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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遠坐在原處,听著安顏的質問,卻感覺著安顏趴在他肩上的力度,從眼眶里奪眶而出的眼里印在身上,灼熱的疼痛。
陳靖遠抬抬手臂抬抬手臂,又慢慢放了下去,他已經沒有資格安撫安顏了吧?現在的他,還能如何安撫安顏?
安顏驟然偏頭,一口咬在陳靖遠的脖勁上,似乎只有這樣的感覺,才能讓她感覺到陳靖遠依舊鮮活的生命。
陳靖遠驟然感覺到一陣疼痛,應該已經有血流出來了,他已經感覺到了。
陳靖遠沒有躲閃,任由安顏咬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安撫到安顏。
不知過了多久,安顏松開,自己抬起頭,擦干眼里,灼灼的望著陳靖遠,“你還是打算是什麼都不說嗎?”
陳靖遠看著安顏,這個女子,一向如此堅強,即便是現在,眼淚褪去,里面堅毅的光如此動人,“是真的。”
可我要你親口說。”安顏逼問道。
詛咒是真的。”陳靖遠淡淡的說,眼神里已經不是溫柔,而是死寂,像是死水一般,常年不見任何的波動,“現在……如果丹參說的是真的,應該還有一年的時間。”
所以,你也不知道嗎?”安顏平靜了許多。
陳靖遠將衣服拉了上來,慢條斯理的整著,“是,我不知道。”
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拒絕我的嗎?”安顏一動不動的看著陳靖遠,眼神里有一些渴求。
陳靖遠的眼神晦暗了,像是珍珠失了所有的光彩,暗沉無色,“是,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便一直這樣,不接受,不拒絕,我想著,你還小,可以多拖幾年。”
那你決定,什麼時候逼我走?”安顏怒極反笑,原本冷漠的眼神,似乎多了幾分無可奈何。
三年後。”陳靖遠誠實道。
你早就想好了對嗎?”
嗯。”
安顏深呼吸一口,“白芍,便是你想要利用的人?”
是。”
你真自私。”安顏冷道,陳靖遠不置可否,是啊,他自私,不然怎麼可能耽誤安顏這麼久,他自私,才會和白芍欲擒故縱一般的相處,他自私,事情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安顏心中積攢了無數的怒氣,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麼絕情,是不是如果她不知道,這一年的時間,還是像以前一樣過完?然後一年後他可能暴斃,什麼都不說的離開,那要讓她如何?讓她怎麼想?即便是白芍,沒有交集的女子,這般耽擱著她,給她希望,最後給她絕望嗎?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像她一樣,忍受著他的絕情。
安顏動了怒氣,她眯著眼楮說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如果我早點知道,這麼多年就不會……”
就不會白白浪費了,她和他有多少個五年可以這麼耗費下去。他三十年的時間,不過只有六個五年,他們認識的兩個五年,卻浪費了兩個五年,最後的兩個五年,他是不是要獨自度過?
我不想死。”陳靖遠說道,答非所問,安顏心中有無數疑問,所有的憤怒,都被他這一聲不想死給沖淡了,過去的一切很顯然不再重要。
我不想死,我又不想失去你,只能如此,一面滿足自己的貪心,一面,給你傷心。”陳靖遠看著安顏,一字一頓的說。
安顏的心倏忽一疼,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一樣,死,多麼輕的一個字,多麼沉重的體會,他們可以漠不關心的決定著別人的生死,但是自己的生死,卻不由自己掌控著,害怕,恐懼,幾乎是所有人的感覺,他們身上背負著太多,所以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但是不怕死卻不一定代表去死,她不怕死,但是不想死,她有那麼多的事情想做,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做,她不願意死。
安顏倏忽笑了起來,自己和陳靖遠,沒有多大差別吧?自己也一樣吧?說起來,自己又何嘗不自私,一面享受著陳靖遠給的溫柔和寵溺,一面品味著陳靖遠給的絕望和苦澀,但是欲罷不能,即便知道他和白芍糾纏不清,還是靠近他,甚至對白芍一點愧疚都沒有,自己又憑什麼替白芍抱不平?甚至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指責陳靖遠?
陳靖遠伸手扶著安顏,指腹在她的臉頰上滑動,安顏眉頭蹙起,微微垂眸,陳靖遠一時心疼不已,安顏這般的表情,他真的不願意見到。
安顏平復了一下心情,“沒有辦法嗎?”
我不知道,至少這麼些年,我沒有找到任何的辦法。”陳靖遠平靜的說,完全不像一個已經知道自己死期的人。
安顏沉默下來,心中思緒翻滾,陳靖遠像是想到什麼,抬眸看著安顏,“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顏眼神里迸發出一瞬間的流光,“是陳琦說的,不過……”
安顏眼神里起了一層陰霾,“這個圖案,我見過,也曾經听娘親提起過。”
安顏想起那塊讓她差點丟了性命的墨玉,當時看到它的時候感覺有些熟悉,現在終于知道,為何會感覺到熟悉了,陳靖遠身上的胎記,和它有異曲同工之處,當時和娘親的談話依舊清晰,所謂的詛咒,可能真的存在。
現在不是剛見過嗎?”陳靖遠自嘲道。
不是。”安顏冷道,“記得那塊墨玉嗎?上面的圖案和你身上的有些像,娘親說,那代表一種詛咒。”
墨玉?”陳靖遠呢喃一句,心中冷道,難怪安顏當時會出事。
安顏想的卻是完全不同的事,如果娘親知道詛咒的事,那麼是不是有辦法可以解開?
我想要回去一趟,我娘親可能知道詛咒的事。”安顏平靜的說,眼里有一些希望。
陳靖遠眉頭微蹙,即便知道,想要解開,也是很難,他們家的人一直在研究,這麼多年都沒有結果,怎麼可能輕易解的了?
陳靖遠即便這樣想,也不會這樣和安顏說,他輕笑一下,“好,不過,過兩天再回去吧,現在天晚了。”
明天走。”安顏道,一點沒有給陳靖遠面子的感覺。
陳靖遠抿唇,看著安顏認真慎重的樣子,點了點頭,“好。”
沒有之前的糾葛,安顏晚上便宿在陳靖遠的房間,枕著陳靖遠胳膊,躺在他的懷里,自己尋了舒服的姿勢躺著,陳靖遠幾乎是一動沒動只是將安顏往懷里抱了抱,以前抱著安顏的時候,感覺不是太強烈,現在兩個人心意相通,安顏離得如此之近,陳靖遠即便再淡定,也會有感覺,只是安顏明天要趕路,所以便僅僅是抱著安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