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這里是小鎮口,高大的匾額掛在青色柱子之上。這個小鎮向來是個靠水的小鎮。
小鎮綿延而下,隸屬的幾個小村落都圍著一條湖泊。這陣里商人、農民、漁夫等數量也不算稀少。
兩個穿著斗笠的漁夫鑽進了酒樓,望了望那里一個小伙計磕著瓜子,一臉愜意地站在那里。
他倆背著兩筐魚,正好趕上時節,晚上外去溜達一轉倒也弄上來不少好貨色。
放生那些小雜魚,挑選後就送到這酒樓。要是蹲在外面的話,就那幾條魚指不定得花個大半天賣出去。
在這里就不一樣了,做了幾回生意,價錢也公道。最主要是這酒樓里人多,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能得知一二。
“我說,小伙計啊……今個怎能沒什麼人了?”其中一個漁夫甩了甩衣袖,將身後的竹筐給撂在地上,直了直腰。
“還能啥啊……這不選舉考試回來了,大伙都上鎮口去了。我們這個小酒店人數就寥寥無幾,就在剛才最後一個客人也走了。
要說不遠的那家醉鄉樓也沒多少生意,反正我撈得個清閑。”他無所謂地說道,聳了聳肩。
“那店家、掌櫃的呢?”
“掌櫃的不在,要不是這里放著幾壇好酒,讓我看著,我才不願意留在這里呢。”他朝著櫃台後面撇了撇,就沒有說話了。
“那店家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估計早著呢……為了攀附那幾個老爺,那得出份子錢,還得去哪里陪著喝口小酒。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我看你是要賣魚,要不你把東西留這兒。
我趕明早上合計合計錢,送你府上?”
“那可不成,我這魚夜里就捕上來了,要是給你這放了死了,我那得……”
“合計你是不相信我,好說我也和你們打過交道,這點小事不能信我嗎?”那個小伙計將肩上的白色布匹放到櫃台上,半倚著櫃台說道。
一米四五的櫃台,淡紫色的常青木給加工了一下。顯得尤為獨特,頗為鮮艷。
“這……”
“二哥,要不就算了吧……這錢是救命錢,娃子在家里……不如趁早……”一旁的個瘦小的漁夫扶了扶背上的魚叉,嘆口氣說道。
“唉……這年頭……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那成,小兄弟我信過你。東西我給你撂這兒,我們村你也認識……”說罷兩人就轉身離開了。
他們兩個都是這湖畔沿岸的漁夫,起早貪黑忙活著。前兩天趕上收賦稅,一下不收那些魚了,家里那些錢財和稻米谷子都給充公了。
二哥家里有個過了滿月的娃子,這魚一來卡子多,二來小娃子也吃不得。
更別指望
這些東西能提供營養了,一家人都在等這救命錢。幸而半夜出去一趟,弄到兩條好貨色,順路買上一小塊醬肉,帶上一壺小酒。
期盼著那個小伙計早些結賬,將錢送到他村里,好換點糧食換換胃口。
那個小伙計等那兩個漁夫一走便是笑了起來,用手一拎那魚簍,笑道︰
“小爺不待見你們家小酒樓,小爺走了!不對……我還得跟那掌櫃的結個帳,白白工作那麼多天,整天跑腿啥的……我都覺得過不去。”他心想之下,前腳剛準備出門,後腳又一步退了回來。
“啊喲……娘希匹,哪個兔崽子在我飯里放瀉藥的……真……”掌櫃是一個帶著黃色帽子的外地人,听說是來到這里定居的,真的來做什麼的也沒有人知道。
掌櫃約莫三四十歲,腰已經半彎著了,臉上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可樂壞了伙計。
“哎呦我說,我不是讓你回去了嗎?我這破酒樓都要倒閉了,你還給賴在這里干什麼?”他不悅地說道,大嗓門一吼,听著倍……不舒服。
“我說……我還帶工作那麼多時間了,那我月錢呢?”
“嘿……天天沒見到你那麼積極麻利,倒是記起要錢了。我可說好了,我不是欠帳的那種人,但是要從我手里多拿走一分那可沒門!
我算算,一共是……十五個銅子!”掌櫃拿出了算盤,在那邊倒弄著。
“十五個?不會吧……我記得應該是二十五個才對吧!”
“還二十五呢!你小子偷了廚房一只雞,喝了酒樓兩壺酒,我都沒好意思跟你多要。
扣除了個成本,算是積積德,要是全都給你算上了,你一個銅子都得不著!說不定我還能過上土地主的日子,還得要你幾個銅子。”
“奸商~”小伙計嘀咕兩句就走了,背上兩筐魚簍子就朝酒樓外走去。
“不對啊……這小子哪來的魚簍啊?我記得二哥也沒說要到這里送魚啊……”掌櫃的撓撓頭,也不多想,望了望沒啥客人。
“要不今個早些歇業算了……”
……
鎮口那里接踵摩肩,不少人都探著腦袋,後來的想要擠到前面就難了。
幾個小娃子趴在各自父親的脖頸上,各自手里拿著一根糖葫蘆,愜意地舔舐起來。
人喧鼎沸,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這些草民……真個沒見識~”那個年邁的太監嘟噥了兩句,將手中的聖旨收拾好,提上一個貂毛寸子先行回去復命了。
韓儲倒是樂得悠哉,自苦讀一來,受盡多少白眼。其中還有個落魄書生狂妄地說他如何如何。
也不過是一個落選的書生,自己現在回來可謂光宗耀祖,發家致富。
這個小鎮算是邊塞小鎮了,這里出上個秀才那絕對是個不得了的事情。
幾個富紳臉上堆滿了笑容,肥嘟嘟的小臉都被肉給擠滿了,也看不出來那笑容有多麼應付。
就算再不高興也要陪笑,若是被這秀才給盯上了,好則萬事皆順;然則,受盡排擠……
“大人……您好,我是這個鎮上一家開酒樓的,叫做徐悅樓,這不砍大人奔波勞累,我早已經備上一桌山珍海味。大人……您看……”
“你旁邊去去的!大人如此嬌貴,還去你那破酒樓?還是去我們翠香樓算了……”
“切,一听就是個紅塵樓宇,怕是個青樓吧!就算不是,也不知道安的個什麼心。”
“就是啊……不如到我府上,我都準備投靠大人了,房契我都給準備好了……”
……
一個個穿著金絲綢帶的富貴鄉紳,不停獻殷勤。即便他們有些非奸即盜的意思,但是誰不喜歡听兩句恭維的話。
“好說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