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武長宏打電話來做什麼？
沈耘非常疑惑。雖然他知道自己上軍校的事情，但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不會打電話的。
“武猴子，這麼晚了打電話過來，怎麼，後院起火了？”
帶著兄弟間一貫的調侃，沈耘眼前似乎已經看到武長宏因此面紅耳赤的樣子。
“呸呸呸，你才後院起火。哦，對了，忘了你小子根本就沒有女朋友。說這話肯定是羨慕嫉妒我。老三，你老實交代，現在是不是在京城？”
沒想到武長宏居然都知道了，沈耘頗為感興趣地問道︰“你什麼時候長了老四的狗鼻子，我一來京城就被你聞到了味道。”
“好好說話。誰讓你招搖過市，被人拍到了照片。比咱們低兩屆的國防生，正好看到你這個中尉牛氣哄哄進了實驗室，在國防生群里發信息被我給看到了。”
沈耘笑了笑︰“是啊，我現在就在京城。怎麼，要請我吃一頓嫂子做的竹筍炒肉還是油炸方便面碎屑？”
“滾，我就問問，你在哪里住。這兩天我正好休假，可以過去看看你。上次去找你，結果你到金陵訓學生妹子去了。我都沒問你有沒有假公濟私搞上一個。”
武長宏顯然也喜歡擠兌沈耘，明知道沈耘因此作了檢討，還借此調笑他。
“說正事，別扯淡。你說你這兩天休假對吧？這樣，我就住在葛莊橋這邊的八一招待所里。明天我們去軍體文化中心報備，你早上十點鐘的時候過來，完事了帶我戰友去轉轉。”
“听這意思，你小子這是準備扔下你的戰友們不管啊。說吧，到底去干什麼，不說清楚我可不去。”武長宏頗為好奇地問道，他清楚沈耘絕對不是去看他的老師。
听到武長宏的話，沈耘忍不住嘴角往上扯了扯︰“如果我說，我要去見未來的丈母娘，你信不信？”
隨後，沈耘的精神就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得了吧，還未來丈母娘。哪個姑娘瞎了眼，找你這樣一個悶騷。實話實說，別來虛的。當然了，如果涉及機密，可以不說。”
“我真的是去見我女朋友的家長。”
這年頭，說真話居然沒人相信，沈耘深深感覺到了整個世界的惡意。說好的朋友之間的信任到哪里去了呢？
“好，就當是吧。這樣，明天我和曉慧準時過去，記得準備好見面禮。咱們哥四個，就你小子沒見過我女朋友，這事兒得好好算算。”
一番閑扯之後，沈耘掛斷了電話。在距離招待所還有一公里的地方，沈耘選擇了下車。武長宏要見面禮，還真不能不給，就算是玩笑話，沈耘也願意當真。
好在招待所的位置並不偏僻，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家珠寶店。沈耘身上錢不多，卻依舊弄了根七千多的項鏈。他很清楚，就武猴子那貨，日常照顧女朋友在行，但對這些絕對沒有半點研究。
回到招待所，沈耘獲得了熱烈的歡迎，不說別的，就沖他手里拿兩大袋子好菜就讓這些學員和唐教員們有些開心。
匆匆吃完東西，打掃完衛生，一行人各自回到房間里安靜睡下。
京城的清晨，是從川流不息的車輛鳴笛中開始的。
大城市的生活節奏顯然並非部隊可比，早上不到三點，沈耘等人就在喇叭聲里起床，穿好了常服之後，以整齊的隊列向天安門廣場進發。
升旗儀式在六點半左右，但是想要在觀看升旗儀式的時候站在前排，就得起這麼早過去。當沈耘一行人到達這里的時候，居然早已有人等候在廣場上。好在人數較少，九人自然站在了最靠近升旗台的地方。
來這里等著的，大都是一些外地的游客。
畢竟本地人多少年來對升國旗司空見慣，除了一些將參加升國旗儀式根植在骨子里的人，是沒幾個會專門這麼早起過來的。
整齊的隊列讓這幾個零散的游客們紛紛矚目。有幾位看著沈耘幾人以立正的姿勢站立，忍不住掏出相機來，為這九命軍官和空蕩蕩的廣場拍了一張合照。
而幾位老大爺，在看著後生們拍照過後，則是默默從包里掏出一些吃的，走過來和藹地說道︰“小伙子們，還沒吃早飯吧。來，這里有些面包和牛奶，你們湊合著墊墊肚子。”
此行是唐教員帶隊，這些事情自然是要他做主。
其實九個人來之前哪里吃過東西，但是為了維護軍人的形象，唐教員還是笑著拒絕︰“謝謝幾位先生的好意，我們來之前湊活地吃了一些。”
“我們希望，能夠以最赤忱的態度來參加這次升旗儀式。畢竟，對他們來說，這是第一次。”
唐教員的話瞬間贏得幾位老人的稱贊，他們也沒有繼續謙讓，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在小馬扎上，對沈耘幾人開始了低聲的議論。
四點半，五點，五點半。每過半個小時，廣場上的來人都以幾何級數增長。當時間到了六點二十分的時候，雖然太陽尚未從東方露出頭來，但是天色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昏暗了。
廣場上的路燈，也在這個時候，忽然全數熄滅。似乎是想讓大家一道，陪著鮮艷的國旗，迎接京城第一縷陽光。
後來的游客們，並不知道沈耘這些人也是前來參加升旗儀式的，只當他們是維持秩序的儀仗隊戰士。
然而，當另一群戰士走過來，以溫和的態度勸導散亂站立的人們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沈耘等人和這些儀仗隊戰士不是一伙的。
唐教員面前，一名身穿禮服的戰士走過來，朝著他莊重地敬禮︰“首長好。根據升旗儀式的規範，需要請您幾位推到白線以外。”
戰士顯然也清楚沈耘等人肯定是站軍姿很久了。畢竟這麼清爽的天氣，每個人額頭上都冒著熱汗，沒有個把小時，這是不可能的。
唐教員點點頭︰“全體都有，後退一米。”
足足兩個多小時君子，沈耘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有些生銹了一樣。一個簡單的後退動作，就像是把這銹給剝落下來一樣。身體帶著一絲顫抖，但很快就憑借堅強的意志力，將顫抖強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