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打您一進門,我就看出姑娘您不是一般人。看看,讓我猜對了不是?”楊艷滿臉堆笑,“能在這麼多東西里,一眼就相中這套玉器,利害利害。”
杜年在一邊听得直皺眉頭,正經古玩店規矩都是客人問什麼答什麼,都是現在象楊艷這種店家多了,才讓古玩店在人們心里慢慢奕得平庸起來。
“我哪有這麼利害,就是看這套東西怪有趣的,多少錢賣啊?”歐陽貝兒何等樣人,這種話她當然听得出來,不過還是客氣了一下。
“姑娘你謙虛了,越是有水平的人越低調。不象有些人不懂裝懂,進來就指東指西大聲嚷嚷。給你說個事你就知道了,上次有個人來我這里買東西,放著櫃台里的毛筆不要,非要在角落上的麻袋里買,那個麻袋里的筆,全是破舊污損準備扔掉的,那能用嗎?能用我也不能收錢啊,我做生意十幾年,您左右打听打听,可是有口皆碑講誠信的。”
楊艷一張嘴滔滔不絕,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當時我就告訴他,麻袋里的毛筆隨便挑,不收錢。可那人偏偏不知好歹,非說什麼自己是文化人,沒有白要的道理,硬要給錢,可給錢你也多給點吧,就給那一星半點,還摳摳索索的。說什麼買回去自己練字,我打量他那手指,粗得跟木棍似的,估計連字都不識幾個。你听听,象這種人,和姑娘你這種慧質蘭心的人比,那科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天上。”
余弦一口黑血差點吐出來,看老板娘說話的流利程度,這個以他為主人公的例子一定是逢人便說。
“那這個到底賣多少錢?”歐陽貝兒有點不耐煩了。
楊艷察言觀色,馬上進入正題,道,“這套生肖玉器小擺件,是我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家里祖傳的,听她說是家里祖上有人在清朝宮里當過差,八國聯軍闖進來的時候,慈禧帶著皇上,領著一大撥達官顯貴跑了,留在宮里的,群龍無首,一下子全亂了起來,躲的躲藏的藏,她祖上趁著人心惶惶之際,偷偷順了幾件東西,就跑回了鄉下老家。後來姑娘你也知道,這一連串的兵荒馬亂天災**的,她家的長輩為了生計,陸陸續續把這些東西或賣或當,到最後就剩了這一套物件了。”
收藏古玩的人都知道,古玩講究一個“傳承有序”,就是這件東西最初怎麼來的,中間流經了哪些人之手,有什麼故事。東西再好,如果沒有來歷,價格也會大打折扣。所以很多倒賣古玩的販子,為了能讓手里貨物賣上個好價錢,都挖空心思編造來歷,特別是一些直接從墓里挖出來的東西,更要找一個好的借口,以防惹人懷疑。
現在楊艷走得就是這個套路,杜年混跡古玩界多年,心知肚明。但歐陽貝兒卻來了興趣,不禁問道,“那既然是你朋友祖傳之物,她又為什麼要賣呢?”
“你有所不知,她也是迫不得已,這不上個月她們全家移民到加拿大了嗎?這件東西是中國古時候傳下來的,我那朋友不想讓這件東西流出國,也怕出境時被攔下來,所以就托我把它賣掉。”
“原來這樣,你那個朋友還很愛國嘛。那她要賣多少錢?”歐陽貝兒點頭。余弦在一旁听得直冷笑,愛國?愛個p啊,真愛國還會移民?
楊艷見歐陽貝兒信了,張嘴就想來個獅子大張口,卻听得杜年在旁邊哼了一聲,忙改了主意,道,“要說這東西是真好,年代又久,價格肯定不便宜,但我那朋友說了,物贈有緣人,半賣半送,她只要八千元。”
這一開價,連余弦都听到毛病了,這家伙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又是清朝宮里的,又是祖傳的,又是國寶不想流失海外,最後才要八千元。
八千元,你隨便帶在脖子上,估計邊檢連看都不帶看一眼的。
“八千元!”歐陽貝兒也是一怔,這個價格顛覆了她對清朝古玩的認知,貌似有點太便宜了。
楊艷見歐陽貝兒有些遲疑,馬上道,“我那個朋友說了,要是真有人看上這套玉件,說明跟它有緣,那她可以按最底價轉讓,六千元。”
歐陽貝兒又是一怔,自己還開口,怎麼又降了這麼多?她心里盤算起來,一套十二件,一共六千元,算下來一件不過五百元,在平常商場里同樣大小的玉器,都要一千多。這樣看來,真是很便宜了。
心里想定,歐陽貝兒抬起頭正要說話,旁邊的杜年又是一聲咳嗽。進門的時候杜年有交待,如果我咳嗽,就不要急著買。這也是古玩界的慣例,杜年是這里的熟客,很多人都認識,很多門道都清楚,所以他不能直接還價,這樣會壞了規矩。
他這一咳嗽,歐陽貝兒轉了主意,又低頭重新看幾件玉器,意思很明顯,對價格還是不滿意。
楊艷心里暗罵了一聲老東西,臉上還是笑意盎然,道,“杜老爺子也在這里,你是跟著杜老爺子一塊來的,肯定是他的朋友,那也就是我朋友,既然大家是朋友,那就要互相關照,給個面子,這樣吧,本來東西賣掉後,朋友答應給我一千元手續費,我和您雖然初次相見,但感覺特別投緣,這一千元手續費我就不要了,東西五千元賣給你。”
話里有話,杜年听得明白,這是擋自己的口呢,正想著怎麼再提醒一下,卻听得余弦說話了。
“老板,你也太黑了吧,就這幾樣邊角碎料七拼八湊做出來的東西,也要五千?還什麼清朝祖傳?清晨剛做的還差不多。”
楊艷一口氣差點背過去,一看是剛才那個跟班,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道,“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文物,你一打雜的知道什麼?你老板看上的東西,你敢說它不好?”
楊艷說著說著停了下來,咦了一聲,這跟班的看著面善,好象在哪里見過。
余弦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怎麼?是不是看我有點眼熟?”
“你是……?”楊艷大腦飛快地轉動著,卻沒一點印象。
余弦嘿了聲,道,“不用想了,我就是你剛才舉的例子里的那個人。”
“啊!是你。”楊艷這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上次那個肥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