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明顯的詢問之意,田老怎麼看不出來,沖著劉二狗擺了擺手示意他消消氣,解釋道︰“他倆也是可憐,半路遇到了山匪,九死一生僥幸逃脫。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我采藥時偶遇他們就帶回蕭雨村,就讓他倆先暫時住在這里。”
“這個女娃娃叫雪柳,床上躺著的是他的哥哥乾文,身受重傷不能行動。因為身體的原因,現在好不容易睡著,我們出去說話吧。”田老看著劉念,神情似懷念,似慚愧地打量著。
劉二狗听了田老的話,臉上始終毫無表情,平日里在野狼幫話多的人,今日也變得沉默了許多。在來的路上,劉二狗一直幻想著,威風一把,村里停著的大馬車就是他特地向幫主討要的。
他要曾經欺辱他的人好好瞧一瞧現在的他,劉二狗就是想看看曾經那些人看到現在的他會有怎樣不可置信的眼神。
小時候他吃的飯一直都是別人吃剩下的,穿的衣服是他從別的同齡人家外撿的,而且還要受到各種白眼,嘲諷。劉二狗印象最深的,恰恰不是吃飯穿衣的問題,父母雙亡,這點苦他現在也能理解,可是在他身邊高聲談論他的父母是怎麼回事?
當時村里人以為他小,什麼都不懂,但是那些話,劉二狗從未忘記!母親跳井是因為偷漢子?父親是因為想舍棄母親所以才會被吃得干干淨淨在他母親數丈之遠?
都是他小時候發生的事情了,劉二狗沒有見過實情,甚至都沒有見過父母長什麼樣子。他可以確定的是,小時候他家里是真的很窮,很窮,父母留給他的就是這麼一座小土屋,在生下他不久母親就跟父親勞作,這是成年後的他不敢想象的。
所以呢?全村里的人都看不起他,都厭惡他嘍?劉二狗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濃濃的嘲諷之色,讓一旁的田老不知所措,不明白為什麼劉念突然這樣!
劉二狗眼楮看著田老,逐漸變得冰冷。
沒有理會田老的勸告,劉二狗獨自一人,“瞎轉悠”著整個土屋,東摸摸了西摸摸,看了一遍又一遍窗戶上早已所剩無幾,厚厚灰塵的窗戶紙。
這窗戶紙經歷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如今也就只有三四小片了,發黃發黑,踫一下似乎就會碎掉一般,劉二狗摸著,拿捏著,縱然讓著殘存至今的三四片也化為飛灰。
從西屋到東屋,劉二狗像是在找尋小時候的回憶。
胡羊子對怪異行為的劉念頗為不理解,當初在野狼幫時,劉念喝醉酒後曾親口對他說,自己很痛恨蕭雨村的,為何現在卻?沒有在意劉念的舉動,胡羊子視線隱秘地偏向雪柳腳下的包裹,那包裹還沒有合上,里面的大元寶銀錠讓胡羊子有些呼吸急促。
說真的,他也就是個野狼幫下層的小人物,僅僅餓不死罷了。要不然也不會去巴結劉念,在胡羊子眼里,劉念也就運氣好一點踫到了幫主被埋伏的事而已,既沒有什麼力氣也沒有武功,自己好歹也算會個一招半式的,鄉巴佬劉念會什麼?
胡羊子不屑地想著,對劉念表面巴結,實際胡羊子心里也是看不起他!
那些銀子必定是屬于我的了,胡羊子收回視線,低著頭。不光是銀子,那個小美人…越想胡羊子心里越是火熱,努力平復心情,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默默思索著計策。
行動不便的乾文被他直接忽略了。
田老看著陷入回憶的劉念沒有打攪他,靜靜地呆在一旁,神色復雜,面帶愧疚!
雪柳手里捏著一塊銀錠,沒有在意任何人的舉動,柔情地趴在乾哥哥身邊。她只希望在場的人都能快點離開這個西屋,讓乾哥哥好好地睡個覺。
他都好幾天失眠了,雪柳柔情萬種地想著。這個小空間里,容不下太多人,兩人就足夠了。
一上午無話,時間就這樣度過了。
晌午的時間,小土屋里的人都沒吃飯,也都沒心思吃飯!
蕭雨村也因為十多年前消失的人,劉二狗的回來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對于村里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劉二狗都只是漠然一視,很多年紀大一點的人看著劉二狗都沉默不已,欲話無從!
值得一提的是,听聞劉二狗的回來,所有認識劉念的人都來了,不光是年紀大的,也有四十多歲的叔叔嬸嬸,也有跟劉二狗一樣大小的妙齡少女,青年小伙!
黑壓壓聚在一起,站在小土屋外面,這個無人問津的小土屋也“熱鬧”一次了。
劉二狗在土屋門邊看著多年未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五味雜全,木然冷視。
周叔頭發有點白了,周嬸臉上的皺紋也更多了,大柱哥變得壯實了,何爺爺拄著的拐杖底都磨糙了,那個是王柔微嗎?小時候鼻涕一大把的,現在愛干淨了。王爺爺去哪里了?……心里絮絮叨叨的,劉念看了好久,駐足了好久!
“劉二…劉念還沒吃飯吧?來我家吃點飯吧!”一名鬢角霜白的老婦望著劉念出聲道,一句話把眾人點醒。
“劉念,我家妮子這麼多年沒看見你了,一直在念叨你,來我家吃頓飯吧。”
“你虎子哥也很想你,來我家里吧,咱爺倆好好喝喝酒吃吃飯。”
“爺爺一個月前走了,他走的時候,很掛念你,嘴里叫著你的名字。”面容微瘦,紅著眼的少女沖著劉念輕聲道。
這少女便是王柔微,劉念心里一顫,眼皮狠狠地抽動了幾下,依舊是木然無語。
……
眾生芸芸,世間百態。
種的因,結的果,怨誰呢?做人若不虧心,何須焚香拜神靈?做事若是公正,又何懼打雷天陰?
時間過得飛快,好像今天這一天,誰都沒有做什麼事情。
暮色已至,最終劉念還是帶著胡羊子去了田老那里蹭了頓飯,胡羊子一路高高興興地偷瞄一起前來的雪柳,而雪柳也正想在吃飯的時候和劉念說說小土屋的事情。
胡羊子眼珠子不停地轉動,晚上正合他意,白天人太多,而且還有劉念和他一塊,這讓他沒法行動。想要盜取那銀兩,也只能是晚上了,雖然那個土屋還躺著一個人,但听他們說行動不便,況且還是個孩子…“嘿嘿!”胡羊子發出一聲滲人的笑聲,嚇得雪柳遠離了些胡羊子才安心。
劉念一路情緒低落,沉默不語,倒是沒有想到胡羊子的鬼心思,而田老對于劉念帶過來的人更是不好說什麼,只能心里注意下,免得發生了什麼事!
田老是一個人生活的,醫術高明,廚藝也很不錯。劉念來到田老的家後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胡羊子鬼鬼祟祟地莫名發笑,有點詭異,雪柳自然是不可能和他們待在一塊了。
好在也不能讓田爺爺一個人準備四個人的飯菜,雪柳很識趣地在田爺爺身邊幫忙,切切菜燒燒火,洗洗盤子這些最基本的,雪柳還是會的。
蕭雨村炊煙徐徐,殘陽如血。
民以食為天,誰都不能免俗,除了那傳說中的仙人!
四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顯得有點擁擠,田老把珍藏的好酒也拿了出來,想要和劉念喝幾杯。劉念眼楮一亮,拿起酒壇就往自己碗里倒酒,自顧自的飲了起來,菜還沒吃多少,酒就喝了許多。
胡羊子很低調,一向愛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他,此時竟滴酒不沾,眼神飄向他處。
因為土屋的事,雪柳也試過問了劉念幾句,但劉念光顧著喝酒,沒有搭理雪柳,看那樣子是已經默認了此事了。匆匆吃完飯,然後帶了點肉和飯就回去了。雪柳心里一直在掛念著屋里的乾哥哥,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如此。
于是乎,這場晚飯也就剩劉念,胡羊子,田老了。田老也陪劉念喝了不少酒,舉杯踫觸,兩人都喝了很多。
“再喝多一點吧,等我取了那些銀兩,野狼幫也不回了。天大地大,哪里還沒有我胡羊子呆的地方?”胡羊子看著劉念和田老醉得發紅的臉,心里竊喜道。
望了望漆黑的外面,胡羊子打算盜了銀兩,上了那小美人後,趕著馬車獨自離開這里。有了那些銀兩,他哪里不能去?非要去野狼幫?有了銀兩日子過得照樣自在,還不用每天都打打殺殺的!
心里急切的胡羊子看著還在喝酒的劉念和田老既恨不得再喝多一點,又希望他倆趕緊結束。這種矛盾感讓胡羊子備受煎熬,不過這種煎熬也是胡羊子願意承受的。
既然打算獨自做這些事,背叛野狼幫,也就代表了他根本不必顧及劉念和田老。
可是這種事,胡羊子要的是一定的成功。失敗了,就算他有三頭六臂,那他也要被眾多的村民活活打死!所以胡羊子才會備受煎熬地等待劉念和田老喝趴下。事後被發現沒問題,但是現在一定不能被人發現。
今晚蕭雨村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徹夜難眠,夜不能寐!