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卡洛琳心里暗道一聲,她怎麼能忘記今天埃文斯先生要來拜訪呢?
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怎麼現在越來越蠢了。
抬頭,目光落到達西暴怒的模樣上, 卡洛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說道︰“你別生氣, 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既然你知道我會生氣,那你當初還敢這樣做,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會對你自己、還有達西家族的聲譽造成多大的影響!”
達西眼里泛著滔天的怒火,深吸一口氣,接著緩慢而用力的說道︰“堂堂達西家族的女主人,居然拿著嫁妝私下里進行海外貿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面對達西劈頭蓋臉的一頓斥責, 卡洛琳只能做出一副乖寶寶樣的听他訓斥, 剛才她才騙了他, 現在可不敢再上去火上澆油。
等到達西終于說完, 停下來後,卡洛琳才掀開被子, 下床,走過去抱著他,用手給他順順氣︰“別生氣, 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你知道錯了?!”達西冷眼看著面前的卡洛琳,嗤笑一聲說道︰“既然你知道錯了, 那你剛剛還敢騙我!”
“我不是怕你知道了生氣嗎?剛才我腦子還睡意朦朧的, 沒想起埃文斯先生今天要來, 所以你突然問我,我第一反應肯定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不,現在你知道了,你看看自己有多生氣。”
“照你這般說來,那你這還是為了我好,是嗎!”達西神色冰冷,聲音冷徹骨髓,︰“如果你真是為了我好,當初你就不會去做這件事。”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的掐進肉里,骨節處也是一片泛白。
“卡洛琳我問你,在你心里達西家族、賓利家族,還有我,到底算什麼!你到底有沒有為我們考慮過!”
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如此自私自利!
卡洛琳立馬拉住氣的想要摔門而出的達西,解釋道︰“費茨威廉,你听我說,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法,這次我是借著達西家族的名號進行的,如果真傳出去,我們就對外宣稱,這是你為我增加嫁妝積蓄而做的一次海外貿易,這樣就沒人會知道是我做的,也就不會對達西家族還有賓利家族的名譽造成任何影響。”
不知悔改!
達西深深看了卡洛琳一眼,掰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卡洛琳眼里閃過慌亂,突然感覺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腳,靈機一動,立馬彎腰捂著肚子叫了一聲,達西果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看向她。
“費茨威廉,你別生氣了,剛剛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下,不信你來摸摸。他肯定是因為爸爸生氣了要走,所以想要挽留你,你看他多听話。”
達西不為所動,在他看來,這不過又是卡洛琳在騙他而已。
移開視線,達西抬腳直接大步離開了臥室。
房間里,目視達西的身影逐漸走遠,卡洛琳扶著旁邊的桌子,想到他不為所動的神情,臉色瞬間蒼白一片,良久,才垂眸,微微蹙眉呢喃道︰
“那我和孩子在你心里又算什麼?”
……
“達西夫人,深呼吸”。
卡洛琳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張陌生的女子面容出現在她眼前。緊接著這女人拿出一塊打濕的帕子替她擦拭著額頭,同時再一次又急又快的大聲說道︰“達西夫人,深呼吸”。
卡洛琳听話的呼吸了一口,耳邊吵吵鬧鬧的,讓她只能听清這個女人嘴里說的的話。
“很好,達西夫人,就這樣不斷的呼吸,然後用力,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女人滿意的笑了笑,鼓勵道。
“我這是要生了嗎?”
“是的,達西夫人,快,用力。”
听從她的話語,卡洛琳本能的就照著她說的那般去做,緊接著,突然就听到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響徹耳邊,哭音很大,格外的清亮,讓卡洛琳不自覺的就露出一個笑容。
那是她的孩子。
正想要讓人將孩子抱給她瞧瞧,就听見艾倫醫生平時溫和的聲音,這時急促的變了音調,但還在努力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好,達西夫人大出血了,去通知人多拿些棉花來,還有,安吉爾,快把我的藥箱遞給我。”
卡洛琳原本開始昏昏沉沉的腦袋,听到這句話後,猛的睜大了雙眼,雙手死死的抓住身邊女人的手,焦急的嚷道︰“費茨威廉呢?我要見他,快!我要立刻見到他!”
被巨大的恐懼包圍著,讓卡洛琳迫切的要見達西,只有他待在她身邊,她才會心安。
這邊,卡洛琳正焦急的喊著的時候,房門被“踫”的一聲打開,接著她就看到達西快步走了過來,直到走近,她才發現他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都在恐懼的顫抖著。
“不要怕,卡洛琳,我來了。”達西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聲音顫抖的安撫道。
伸出手,卡洛琳死死的抱著達西的脖子,問道︰“我是不是要死了,費茨威廉。”
“不會的,不會的,有艾倫醫生他們在,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說著,達西轉頭看向艾倫醫生祈求道︰“求求你,艾倫醫生,你救救她好嗎~”
“那為什麼我感到頭越來越昏沉”,卡洛琳低低的呢喃道,那種被死神扼住咽喉的無助又瞬間襲上心頭,讓她渾身一顫,本能的就想要更緊的抱住達西,但雙手卻越來越無力,任她如何使勁,也沒有用,反而力氣還在不斷流失,到最後連抱住達西都做不到了。
正在卡洛琳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要從達西的身上滑落下來的時候,一雙大手重新將她托了起來,把她緊緊攬在懷里︰“你別睡,卡洛琳,堅持住,好嗎,你忘記了我們的孩子了嗎,我們還要看著他長大,還有,你不是說還要陪著我變老的嗎。”
“你愛我嗎?”用盡全身力氣,卡洛琳問道,她還想再听他說一遍。
“愛,我愛你,卡洛琳,所以求求你堅持住,我不能失去你。”
“我——”,一片黑暗襲來,讓卡洛琳剩下的話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口,就徹底沉入黑暗中,在意識完全消散之前,她還听到達西在不斷的懇求艾倫醫生救她。
讓她心疼的幾欲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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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著卡洛琳的理智,她不甘心!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前世是這樣,這一世還是這樣,為什麼!
正在卡洛琳快陷入瘋狂,失去所有理智的時候,突然一道軟綿的童音傳來,將她從瘋狂的邊緣拉了回來。
“媽媽~”軟綿的童音,糯糯的,听到人心都要化了。
這是她的孩子,這是她的孩子。
此時,另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似乎在教旁邊的孩子說話。
那是達西的聲音,卡洛琳心里涌上了狂喜,是否她還沒有死,只是變成了植物人,有一天她還可以重新醒來的。
但隨後的日子里,了解的越多,她心里的希望也緊跟著破滅了。她早已經死了,被埋在了彭伯利莊園的墓地里,每次听到的聲音,只不過是達西帶著孩子來墓前看望她,所說的話而已。
卡洛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死了還能听到他們說的話,不過不論如何,這也是一件好事,她還能陪伴在他們身邊。
這是她摯愛的兩個人,只要听听他們的聲音,她也很滿足。
後來,在無邊的黑暗中,卡洛琳最高興,最期待的事便是達西帶著孩子來看她,和她說話,她仔細的听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的音調,感受他們嗓音的變化,從而感受他們的心情、年齡,並心里細細描繪著他們的模樣。
但逐漸的,他們來到墓地的次數越來越少,她听到的聲音除了周圍的風聲,就是無數的鳥獸蟲鳴的聲音。
卡洛琳擔心壞了,是不是他們遇到了什麼事,不能來看她了,還是寶寶生了病,小孩子抵抗力不好,生病是常有的事,但她卻不能陪伴在她身旁照顧她,這種擔憂讓她的心情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無數次的想要沖出這片黑暗,去看看他們,卻始終徒勞無功。
直到這天,她孩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卡洛琳激動開心的無法言語,但隨後寶寶的一句話,卻將她打入了萬丈深淵。
“媽媽,我有一個摸得著的媽媽了,她對我很好,寶寶好喜歡她。”
軟綿清脆的童音像一把鋼刀,深深劃裂了卡洛琳的心髒,一點點的從上劃向下,再刺進里面不斷的攪拌著,讓她痛不欲生。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這聲音像一股魔音一般,不斷的穿透她的耳膜,吞噬著她的理智,讓她幾欲著魔。
正在她快要完全喪失理智之時,卡洛琳卻突然發現周圍明亮一片,她從黑暗中掙脫出來了,一切朦朧的光景散開之後,面前的三人完全的暴露在她眼下,但這一幕卻是如此的刺眼,讓她恨不得狠狠的撕碎這一切。
伊麗莎白!
卡洛琳看到站在達西身旁溫柔靈動的伊麗莎白,齜目欲裂,她很想上前抓住達西的衣襟質問道,為什麼!你不是說愛我的嗎?你不是說不能失去我的嗎?為什麼我才離開兩年多,你就能溫馨的和別的女人站在一起,為什麼!
卡洛琳的眼楮一片赤紅,她奮力的想要掙脫開墓碑的束縛,可是就像和墓碑連為一體般,任她如何用力,都做不到,只能狠狠的盯著達西看向伊麗莎白那深情的目光。
她的丈夫怎麼能容別人來指染,如果她得不到,她寧願毀掉他!
“卡洛琳,希望你能保佑寶寶健康長大,”伊麗莎白摸了摸旁邊寶寶的小腦袋,滿臉溫柔慈愛的說道:“她真的很可愛,很懂事。”
“媽媽”,旁邊穿著一身粉紅衣裙,扎著可愛丸子頭的寶寶,立馬高興的蹭了蹭伊麗莎白的手掌,糯糯的叫到。
這一幕,讓達西的眼神柔和了下來,溫柔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她的墓碑說道:“卡洛琳,我們現在很好,你放心,我們的孩子很喜歡莉齊。”
卡洛琳眼眸宛如千年的堅冰,寒冷刺骨,注視著面前的人,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將之凍穿。
“明天就是我和莉齊的婚禮,希望你能在天堂保佑我們一家。”
“呵呵……保佑你們……哈哈哈……”,卡洛琳低低的笑著,赤紅的眼里冰冷一片,笑到後面,逐漸變成了仰天大笑,尖銳而刺耳,眼眸越發赤紅,好似血海一般,要將整個世界吞滅。
笑聲停止後,卡洛琳伸出手,在空中撫摸著達西的臉龐,好似真的觸摸到他一般,勾起嘴角,輕輕的呢喃道︰“我怎麼會保佑你們呢?我真的……恨不得毀掉你們啊!”
看著三人的背影越發走遠,卡洛琳轉身看向身後墓碑上的字,冷漠的臉上嗤笑一聲。
等到第二天,不知道是執念太深,還是墓碑無法再壓制她,卡洛琳發現自己居然能離開這里了。
赤紅的眼眸看向遠處村子里的教堂,卡洛琳沒有絲毫猶豫,就飄蕩了過去。
“伊麗莎白的•班內特,根據上帝神聖的旨意,你是否願意與這名男子締結婚姻關系……”
“我願意”
“有誰反對這兩位的結合”,在新人致完詞後,大主教高聲問道。
“我反對!”卡洛琳飄蕩進教堂,沉聲說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傳遍整個教堂,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鬼!鬼啊!”突然有一人高聲尖叫起來,接著,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整個教堂的人都開始驚叫起來,亂做一團。
“卡洛琳!”達西的黑色的瞳孔瞬間收縮,不敢置信的說道。
“哦~”卡洛琳的視線淡淡掃了周圍一圈︰“看的到我嗎?”,末了,目光猛的看向達西︰“那這樣更好”,她一邊飄蕩向遠處的新人,一邊呢喃道。
看向面前一身西裝筆挺,面容依然俊美的達西,卡洛琳伸手撫摸上他的臉龐,細細的描摹著,嘴里冰冷的說道︰“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為什麼現在又要娶別的女人了?”
“卡洛琳,現在你已經死了!”被達西一開始就攬在身後的伊麗莎白,盡管害怕的發抖,但仍然強忍著恐懼站到達西身邊盯著她說道︰“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卡洛琳,人鬼殊途,你應該去你該去的地方,而活著的人也該有自己的生活,達西也同樣如此,他要開始嶄新的生活,你不能強求他永遠活在你的陰影下。”
卡洛琳根本沒有搭理伊麗莎白,仍然緊緊的盯著面前的男人︰“你說啊!我只不過才離開兩年多,你就愛上了其它的女人嗎?啊!”她憤怒的咆哮道︰“你愛的人不是我嗎?”
“達西家族需要一個女主人,而我們的孩子也需要一個媽媽,卡洛琳,這是我的責任”,達西平靜的望著她說道。
“難道你不愛她嗎?”卡洛琳手指著旁邊的伊麗莎白嗤笑道︰“別和我說這些沒用的借口。”
“我自然愛莉齊。”頓了頓,達西接著說道︰“卡洛琳,莉齊說的對,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你有你要去的地方,而我們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不要和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我只是問你,你愛的人不是我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愛上其它的女人,難道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不”,達西搖了搖頭︰“以前我的確愛你,卡洛琳,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所以你當初是因為責任愛上我的!”卡洛琳打斷了達西的話,質問道。
“也可以這麼說。”
“哈哈哈……責任,原來你是因為責任才愛上我的,費茨威廉……”
“卡洛琳,你該離開這里了,你不屬于這里”,達西淡淡的聲音打斷了卡洛琳的笑聲,讓她血紅一片的眼眸直接刺向他說道︰“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你還沒有來陪我,這怎麼行?我不管你是不是因為責任才愛上我的,但既然你已經是我的了,那只能永遠是我的。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永遠別想得到!”
說著,卡洛琳手里就滑下一把b sh u,握在縴細蒼白的手上,帶著剛硬與柔美的極致美感,一步步逼近達西。
“卡洛琳,你瘋了!”伊麗莎白上前一步擋在達西的面前驚恐的看向卡洛琳。
“曾經,我不相信任何人,也從來沒有沒有信任過任何人,因為人心難測,我根本不敢相信,但費茨威廉,你是我全身心信任的第一個人,可是現在,你卻背叛了我,我的心好痛,怎麼辦?不如你下來陪我吧,這樣我也會感覺好受一些。”
舉起冰冷的b sh u,銳利的兵刃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鋒利的令人窒息。
達西將伊麗莎白拉到身後,眼眸直射卡洛琳,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那是自然”,說著,卡洛琳的手,就毫不猶豫的猛刺了下去,但當b sh u刺向達西胸口表面的皮膚時,她的手卻怎麼也刺不下去,凝望著他那雙黑色的眼眸,卡洛琳的手劇烈的顫抖著,手心死死的握著b sh u,才沒有讓它掉落在地面上。
“你不忍心。”
“不”,卡洛琳使勁的搖頭︰“我沒有不忍心”。
“你愛達西,你很愛他,所以你下不去手”。
“我愛他,所以他必須是我的,我沒有下不去手,我沒有、我沒有……”卡洛琳瘋狂的搖頭,但心底的這個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團絲線纏繞著她,讓她幾欲失去所有的理智。
“啊!”卡洛琳痛苦的嘶吼,雙手合並握在b sh u上,然後猛的刺向了達西的心髒。
一片刺目的血光閃過,讓卡洛琳突然從床頭驚醒。
“呼……呼……”,卡洛琳緊緊的捏住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汗濕一片,連身上白色的睡衣也被打濕了,緊緊的貼在身體上。
伸出手,卡洛琳摸向了旁邊,但卻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一片,轉頭注視著旁邊的空位。卡洛琳才反應過來,今天達西離開後,就沒有再進入這里。
現在卡洛琳已經冷靜下來了,她知道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場夢而已,但最後達西的那句話還始終牢牢的縈繞在她耳邊︰“我愛你,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卡洛琳雙手顫抖的捂住自己的臉︰“你是因為責任嗎,費茨威廉,”她低低的呢喃道︰“所以因為我可能會損害到你家族的聲譽,你就不管我和孩子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