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禍躲不過,是福莫強求。
余弦嘆口氣,那就開吧,還好杜年剛才幫他鋪墊過了,最後大不了再推到運氣上面。
他把二個盒子都拿到台前,先打開了那個價值低的,是一枚順治通寶。
順治通寶,因鑄造數量眾多,流傳到現在的很多,價值從一千到四千不等,算是初級藏品,這枚銅錢因為品相較好,大約值二千左右。
眾人看過,心中都嘆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這盛名之下,看來也不過爾爾。
余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心里笑了一下,等我把這個哥窯大瓶打開,你們非得驚掉下巴。
邊想邊把另一個盒子掀了起來,盒子一掀開,余弦一下呆住了。
雪白的瓷盤上,放著一個瓶子,卻不是什麼哥窯大瓶,而是那件唐三彩。
寬身窄頸重釉,瓶身上一匹駿馬,後蹄踏著一只似鳥非鳥的動物,這不是馬踏飛燕唐三彩,又是什麼?余弦以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看,確實是馬踏飛燕唐三彩。
台下反應卻很平靜,這個結果他們早就想到了,你想啊,二十個盒子就剩這一個了,里面不是唐三彩是什麼?看出盒子打開,有些看熱鬧的人已開始散去。
明明讀心術探查的是宋代大瓶,怎麼打開後變成了清代唐三彩大瓶?余弦郁悶起來,上次和木谷實賭梭哈的時候,讀心術最後就出過一次問題,難道這次又失敗了他偷偷瞟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歐陽貝兒,後者正一臉恨意地瞪著他,不是因為錢,是因為臉上掛不住,50萬買一個20萬的東西,傳出去還不得讓別人笑死,現在歐陽貝兒有點後悔沖上台了。
余弦把手放到瓶身上,一股微涼的感覺刺入皮膚,他腦子一清,又用讀心術去看那個瓶子,這一看,看出了問題。
瓶子外面的唐三彩只是一層胎皮,胎皮下面卻是另外一個瓶子,二層之間還有一屋極薄的黑色物質,剛才由于離得遠,沒有注意到外屋的唐三彩胎皮。
余弦明白了,這原來是哥窯大瓶外面包了一層釉,做偽成價值很低的物品,這在過去兵荒馬亂的年代,古玩的主人為了掩蓋其本身價值,不至于引來禍端,是很常見的事兒。
這其中以瓷器包胎最難,因為瓷瓶本身是燒制出來的,極為堅硬光滑,再在外面加一層胎皮很容易脫落,余弦想起在杜年家的時候,杜年曾跟他說過,為了增加外層胎皮的黏合度,必須要將後涂上的胎皮進行燒制,但這樣會使包裹的物品受高溫裂開。後來古人發現了一種物質,才解決了這一難題。
這種物質就是余弦現在看到的胎皮之下那層黑色物質,它叫寒冰石,產生漠北極寒之地,將其研磨成粉,涂于瓶身,能阻擋高溫,效果不亞于現今的宇航服。
余弦舒了一口氣,如此正好,這樣其它人更不會懷疑,只會認為他是一個錢多沒地兒發的主,自己把瓶子拿回去再悄悄處理,悶聲發大財。
他拿起東西正要和歐陽貝兒離開,台下人群里飄來幾句話,讓他站住了。
“唉,還以為老杜眼光有多高,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這東西又不是老杜買的,你怎麼能亂講?”
“我亂講?你剛沒听到老杜說嗎?這個小伙子是跟他一塊來的,還是什麼什麼忘年交呢。”
“那有如何?”
“有句老話你忘了?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個小伙子水平如此之差,買東西都不管價錢,只顧斗氣,被有心人故意抬價做了冤大頭還不知道。老杜和這種人做朋友,又能好到哪里去?”
“嗯,不錯,我懷疑老杜剛才說的那些什麼撿漏的事兒,全是在吹牛,沒想到這人老了老了,虛榮心還這麼高。”
……
寧折十年財,一損一分信。古玩界里最講的就是信字,如果下面的人說的是余弦,他可能一笑置之,但現在連帶著說到了杜年,余弦忍不住了。
他把那件唐三彩瓶又放回到了台子上,向主持人道,“你這里有鑽地釘和小錘子嗎?”
“有、有。”這兩樣東西是玩古玩的常用小工具,主持人一邊吩咐工作人員去拿,一邊疑惑地問,“你要它們做什麼?”
余弦輕輕一笑,“我感覺這瓶子很沉,想把它破開,看看里面是什麼東西?”
聲音雖低,卻猶如一聲春雷,震得台下鴉雀無聲,這小子瘋了吧,20萬的東西,說砸開就砸開,這里面能有什麼?除了土還是土。
東西很快拿來了,余弦已拿了張椅子坐好,左手拿起鑽地釘,尖端抵住瓶身,右手用細錘輕輕地敲,他精神高度集中,用讀心術死死盯著胎皮的厚度,釘子剛穿透第一層唐三彩的胎皮,他便停了下來。拿起釘子,算了算距離,又放到另一個位置,敲了起來。
台下的人都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不明白他在做什麼,歐陽貝兒更是恨得牙癢癢,小弦子,你就作吧,等會出去了讓你知道知道本姑娘的利害。倒是杜年看到余弦的動作,先是一怔,然後若有所思,眼里現出一道光。
余弦物我兩忘神態專注,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也顧不上擦,過了約摸20分鐘,他停下了手,瓶身突起的部位,被他工整地鑿出一圈圓形的小孔,大小約有一元y ng b 那麼大。
余弦把釘子伸進每一個小孔內,向外稍微用力撬了幾下,如是一圈之後,便听得“卡“一下輕脆的聲音,那塊圓形部分從瓶身上掉了下來,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那塊圓形胎皮掉在桌上,彈向了桌外,余弦並沒有伸手去接,“啪”的一聲,胎皮摔得粉碎。
眾人的心也隨著這塊胎皮,碎了。這可是20萬的東西,他們何曾見過有人這麼糟踐東西的。沒有一個人發聲,他們都在靜靜地看著,看台上這小子如何收場。
余弦俯下身,仔細看了看斷面,跟他之前的判斷一樣,外面這層唐三彩的胎皮極薄,而且與里面的窯哥大瓶中間還有一層物質,只要鑿開個口子,其它地方很容易就能揭開。
他想了下,手伸向衣袋,抓住了那副眼鏡,拿出來的時候,已是一根細長極薄的鐵片,他把鐵片插進斷面之下,輕輕用力,一塊胎皮便被撬了下來,他手上不停,接著又去撬下一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