸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他冷著臉,用手擒住女人胡亂擺動掙扎的雙手,用力一扯,讓兩個人瞬間貼近,變得親密無間。
他開口,語氣里盡是滿滿的壓抑和歉疚。
“不,我怎麼會嫌棄你?我是自責,自責自己為什麼要拋下你,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不是嫌棄,是心疼。”
沉悶的語氣,滿是壓抑的情感,富有磁性魅惑的嗓音,讓甄晴的腦子一下變得空白。
他說,他是自責,是心疼,不是嫌棄……
甄晴愣了許久,才傻傻地抬頭,那呆滯的表情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和隱隱的擔憂。
“真的嗎?莫天驍,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像是溺水的人,已經沉到水底了,以為自己這輩子這麼葬送在這片黑暗和絕望當了,可是突然的,伸出了那麼一只手,他抓住了她,救贖了她,把她帶出了水底,離開了那一片深而沉寂的絕望。
“真的,抱歉,是我來遲了。”
莫天驍沉著嗓子,低下頭,在女人額落下一吻,仿佛所有壓抑的情感都盡數投注在那一吻,他眸子深邃沉寂,可那里頭的珍惜和心疼,以及那深深的寵溺,甄晴卻是看得真真的。
莫天驍沒有騙她,也沒有嫌棄她,他救了她。
這一認知讓甄晴心里瞬間像炸開了花一樣,那突如其來的幸福感將她整個人淹沒。
這些英雄救美的橋段,她在小說里已經寫過無數次了,雖然不落俗套,可誰又能說,這不是每個女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呢?
正因為現實黑暗,讓人痛苦不堪,所以才會希望有那麼一個人的出現,打破自己這寂靜而沉默的日子,帶她逃離這無助而茫然徘徊的生活,讓她嘗到那如同蜜糖一般甜美,如罌粟一般動人誘惑的愛情。
而現在,她等到了,這個男人,屢次在她最危難的時候降臨,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救出火坑,一次又一次地為她遮風擋雨。
這個人,是她的英雄,她的救贖,更是她此生不變的承諾。
甄晴心頭微動,感動與幸福交織,她的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緊緊地擁抱住莫天驍。
“莫天驍,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得那麼及時,謝謝你,是心疼而不是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