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路?什麼門路?”
一下被眼前這瘸子點破窘境,弄得我還稍微有點不好意思,之前數了數,兜里滿打滿算有小三千,這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心里總歸有點沒底,听他有幫襯的意思,頓時還有點好奇,
只見甦瘸子站起身來,招呼伙計交代了幾句,伙計听完點了點頭出了屋子,然後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屋子里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傾身不知怎麼弄了一下,打開了一個小暗門,里面居然是個不小的保險箱,
這地方裝飾的跟一個廢舊了幾千年的倉庫差不多,在這里出現個保險箱著實有點突兀,但是這廝搞得這麼神秘,反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也不動聲色,等著他的下文,
只見他捅咕了兩下,打開保險箱,我余光掃去,里面裝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盒子,具體是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見甦瘸子抽出一個長條塑料筒子一樣的東西,拿到我們面前,
“二位,上眼”
甦瘸子把這東西遞給我,他想給我看的東西肯定不是這個塑料的筒子,正主八成是在里面,好在這東西的結構不怎麼復雜,我一眼就看明白怎麼打開,也算沒露怯,
旋開這個套筒,把里面的東西小心倒出來,入手一片柔軟,感覺像是布料一類的東西,整個展開才發現,這里裝的,居然是一幅畫,
眼下要是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副水墨丹青,我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甦瘸子就是做這個的,有個把古董字畫自然不稀奇,但是現在我手頭上這幅,居然是張彩色的油畫,
這玩意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我把畫整個展開,跟喪柏湊到一處,仔細辨認起來,
畫上畫了一個神態祥和的男人拿著一只長著樹葉的木頭拐杖,望著自己身邊的綿羊,著色略有枯黃,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不過讓人在意的是,這幅畫看樣子似乎只有半截,另外的一半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我說,甦爺,這東西,什麼名堂?”
我倆看不出所以然來,也不知道甦瘸子到底什麼用意,喪柏等不及,直接開口問了一句,
“喪爺這就見識短了吧,我跟二位講,這上面,畫的這個男的,叫耶穌,是洋佛祖,禮拜天就是他發明的,洋人神仙少,就這麼一個,他過生日的時候還單獨弄了個節日,叫聖誕節,哎呦,那熱鬧的,跟過年一樣”
“椰酥?這洋佛祖起名怎麼弄得跟個椰蓉燒餅似的,靠譜麼他?”
“喪爺是真英雄,當著人家神仙的面擠兌人家,好在咱們這地界不歸他管,要不然引雷把我這鋪子劈了可夠一說了”
“甦老板,你給我們看這個,不是單純讓我們長見識的吧”
這倆人扯起來沒完沒了,我趕緊出聲阻止,想問清楚這瘸子的具體用意,順便把手里的畫從新裝回塑料筒里,遞還給甦瘸子,
甦瘸子也意識到還有正事得說,也就不再跟喪柏倆人相互抬杠,接過我遞過去的塑料筒,坐回我們對面,開口說道,
“二位爺,這幅畫的來歷復雜,我也長話短說,本來這東西是我上頭的一個老板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一直再找機會脫手,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壓在了手里,直到幾個月之前在香港的一個拍賣行里遇到了點問題,整件事情忽然有了轉機,一個俄國買家出了一個十分誘人的數字買下這幅畫,但是二位想必也注意到了,這幅畫缺了一半,另外一半在另外一伙人手里,那位俄國買家當時要求需要完整的畫,于是那位老板又花了點時間跟那伙人商量這件事情,一拖又是個把月,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就這麼短短幾個月,甦聯他娘的居然解體了,俄國境內局勢出了嚴重的變故,那位買家身份特殊,現如今沒法離開莫斯科,但是這幅畫對他來說意義特殊,又不打算放棄,于是又追加了價碼,不過提了一個新的要求,就是這畫必須由賣家直接運到莫斯科去,在當地完成交易,但是這畫又不能出現在邊境的海關出入境記錄上,說白了,就是得偷著帶過去”
甦瘸子說了一半,嘬了一口茶,瞄了一眼我們倆的反應,然後接著開口說道,
“二位爺,我也不兜圈子,我身邊現在一是人手不足,二是有不少眼楮盯著,做這種事不怎麼方便,之前我還犯愁這事兒怎麼弄呢,二位就來了,我這人迷信,這事兒往巧了說也沒毛病,估計是天意如此,這趟活非二位莫屬了,二位要是答應,事成之後,辛苦費一人一萬,算是開張,給兩位湊點本金,怎麼樣,意下如何?”
喪柏一听一人一萬的辛苦費,稍微有點坐不住,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就要說什麼,我趕緊把他攔了下來,
坦白說,我听到這個數也是有點蒙,這瘸子其貌不揚,沒想到這麼闊綽,張嘴就許了兩萬,在那個年代這可不是個小數目,我跟喪柏忙乎小一年,累死累活也掙不下這麼多,不得不說確實有點動心,
強忍著冷靜下來,仔細想了一遍,發現這事情還存在不少紕漏,稍微有點不合理,于是也不急于答應,先把心中的疑問搞清楚再說,
“甦老板,這畫這麼重要,你就放心我兄弟倆不會卷了它跑掉?”我倒是沒有卷了跑掉的打算,不過這甦瘸子這麼放心,反倒是弄得我不是特別自在,自然得問清楚,
“哎呦,穆爺,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者說,這里面牽連太廣,這半幅畫在二位手里就是廢紙一張,別說不好脫手,到時候還得惹一身的腥,而且我之前說了,這畫還不完整,雖然大老板跟另外一伙人達成了共識,但是他們手里的那半幅跟咱們手里的不能按一處算,到時候二位還得先跟他們的人匯合之後一同去莫斯科才能完成交易,這里面盯著二位的眼楮可不比我這少”
甦瘸子邊說邊起身,從之前的保險櫃里抽出一打的大灰狼,稍微點了點,抽出一部分,把剩下的放了回去,然後拿著往我面前的茶幾上一拍,
“二位爺,這是五千塊錢訂金,您二位要是應了這趟活,這錢,直接拿走,事成之後再來我這兒拿剩下的尾款,當然二位要是拒絕也沒關系,買賣不成仁義在,咱該怎麼處還怎麼處,不過從我個人的角度考慮還是希望二位接下這活,一來二位有錢拿,多少能解決點本金的問題,二來也解決了我一個麻煩,這幾天上面催我催的緊,媽的,起了一嘴的泡”
喪柏跟我盯著眼前茶幾上的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好,這廝最後把手一攤窩在沙發里一副老子不管了,你看著辦吧的態度,把最終決定推給了我,
我抱著膀子皺著眉頭思考了變天,這事听起來倒是沒什麼毛病,而且現金擺在眼前這事兒稍微有點妨礙思考,老覺得錢上這幾位偉人在沖我招手,一時頭腦一熱,心想我們二人又不搭什麼,有錢不賺那是王八蛋,把心一橫,直接抄起茶幾上的錢塞在懷里,
“甦老板,這活我兄弟二人接下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兄弟倆肯定盡心盡力,不過我丑話可說在前頭,你看我倆這樣也不像是會說毛子話的,到時候人生地不熟,出了紕漏,咱們可都不好交差”
“哎呦,穆爺,有您一句準話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您甭考慮,我這自有安排,說白了其實就是去送趟東西,跟他娘的去外國旅游沒啥區別,咱這也不是拍電影,沒那麼多不長眼的,我要不是被綁著身子,自己都想去了”
看到我的動作,那倆人也放松下來,屋子里的氣氛一下輕松了不少,幾人又稍微討論了一下細節,然後甦瘸子跟那位伙計交代了一下,拉著我跟喪柏去吃了頓酸湯水餃,席間又聊了不少,不過這地方人多嘴雜,也不是什麼話都能說,
甦瘸子的意思自然是越早把這東西送去越好,我們也能盡快拿到尾款,他先回去聯系一下另外那伙人,跟他們核定一下細節,然後由我跟喪柏帶著這半幅畫過去跟他們的人匯合,和他們派的人一同前往莫斯科,那伙人這方面據說有不少門路,跟著他們走能方便許多,算是變相給我們找了個向導,
拿著錢出去旅游,還他娘的是外國,心想自己八成是平時好事做的多,老天爺有幫襯,喪柏比我還高興,這麼一趟下來估計又多了跟胡同口大爺吹牛的談資了,
接著甦瘸子就讓我和喪柏回去等消息,原本我還以為得花一點時間,誰知道第二天上午就有人上門請我們過去,這甦瘸子辦事的效率奇高,一晚上的功夫就搞定了所有細節,跟對面也打好了招呼,剩下的就是讓我們帶著畫直接過去,接下來的部分那邊自然有安排,
既然準備好這些,我們倆自然也不多耽誤,直接買了第二天的綠皮車票,然後回去稍微收拾了一下,休息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甦瘸子那里,拿上那半幅畫,踏上了我這輩子最詭異的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