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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很深的暮色。新生的夜幕。光明與黑暗交織。
晝夜的邊緣。寒冷上升。包圍我們。
我們背靠背坐著。馬在身邊吃草。
你說︰“心情平復了嗎?”
我說︰“嗯。”
我說︰“你呢?”
你說︰“我沒事。”
我說︰“天黑了。”
你說︰“我們回去吧。”
你站了起來。你拉過韁繩,踏在馬鐙上。
我說︰“指導。”
你停了下來。你說︰“什麼?”
我說︰“不要再來一次。”
我說︰“不要再把我嫁給別人。不要再先于我離去。不要再把我一個人,長久地留在沒有你的世界上。這一切,都不要再來一次了。”
你沉默。我看著你的沉默。
我看著你,眼淚再次模糊。
我說︰“我知道,那都是對我好,都是因為愛我。可是,我不想再來一次了。你能夠了解嗎?”
你心里震動。你低頭說︰“對不起,讓你曾經承受那樣的痛苦。”
你說︰“我們走吧。”
你翻身上馬,你向我伸出了手。
你說︰“上來吧。”
我沒動。
你說︰“怎麼了?”
我說︰“指導。”
你說︰“我在听。”
我說︰“你會一直等到我長大嗎?”
我說︰“我想從此都和你在一起。我哪里都不想再去了。”
你看著我,你說︰“我們一直都在彼此心里的,心心。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哪里也沒有去過。”
你說︰“上來吧,該走了。”
(二)
返程途中。時間已經很晚了。所以,你騎馬的速度仍舊很快。比來時還要快。
凜冽的風切割肌膚。
馬在奔跑的時候突然低了一下頭。
我一直最怕這個動作。我身體向前傾倒下去,我輕輕地驚叫了一聲。
我感到你的手臂迅速環攏。我感覺到你手臂的肌肉。
你說︰“不要怕。抓牢韁繩,不要松開。”
我說︰“好。”
你說︰“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我說︰“我知道。”
我說︰“指導,你騎馬騎得真好。”
你說︰“是嗎?我不知道算不算好。”
我說︰“是你父親教會你的嗎?”
你說︰“沒有。他只教過我開車。好像天生的。”
你說︰“你也不錯。來的時候,騎得飛快,我以為你要害怕的。”
我說︰“我本來是不會騎馬的。和你一起,我就會了。”
我說︰“我也奇怪為什麼我不害怕。”
你說︰“不,心心。你的勇氣是來自于內部的,並非來自于我。”
你說︰“那是你本有的。即使沒有我,它也依然在你內部。”
我說︰“指導,為什麼是今天?”
我說︰“為什麼今天帶我出來騎馬?”
我說︰“以前你和我約定過,等我長大以後的。”
我說︰“發生什麼事情,讓你覺得需要提前了嗎?”
你默然了一會兒。
你說︰“也許,這兒的風景實在是太美了吧,讓我,讓我有些,有些難以自控。”
這時,前方出現了零星的燈光。
你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你說︰“看那些燈光,我們快到基地了。”
(三)
那天,騎馬回來的路上,快接近基地圍欄的地方,我在馬上回過頭來,不停地向身後張望。
你勒住馬,你把馬頭扭轉了方向。
你說︰“怎麼?掉了東西嗎?”
我說︰“沒有。指導,你看,那邊,有燈光的地方,有只小牛。”
你朝我指的方向看了看。
你說︰“小牛怎麼了?”
我說︰“天這麼黑了,它怎麼還不回家?我們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它就獨自在那里。”
我說︰“它會不會是迷路了?怎麼沒有人來找它呢?天都快要黑了。”
我說︰“也許我們可以陪它等等,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找它。”
你說︰“好。交給我。我先送你回去,再來看它。你穿太單薄了。天黑就要冷了。”
我們駛入了基地後面的木制圍欄。
你將馬停在木屋的後窗附近。我從馬上溜了下來。
你幫助我爬上窗框,看著我跳進室內。
你說︰“早點洗澡睡吧。我這就回去幫那只小牛。”
“等等。”我在窗口叫你。
我說︰“回房間去加件毛衣再走吧。天黑了,路上你不要跑那麼快。”
你說︰“好。”
我說︰“我等你回來再睡。”
你看了我一會兒。
你說︰“我走了。”
我一直站在窗口,看著你消失在夜幕當中。
一生里,我就只和你一起騎過這一次馬。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四)
晚上10點半,汪指導突然過來了。
他進門後眼光在客廳里四處尋找。
他看到小宋和我正在沙發里翻絲線玩,顯然吃了一驚。
然後他就開始尋找你。他推了推你房門,房門是鎖著的。
他問︰“你們指導呢?”
小宋說︰“指導回來過一趟,拿了件毛衣就又走了。”
汪指導說︰“一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們搖搖頭。
汪指導的眼光落在我身上。他說︰“過來一下。”
汪指導和我走進我的房間。
房門關上後,汪指導壓低聲音問︰“他人呢?”
我說︰“不知道。我剛才都在洗澡洗衣服。”
汪指導目光炯炯地盯著我。他伸手從我頭發上拿下一點什麼。那是一顆薰衣草的花籽。
他說︰“不要騙我,你們剛一起出去了。”
我低下頭。
汪指導看著我說︰“你們去了哪兒?做了什麼?”
他說︰“你明白我在問什麼嗎?”
我說︰“指導借到了一匹馬,帶我出去騎了一圈,然後他送我回來,他去還馬了。”
汪指導將信將疑地看著我。他說︰“就騎了一圈馬?沒做別的?”
我的臉有點紅了。
我不語。
汪指導口氣嚴厲地說︰“從現在起,不準和任何人單獨離隊。”
我說︰“是。”
汪指導追問︰“他去還馬有多久了?”
我說︰“有三個多小時了。”
汪指導露出一點擔憂的神情︰“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嗎?”
我看著他。
他頓了一會兒,問︰“你們出去期間,他沒有什麼反常的表現嗎?”
“反常?”我疑惑不解地看著汪指導。
汪指導沉吟了一下,重新選擇了一下詞匯,說︰“就是看上去和平時不大一樣?”
我說︰“應該沒有。”
汪指導猶豫了一下,顯然他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
他說︰“那好,讓他回來去我那邊一趟,不管多晚一定要去,我有事找他。”
我說︰“是。指導。”
汪指導將要出門時,又回過身來,仿佛想要問什麼。但看著我迷惑的眼神,他還是放棄了。
他說︰“出去跟他們說,全都早點睡,不要玩太晚。明天還要訓練呢。”
我說︰“是,指導。”
我看著汪指導的背影從木屋的大門里出去。
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無法安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