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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二十三年農歷十月二十
留霞園內
雲織憊懶地歪在榻上,翻動著流行的話本子,這幾日老夫人以她精神不是太好為由不讓她來請安了,請了醫婦住在她院子里讓她好好休養。
其實老夫人就是不願再見她,再加上現在安定王爺隔三差五探訪錦兒,老夫人不能趕安定王,只能讓雲織識相點不要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免得惹更多的閑言閑語。
而紅杏也因為她將給她給穆氏母女繡坊繡衣服的絲線涂毒對她埋怨在心,不肯理她,雲織只每日散步繡花看話本,一個人樂得清閑,但也有些無聊了。
這日天氣正好,本是搬了軟榻到最高的亭子曬太陽,看了會話本這會兒有些昏昏欲睡,一睡便睡到了下午,被幾陣涼風吹的哆嗦驚醒,卻正听到身邊跟隨的丫頭嘀嘀咕咕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隨著她們所指向下看去,便見遠處湖中小亭中輕紗錦緞的一行人。
“回去。”
雲織語氣不善地皺眉,身邊的小丫頭面面相覷,卻也只得伺候著主子起身離開。
剛拐過假山看不到那些人身影時身前卻突然撞過一人,雲織迅速反應轉了個身,面朝假山沒被撞了個滿懷。
“咕嚕嚕”地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滾到雲織腳邊,雲織快步後退險些跌到,身後卻被一只有力的臂膀一把撐住卻還難免被石壁隔了手︰
“大姐,你沒事吧。”
迅速離開那人的雲織這才看清過來的兩人,正是一青一黑便衣裝扮的南榮瑞賢和雲傾澤。
“哎呀,抱歉抱歉,本殿方才跑的急了,驚擾你了,下次一定小心。”
撿起地上那東西又抱在懷里的少年,彎了圓黑的眼嬉笑著道歉,可是絲毫沒听出他語氣里的歉意,本就心情不好的雲織臉色更是一沉,甩掉袖子上的碎石冷哼一聲︰
“下次?七皇子從來都如此橫沖直撞,下次還是少來內苑的好。”
本來覺得與她算是認識了才嬉笑著說話的雲傾澤沒想到她語氣這麼沖,心中不由不快,皺著眉看她︰
“不就是撞了你一下麼,怎麼就又趕我?你怎麼總是這麼不討喜?”
明顯嫌棄的目光讓雲織心中的火氣也陡然激起,看到他手腕上海綁著自己送的東西,雲織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留下雲傾澤瞪著圓眼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對著南榮瑞賢跳腳︰
“你你你……你這個大姐……”
南榮瑞賢看著那人倔強的背影,無奈的淡笑一聲拽起身邊的好友就走︰
“好了,三哥還等著酒呢,快走吧。”
等他們走遠,一抹綠影自假山後面微微閃出來,雲織張開自己的手看著上面斑駁的血跡,微微苦笑。
正在出神,她的手被一只雪白的帕子附上,一只縴細的手輕輕為她包裹住受傷的部位,微微心疼的聲音讓雲織心中松了一下︰
“小姐,您何必動怒,傷了身體。”
雲織轉過身看向這個丫頭,正是前段時間為她辦過事的海清,自墨梅死後不久,雲織便提拔她在自己身邊,上次墨梅之事她已然明白,自己缺少的是權勢是人脈。
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自己面對的勢力,她想要做的事遠不止扳倒一個穆成英這麼簡單,所以,她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盡快積攢勢力。
這丫頭比紅杏還要謹慎聰敏,比翠竹也狠心果斷,實在是個好幫手,只是……她實在不能將她當做紅杏翠竹一般的存在,輕輕抽回手,雲織的眉眼恢復以往的冷漠淡然︰
“今要出門,你安排一下,順便去叫紅杏過來。”
低著頭的海清掩下眉目間的失落,恭順的應了聲是。
雲織在屋中正換著僕從的裝扮,前去繡房喊紅杏的海清卻獨身回來了,看著屋中只有雲織一人面上才露出急色壓低聲音附在雲織耳邊︰
“小姐,紅杏姐姐被夫人帶走了,已經一個時辰了。”
(二)
雲織募得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皺著眉頭脫下僕袍沉聲問︰“
“可知道緣由麼?”
“不清楚,甦媽不在,繡房的丫頭只看到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嬤嬤叫走的,但是……”
海清偷偷抬眸看雲織的臉色頓了一下才又說︰
“奴婢塞了銀子問青娘,說是有人看到少爺穿了紅杏繡的披風,興許……”
海清沒有說下氣,雲織卻眉頭皺的更緊,隨意換了便裝,梳理了頭發正要出門又攔住要跟她去的海清︰
“去雜役莊找翠竹,讓她代我出府去一趟千絲萬縷,她知曉要做什麼,記住,就說我被老夫人召去抄經,別的不要告訴她。”
“小姐自己……”
海清有些不放心,雲織卻輕嘆一口氣︰
“別人我不放心。”
海清眼眸輕閃,應了聲是看著雲織匆匆走遠,咬了咬嘴唇嘴邊露出一抹笑,深吸一口氣匆匆去尋翠竹了。
雲織身邊無人跟著,腳步卻有些匆忙,就要走到院子的時候听到里面傳來靡靡琴音,心神都不由恍惚了一下,她猛地閉上眼楮壓下腦中翻騰的魔障的畫面,深吸一口氣緩步走進院子。
剛如院子就看到那個跪在院子中間的單薄的粉色身影,後背是交錯的鞭痕,破裂的外衣露出里面的白衫,再破裂的白衫露出模糊的血肉。
而她的身邊,正站著一個手拿鞭子的凶煞老女人,看到她嘴角嗤笑一聲,“啪”,一鞭子又抽在女孩兒的背上。
雲織看到女孩兒身子一抖,卻還是險險挺住,沒有倒下去。
“啪嗒”一滴雨點帶著萬丈懸落的氣勢重重打在雲織的眼瞼上,面色蒼白的女孩兒似是有察覺,驚惶地轉過頭來。
她恍惚了一下,發覺她臉上的水跡不是眼淚才放下心來似的微微一笑,細眉細眼,全是溫柔︰
“小姐,您怎麼來了,您不該來。”
“啪嗒,啪嗒……”
雨點子從零零散散到密密集集,雲織卻沒有說話,繞過她徑自推開屋門。
“錚……”琴聲戛然而止,屋中榻上的人,座椅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她。
“雲織,正要去叫你呢。”
艷麗的眉眼全是慈愛,語氣溫和的像叫自己的孩子,可身子卻一點未動。
雲織沒有回話,轉過頭看向那坐在側坐的人,微微眯了眯眼︰
“三嬸怎麼會在這?”
一身素白的女人端著茶微微酌著,連個眼神都未給她︰
“沒什麼事,為我那管事求個媳婦。”
“哦?三嬸對待下人真是寬厚。”
雲織看向穆程英,含笑的眼楮卻是一片冰寒︰
“那雲織也不打擾夫人和三嬸了,雲織今日只是來領自己的丫頭的。”
說著就要向外走。
“混賬!”
一只杯子陡然在腳邊碎裂,雲織轉過身來似是十分不解挑眉的看著發怒的穆程英。
“素來對你寬厚,便教養的你如此忤逆不孝麼?”
穆程英滿面怒容的站著大喝,氣勢強盛的真像怒斥犯錯孽子的嚴母。
看著地上碎片的雲織卻眉梢微皺,突然明白今日穆程英是要給自己立規矩了,難得她忍了那麼久任由自己折騰……
(三)
雲織看著地上由著破裂的茶杯中流淌出青黃的茶水,抬頭詭異一笑︰
“夫人是在罵我麼?”
“不是罵你,是教你,教你什麼是長幼有序,目有尊長。”
穆程英盯著雲織冷笑一聲,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我是王府的當家主母,是你的母親!”
“母親?”
雲織歪著頭以一種好似听到極為滑稽的笑話的諷刺語氣反問︰
“雲織記得不錯的話,雲織的母親逝于三年前,自此,雲織孤身一人,再無母親。”
穆程英卻微微一笑,募得轉身坐回榻上,語氣冷然嚴厲︰
“不錯,你的生母是死了,但自你進門的那刻你就該明白,現在我才是你的母親,見了我你要行禮,要跪拜,要恭順謹孝。”
雲織面色漸漸冷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穆程英︰
“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不過告訴你一些你早該知道的東西,這府里……還輪不到你隨心所欲。”
穆程英放下茶盞,說著這話卻掃向底下的何青青,後者卻似個聾子啞巴一樣低著頭飲茶。
雲織面色漸沉地看著穆程英,穆程英卻好似沒有察覺一般,撫了撫衣袖隨意道︰
“我知道你今天想要干什麼,但是我告訴你,不可能,那丫頭我留一條命也只是因為你三嬸早就看上了她,若不然,現在就被打殘了賣出去了。”
“她犯了什麼錯。”
雲織冷聲質問,對方卻盯著她冷笑一聲︰
“什麼錯?勾引主子,私相授受,如此大逆不道,你還有臉問她犯了什麼錯?”
雲織冷冷看著她,冷然出聲︰
“證據,拿出你的證據!”
穆成英哈哈笑了起來︰
“證據?本夫人處理一個賤奴還需要什麼證據?”
說著轉身看向何青青︰
“何況本夫人網開一面,將她賜給何管事家的兒子,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你還敢跟我要什麼證據!”
“不需要證據……”
雲織微微低頭呢喃,隨後抬起頭冷笑︰
“那是再好不過了,夫人,現在我就明確的告訴你,我拒絕你的恩賜,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何青青微微挑眉,看向這個直面穆程英得罪她的人,倒覺得今天也不算白來。
穆程英陰沉的看著她︰
“你以為我會放了那個禍害離開?”
“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今日人我是要定了。”
雲織對她詭異一笑︰
“有種,你就殺了我。”
說著不理會穆成英,繞過她直接“砰”的打開門。
涼風冷雨迎面而來她卻一步不停的走到紅杏身邊,那個持鞭的婦人凶神惡煞地瞪著她,一閃身擋在她的面前。
雲織轉過頭對著穆程英冷笑一聲,驟然出手“啪”的一聲打在那婦人臉上,那婦人捂住臉反應了一下,隨後突然面目扭曲,“嗷”的一聲倒在地上。
穆程英募得一驚,卻發現那婦人的臉上竟然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雲織自手掌拿出她的武器,竟然是一根繡花針,對穆程英冷然一笑,一針刺進那婦人的脊背。
那婦人嗷的一聲摔在地上,痛苦的抽搐,口吐白沫煩著白眼昏死過去了。
穆程英陡然嚇得後退,雲織卻對她詭異一笑︰
“放心,死不了,不過是讓她癱瘓一段日子,本小姐這麼處置她,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若是夫人再讓我看到她,我一定會殺了她。”
穆程英驚懼地看著她,寒氣自腳底而生,心中卻有無數聲音叫喊︰這個人,不能留,這個人,決不能留!
“ ……”
一道閃電伴著雷聲響起,雲織背起已經昏迷的紅杏,一步一步走出院子。
何青青對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對著面色鐵青地穆程英盈盈一拜︰
“今日勞煩夫人費心,只是今日一事,恐怕何管事那傻兒子再沒有這個福氣了,青青現行告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