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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 已被哥哥趙瑋賣過一回關子了,張氏又讓她少問外頭男人們的事,她不好過多地表露對其中實情的關心。只是她心中實在忍不住好奇。
高楨在她心目中,原跟別人是不一樣的。有許多話她不會向別人提起,卻惟獨敢在他面前說。因此今日重逢,她找到了機會,又忍不住問了一遍。
本以為高楨也會賣上一回關子,又或是給她一個含糊的答案,沒想到他居然只是掃視周圍一眼,見無第三人在近前,就迅速地低聲告訴了她,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
廣平王等人確實在查一樁大案子。來之前他們從未預料到會出這種事,所以也十分吃驚。又因為事前準備不足,所以人手才會這樣緊,管得又嚴,以免走漏了風聲。
上海周邊的海傍大壩,本是為了防範潮災而建的惠民水利工程。從太祖皇帝後期開始動工,到近年才終于修完,是一項費時將近二十年的大工程,期間花費的銀子自不必說。昔日廣平王未封東宮時,就曾南下驗收過嘉定到奉賢段的大壩,並且在半路上救下了趙家祖孫。
廣平王對當時工程已完成部分的質量心中有數。嘉定段的質量是最好的,足以抵抗百年一遇的潮災,畢竟那里是本朝龍興之地,皇室怎麼也不可能虧待了自個兒老家的百姓。南匯段則要次一些,那里當時還是新興的港口,各方面發展都還不成熟,不過建的堤壩要應付一般的潮災也足夠了。兩地之間的川沙堡段,當時還未完工,但質量也還可以。至于奉賢一段,就是質量最差的一截了。奉賢人口相對少些,也不如嘉定、松江繁華,當時的幾任知縣又都是平庸無能之輩,沒有把好關。建成的堤壩,十年一遇的潮災勉強可擋,再強就不行了,而且每年還要再翻修加固一下,方可安心。
事隔十年,海傍大壩除了未完成的部分終于完工外,其他部分又修葺了一遍。因為是皇帝的祖籍,朝廷撥款也相當大方。當今皇上以儲君的身份南下驗收,廣平王世子高楨隨行。不過他們當時只走到川沙堡,就被忽如其來的暴襲打斷了行程。高楨只記得嘉定段的大壩質量最好,比起當年,又更堅固了幾分,顯然這些年來負責的官員沒有一個敢在皇帝老家的安全問題上偷懶。川沙堡段的工程質量本來也不錯,但被逆賊一炸,再好都沒有用了。川沙往後的部分,他完全不清楚,只是出海時掃視過幾眼,覺得南匯的部分建得還可以。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可以。
可是今年第三次再來,高楨就發覺有不對的地方了。嘉定段沒什麼好說的,無人敢做手腳;川沙堡段是皇上親自下旨關照過的,重建的堤壩也相當穩固,還特地在壩下立了碑,記念在暴襲中不幸喪生的東宮與王府隨員;南匯部分表面上看起來不錯,可工部派出來的行家靠近了瞧,就發現那堤壩建了至少有十年了,外頭不過是重新刷了一層泥灰,才會看起來比較光鮮,實際上靠的還是十年前的舊壩,堅固程度也還勉強;至于奉賢段,那就更不堪了,連十年前的堤壩都沒有,看痕跡,幾乎是年年修,年年塌,塌哪兒修哪兒。若不是這幾年犯的是內澇而非潮災,壩內的農田人家早就保不住了。幸好這兩年縣衙領頭,陸陸續續修補過幾處有坍塌危險的堤壩,又加固了風險最大的部分,才勉強撐住了。
據奉賢縣令陶澄反映,不是他不想修,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上頭一直不撥銀子,他修補那幾處缺口,還虧空了縣衙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底,已經是竭盡全力了。他求廣平王幫著催一催,叫府衙趕緊把銀子撥下來才是。奉賢已經有過幾次洪澇,損失慘重,萬一海邊也鬧起潮災來,百姓還怎麼活?可廣平王問了剛上任年余的上海知府,後者也在喊冤,銀子都沒到他手里,他要怎麼撥?
暫且放下奉賢,再往後走,新建的海寧段,情況與奉賢段類似,雖工程略新幾年,但壩體也就是十年一遇的標準,還沒有後來補修的痕跡。以花在此處工程的款項來看,不該只有這個程度。到了杭州段,情況才有所好轉。
杭州部分雖然不曾完工,但著實建得不錯。廣平王問了才知道,其實這堤壩原也修得不怎麼樣,是現任知府米省之上任後,才接手前任荒廢的工作,重啟修壩工程的。因為時間太短,所以還沒完工,但米省之沒有弄虛作假蒙混過去,而是選擇了直面廣平王,坦承自己的無能。廣平王反而對他印象更佳,也沒有加罪的意思,只是鼓勵他繼續把堤壩修好。
到了這里,廣平王也看出來了,這所謂已經完工的海傍大壩,實際上問題多多。可是地方官員上報給先帝與今上的奏折,都聲稱工程已經完成了。交上來的賬目里,也都清楚地列明了何地修壩花了多少銀錢,其中材料費幾何,匠人工費幾何,征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