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像一顆小石子落入海中，泛起小小的漣穅，卻撼動不了大海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人弱弱地舉起手，“提問，這人是霍總嗎？”
緊接著，又一只手舉起來，“同問。”
再一只手舉起，“加1。”
……”
這群人以為自己在評論區發言嗎，加什麼1？
甦杰克到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震驚地看向喬綿綿，“你上哪弄來的視頻？這真是霍總？”
他跟在霍總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霍總有這一面。
雖然知道那些錄音是假的，但他其實也覺得霍總並不怎麼喜歡小孩子，平時看到世之界那些五顏六色的項目設計都直皺眉頭。
……”
喬綿綿一頭黑線，不過能明白他們怎麼會吃驚成這樣，畢竟霍祁傲平時那個高冷勁不說話都能嚇得人退避三舍，何時有過這樣的笑容。
她在醫院看的時候也放空了好一會。
她知道霍祁傲十分英俊，知道他的冷笑有毒，可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面。
那種笑容……就好像有什麼一股細流流淌進你的骨髓里，慢慢蔓延全身，癢癢的，又有說不出來的酥麻，只一眼，就能讓你忘了自己是誰。
喬綿綿雙手放在口袋里，一五一十地說道，“除夕那晚，我和霍先生在老護城河旁撿到棄嬰，送到醫院。”
撿棄嬰？”
甦杰克吃驚，他不知道這個事情。喬綿綿點點頭，繼續道，“你們看，這上面的監控畫面有清楚的顯示時間，而且我找了那天的醫生和警察，他們都願意實名站出來為霍先生正名，那這個能不能證明霍先生並不厭惡孩子，並不會拿孩子當利
益收成？”
應該可以吧，這個視頻還是很具說服力的。”甦杰克頜首，然後朝一旁的公關部經理說道，“你說呢？”
以我的經驗最好是一招將所有的流言全部擊饋，重豎霍總和The world的形象。”
怎麼說？”
見他們認真地討論起來，喬綿綿往後退了兩步，功成身退地準備離開。公關部經理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甦特助，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將霍總塑造成已婚疼愛小孩的形象，一段視頻不夠我們索性加上收養棄嬰這個點，正好The world平時做的慈善也可以拿出來做輔助
證明，然後再主動請有關部門和一部分家長到世之界監察設施安全問題。”
這樣下來，所有的丑聞就都解決了，可以將霍總的形象來一個驚天大逆轉。
……”
喬綿綿正在按電梯的手僵在那里。
不會吧，還來？
她以為結婚公關這個梗可以跳了。
如芒在背的目光。
喬綿綿頭疼地轉過頭，就見一群人正眼巴巴地看著她，在等著她說話。
她尷尬地笑笑，“你們看我做什麼呀，這……霍先生也不會同意的。”
霍祁傲親口說過不要孩子，怎麼會收養棄嬰呢。
那你呢，你的意見也很重要。”甦杰克從地上站起來，直直地朝她走去，一張娃娃臉上滿是嚴肅和疲憊。
假結婚。
面對眾人的目光，喬綿綿有些透不過氣來，她可以不怕晚、不怕冷到處跑給霍祁傲找證據，但讓她出來替他公關，還是用結婚的名號，她真的承擔不了這麼大的重任。
叮——”
電梯門打開。
對不起。”
她低頭愧疚地說了一句，轉身就往電梯里跑，有些倉惶而逃的味道。
甦杰克想抓她沒抓上，只能大聲地道，“綿綿，這次事件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你不幫霍總就只能看著The world在100周年的時候一敗涂地，看著他引咎從總裁這個位置上離開！”
電梯門緩緩關上。
喬綿綿把頭埋得更低，牙齒咬著嘴唇，咬得唇色泛白，沒有一點血彩。
甦杰克看著電梯門將喬綿綿隔絕在視線中，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句，“霍總在頂樓！他心情很不好！”
……”
霍祁傲在哪里關她什麼事，白天的時候她被噴得還不夠狠嗎？
他心情不好告訴她干什麼？
她心情還不好呢，居然說她惡心，她是惡心透了才會幫他。
喬綿綿越想越氣，手指停在層數1的按鍵上卻怎麼都按不下去，滿腦子都是霍祁傲面對嬰兒的那個笑容。
要命了。
就看一眼，只是去看一眼，要是他還是那麼毒舌，她直接走，絕不停留半步。
這麼想著，喬綿綿最後還是按下頂樓的樓層。
電梯出去，頂樓是供職員休息娛樂的場所，一出去便一排長長的落地玻璃，玻璃那一面是各種健身器材，猶如一個健身會所。
再過去是茶水間、影音室。
喬綿綿最後找到霍祁傲的時候，他在空曠的大廳。
整層樓的燈都亮著，唯獨大廳幽暗一片，落地窗外是凌晨的城市，漆黑中帶著點點閃爍星光，遠方的高架橋燈光似蜿蜒的銀河纏繞在夜空，流向遠方。
霍祁傲就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背對著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在昏暗中他的身形顯得更加削瘦，背微微彎著，透著頹廢，和白天那個對她冷嘲熱諷的男人截然不同。
他這個樣子有點像一個人躲到護城河旁的她。
那個時候的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只想靜靜地呆著。
……”
喬綿綿無聲地往後退了兩步，安靜地轉身。
落地窗也會反光。”
低沉而冷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
喬綿綿默默地收回準備離開的步子，朝霍祁傲走去，靜靜地站在一旁。
落地窗上隱隱綽綽地映出兩人的輪廓，他坐在那里，她看不清神情。
走得不是很干脆麼，還回來做什麼？”
霍祁傲沒有回頭，只沉聲說道，語氣有些生硬。
不和一個正在逆境中的男人計較，怎麼說那張導火索的照片她都要負一點責任的。
喬綿綿低眸看著他，舌尖在唇邊舔了幾圈，才想出一個不至于讓兩人又爭吵起來的話題，“霍先生，您要按摩麼？”
……”霍祁傲沉默，沒有理她，坐在那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